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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选择性怕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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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里太久没人住,需要通风晒被子,顾父和顾朝朝都被许母留宿在了许家。
反正二楼顾朝朝的卧室东西都齐全,也不需要回家拿什么额外的衣服。
按照许家的老惯例,不做饭的男人们都需要洗碗,并且承包额外家务。(尽管在Y&J集团推动的人工智能时代背景下,大部分的家务都是由机器人来完成了,但是许家还是活在不雇佣机器人的旧时代老传统里)
顾朝朝吃饱喝足,准备先去楼上洗个澡。
今天又是救人爬墙,又是去医院缝针,衣服上都是风尘仆仆的汗味还有血腥气。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这股味道。
哪怕护士跟她强调了伤口不能碰水,她也要冒险泡个澡!
顾朝朝拿来换洗衣物和睡裙,用保鲜膜把右脚整个裹了好几层,然后开始毫无心理负担地褪下衣物,关上浴室门。
忽地,浴室的灯泡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四周顿时漆黑一片,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本是单脚站着的顾朝朝条件反射叫了一声,差点滑倒。
没过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原来是许言清来了。
顾朝朝扶着浴室门把手,靠坐在浴缸边,惊魂未定,语调还带着点颤音:“有事?”
隔着门,许言清拿不准她目前的状态,犹豫片刻道:“灯泡灭了,听到你刚才惊叫,我以为你有事……”
未尽之意,是怕她真在母亲的无意之举下,出了什么事情。
顾朝朝没在意他的言下之意。
若是放在以前,她对许言清心思不纯的那会儿,必是要戏谑两句的,问他是不是特别在意她,才马不停蹄地过来怕她出事。
现在,她一点也不想自作多情。
顾朝朝在黑暗中坐了会儿,眼睛很快便适应了昏暗。走廊里有点微光,倒也不至于一点也看不见:“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黑了那么一下,才吓到了我。”
边说着话,心大的顾朝朝翘着受伤的右脚,把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水下,浴缸里水波浮动,蒸腾的热气萦绕在浴室中,仿佛每个毛孔都被热意占据。
说不出得舒坦。
顾朝朝舒服地脚趾蜷缩,喟叹了一声,而后用着带了点傲娇的语调对门外的男人说:“要不是我的脚包成了粽子,行动不便,我可不会吱一声,还能顺便帮你把灯泡换了。”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怕黑?”
隔着一道门,许言清的话语仍然十分清晰,尤其是最后几个字,咬字清晰,还带着上扬语气的微微调侃。
顾朝朝毫不在意:“哦?我说过这话吗?”
说没说过,她反正打死不承认糊弄过去就是了。
“嗯。”许言清点头,话语像是手术刀一样精准,“需要我告诉你是哪年哪月哪日么?”
她又忘了……许言清的记忆力很好!
顾朝朝扶额,骂了句“笨蛋!”
许言清不解,这是在骂他?
笨蛋这个词语,从仓颉造字开始就不可能和他沾上一点关系。
他正欲反驳,却听里面的女子慢悠悠道:“我那是在你面前故意装柔弱,才这么说的。”
装柔弱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叫他怜惜。
这是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惯用的可爱小心机。
他当然不可能懂这个。
“装柔弱?”
许言清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怎地,脱口问了一句:“现在不用装了吗?”
夜色沉沉,顾朝朝在黑暗里,低语了一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空气霎时间沉寂了下来。
寂静无声。
蓦地,他的心头升起一股微妙的失落感。
他甚至来不及品味这种感觉到底是如何产生的,浴室里的女孩就迫不及待地转移了话题。
“那个经纪人肯定在隐瞒着什么吧?”
顾朝朝笃定,眯着眼睛回忆起白天安娜的样子,说:“只要一提到三年前的事情,她明显都在支支吾吾不愿意正面回应,我才不相信她是因为没有照看好人感到愧疚,才格外关注那些信是不是沈漫的鬼魂复仇。”
她的思维还真是跳跃。
许言清暗自感慨了一句,随即将注意力从那微妙的情绪上转移开来,赞同她的话:“她确实在说谎,她隐瞒的事情和恐吓信的来源有关。”
“她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在隐瞒我们?”顾朝朝问。
许言清静默了一秒,背对着浴室的磨砂玻璃,有些无语:“她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吓成那样了。”
顾朝朝小声嘟囔:“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她反正是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摆烂。
不过,却意外得到了回应。
许言清:“既然不知道,那么就来推理演绎一下。”
顾朝朝:“啊?”
“如果真有冤魂索命这回事,你是沈漫的冤魂,你会做什么?”许言清的声音在空档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空寂飘渺。
冤魂?
顾朝朝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凉,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当然会去报复当年害死我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蒋黄两人,一个强.奸犯一个帮凶,然后……”她想了想,欲言又止,“我没必要报复安娜和温思凝吧?”
许言清垂眸,若有所思:“按照安温两人所说的原因,沈漫确实动机不足,所以很明显她们隐瞒了三年前的部分真相,说不定她们也是帮凶。”
一个是无比信任的经纪人,另一个是誓死保护的小妹妹。
沈漫如果被这两个人同时背叛……
顾朝朝顿时浑身一阵凉意。
浴缸里的水温降下来了,她缓缓起身用浴巾擦干净身体,换上柔软的睡裙。
“换一个思路,如果没有冤魂,你是假借沈漫名义的犯人X,你写信的目的是什么?”许言清声音低哑,靠着身后的毛玻璃,眼神凝在天花板的某处。
顾朝朝想了想:“那我肯定是知道当年沈漫的事情,也知道安娜和温思凝做了什么,所以才写信吓唬她们?写信吓唬心虚的人……好幼稚啊,像是心理不成熟的黑粉干得一样。”
她吐槽了一句。
许言清墨黑色的瞳孔折射出惊人的冷意,和一丝兴味:“但是,如果吓唬的对象是一个心理脆弱,不堪重负的人,那应该算是……谋杀。”
“有人要杀温思凝?!”
顾朝朝心脏震动,猛地打开玻璃门。
而在此时,一无所觉倚门而立的男子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意识到顾朝朝伤了一只脚,许言清自然不可能倒在她身上,连累她摔倒。
于是,男人迅速调转身体,心中计算好重力倾斜角度,后背往墙面砸去。
30%的作用力。
只是,许言清就算把那个角度计算到小数点后五位,也算不到顾朝朝还有“自卫”(或许是谋害)举动。
她生怕许言清摔倒自己身上,导致自己伤上加伤,于是伸出双手试图把人推开,结果伸手扑了个空……并且顺着这股力道往前摔去。
“嘶——”
“好痛!”
两声惊呼声同时响起。
顾朝朝的脑袋狠狠砸在了许言清胸骨上,而许言清的手臂还保持着扣住怀中女子腰肢的保护姿态,后背以100%的作用力砸在了墙壁上。
谁更疼,可想而知。
空气突然安静。
顾朝朝微微仰头,顺着某人精致的下颌线往上看,慢慢略过他薄薄的唇,挺拔的鼻梁,清淡的眼眸和皱起的眉头。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迅速单脚站直,扶着墙还后退了两步:“许言清,你的脸长得比我一个女孩子还好看,你觉得合适吗?”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上演了一番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许言清……许言清他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