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相依》城西一座福山

2、物理

　　柳曦一脸懵地看着两条消息，心想这两人怎么了。
　　他给易知敲了条信息:“你们在搞什么？”
　　易知很快回了:“什么搞什么？哪来的你们？”
　　“刚杨黎也跟你发了一样的消息。”
　　柳曦敲完这条消息，等了半天也没见下文，满腹疑问刚想问，杨黎的消息就弹了进来。
　　“易知可能不大想和我坐一起。”
　　“？”
　　“我之前跟他表白，他拒绝了我。”
　　“？”
　　“所以我想他可能不大愿意和我坐。
　　“殷希和她老婆坐，
　　“季桉和傅永乐坐。”
　　“还有班长呢？”
　　“班长太闹腾了，我晕车受不了。”
　　“你等等，我想想。”
　　“是不是易知想和你坐。”
　　柳曦退出聊天页面的手一顿，然而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就接受了一波信息轰炸。
　　“确实，相比我，你和他关系好些。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是同而感到不舒服。
　　“还有就是，我是同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去和易知坐吧。我去找班长。”
　　柳曦觉得杨黎大概又老毛病犯了，总是顾及想要别人更舒服，宁愿自己退一步。
　　下意识地，柳曦想阻止这样的杨黎，偶尔，他应该要容许自己任性一回，不用兼顾所有人的感受。
　　“就我和你坐吧。”
　　柳曦发完消息许久没等到下文，心下生疑，“他不会真去找班长了吧？说做就做？要不要这么行动迅速啊！搞得我自作多情了一样。”
　　柳曦无奈地再敲下一行字:“人呢？”
　　这次那边飞快回了:“不好意思，我刚有点震惊，没想到你会答应。
　　“所以愣了一下，没及时回你。
　　“太感谢你了，大好人！”
　　柳曦有点想笑，一个公认的大好人说他一个小气鬼是大好人。
　　想完忽然意识到自己抓错重点了:杨黎喜欢易知！杨黎是同性恋！
　　后知后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柳曦觉得自己有点毛病，之前的重点完全错了好吗？
　　但是，怎么可能呢？自己作为易知的好朋友，从来没感觉到……等等，好像可以窥见端倪。
　　当初要求每个人拍寸照，小群体基本都互换了照片，除了杨黎。印象中，杨黎只找了易知要照片。
　　还有，只要是有易知的饭局绝对有杨黎的身影。
　　易知是个情绪外化的人，他的所有朋友中，杨黎是表现关心最明显最频繁跟他聊天最多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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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曦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终于确认杨黎是真的暗恋……额，明恋易知。
　　但是柳曦基本可以确定易知不是同，和他待那么久，他从未见易知对帅哥或者说是男生感兴趣，哪怕是酷酷的那种女生，易知都不怎么看。
　　所以柳曦有点同情杨黎，弯恋直真是人间悲剧。
　　然后他就开始头疼该怎么回复易知了，虽然易知一直没回他，估计也没想到是这番局面。
　　柳曦刚把屏幕切到易知的聊天框，他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你去和杨黎坐吧，我去找班长。”
　　“？”
　　“孩子大了，确实得接触更大的世界，不能老是待在爸爸的羽翼下。”
　　“？
　　“滚！”

　　应付完两人，柳曦放松下来，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沐浴阳光。
　　“哥！你有空吗？”身后传来敲门声。
　　柳曦喊了一声:“门没关！”
　　柳年悄悄靠近柳曦，朝闭眼的人耳边吼了一声。
　　柳曦身体一怔，僵硬地转头瞪了柳年一眼:“你他妈……”
　　脏话未完，柳年及时制止:“哥，脏话可不兴说啊。”
　　柳曦皱着眉转回头继续闭目养神。
　　柳年:“哥。”
　　没回应。
　　“哥。”
　　“哥。”
　　“有什么事快说！”
　　“教我做题呗。”
　　“……”
　　“哥。”
　　“我刚高考完，还没好好享受假期，你又要给我怼作业堆里去？”
　　“哥，我高二了，现在是关键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哥，完了明天我请你出去吃肯德基，怎么样？”
　　“我缺那点钱吗？”
　　“你缺！”柳年虽然不说多了解自家哥哥，但柳曦爱钱这点他看得出来。
　　“行吧，下午你来找我，上午让我休息会儿。”
　　“得勒！谢谢哥！”柳年得了答复立马飞奔出去，不打扰柳曦修仙。

　　柳曦摁灭手机屏幕，皱眉看着手里的试卷，然后投降般看向少年。
　　“柳年，你没告诉我你要我教你做物理。”
　　“物理咋啦？”
　　“我物理贼差！”
　　“啊！怎么会！”
　　“算了，我找个人教你。”
　　“是梨子哥吗？”
　　“嗯？不是。”柳曦打着字突然一顿， “你想杨黎教你？不对，你怎么认识杨黎？”
　　“他不是你好兄弟吗？你们那帮子好兄弟我都认识。梨子哥物理最好。”
　　“易知不好吗？”
　　“易知哥教我做题的话就会变成我俩聊天大会，为了防止这样，我才找的你。”
　　“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杨黎。”
　　“那个，我们不太熟嘛。”
　　“都叫‘梨子哥’了，还不熟呢。”
　　“那是因为易知哥叫他‘梨子’，我学他的啊。”
　　“行了，我问问。”
　　柳曦无奈，翻出杨黎的聊天界面。
　　“杨黎，麻烦你个事。”
　　“你说。”杨黎的消息很快发过来。
　　“我弟想让我教他物理题，但我不擅长物理，所以想麻烦你帮帮忙。”
　　“行啊。
　　“不过手机交流不太方便，要不来附中这边猫咖吧。
　　“学完还可以放松一下。”
　　柳曦抬起头，对上柳年期待的眼神。
　　“怎么样？哥。”
　　“杨黎说去猫咖，手机不太方便。”
　　“好啊好啊。”柳年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抱住柳曦，“谢谢哥。”
　　柳曦松开柳年，给杨黎道谢:“谢谢你，麻烦了。”
　　“没事，就当报答你答应跟我坐。”

　　第二天下午，柳曦带着柳年如约到达猫咖，盯着“百鬼猫咖”的招牌，柳曦没来由一阵紧张。
　　“哥，不进去吗？”
　　“啊，没，走吧，先找个座。”柳曦回过神来，先踏进猫咖。
　　等做好登记进到猫咖，柳曦发现杨黎已经到了，正在敲手机。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柳曦手机先响了。
　　杨黎:“我到了。”
　　没等柳曦回消息，柳年已经先冲过去坐下了。
　　“梨子哥，你好，我是柳年，柳曦的弟弟。”
　　柳曦无奈也坐下:“抱歉，麻烦你帮我弟，结果还比你晚到。”
　　杨黎:“没关系，我习惯提早到。正好刚撸了下猫，手感还不错，等会试试？”
　　柳曦:“嗯。”
　　杨黎这才转向柳年:“那我们开始吧。”

　　等柳年和杨黎都开始进入状态，柳曦自觉退到一旁，想了想去前台点了两杯柠檬水，然后放到桌上。
　　两人好似没看到他一样没什么反应，柳曦虽早已习惯，却也没来由难过。
　　于是他干脆离了桌，坐在一只布偶猫旁边，他轻轻抚摸着布偶猫，一边无意识地沉思。
　　想起来之前班上好像也有女生嗑自己和易知的CP，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发现杨黎和易知的渊源。
　　但是被同性喜欢或者是喜欢同性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最开始会有震惊吗？害怕吗？
　　像杨黎这样总是兼顾别人感受的人，竟然直接这么向易知表白，现在他俩算闹僵了吗？
　　杨黎不会后悔吗？喜欢的人却要疏远自己。
　　还没等柳曦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布偶猫突然从柳曦手下逃了出来。
　　柳曦思绪被拉回，猛地站了起来，后面却撞上个人。
　　“对不……”道歉的话没说完，柳曦就听到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心点。”
　　柳曦转过身撞上杨黎带着笑的脸，赶紧后撤一步，抬头却瞥见他没来得及收回的一丝不明情绪。
　　“它叫流星。”杨黎先开口。
　　“嗯？”
　　“我说，你刚才宠幸的那只布偶猫叫流星。”杨黎笑笑。
　　“啊，哦。好美的名字。”柳曦转头看向逃跑到其他客人桌上的那只布偶猫，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你微信名的想看流星是指的它吗？”
　　杨黎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柳曦会这么问： “啊，不是。”
　　“嗯？你教完柳年了吗？”柳曦点点头，又转向自习桌的方向，看到奋笔疾书的柳年。
　　没有得到答案，柳曦疑惑地转头看杨黎，发现杨黎正努力憋笑。
　　“你怎么了？”
　　“没，没有。”看到柳曦转过头来杨黎笑得更开心了。
　　“那你笑什么？”柳曦虽然不明白但看到杨黎笑他也有点想笑。
　　“觉得你头转来转去特别可爱。”
　　柳曦于是配合地又把头转了转，杨黎这回没憋着笑出了声。
　　“你不用总是照顾别人的感受的。”柳曦突然说。
　　“嗯？”杨黎有点疑惑。
　　“我感觉你好像一直特别照顾别人或者说是除了你自己以外所有人的感受，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
　　“怎么突然这么正经？”
　　“我一直很想问你这个问题。”
　　“我没什么感觉，让大家都过得舒服不是很好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开心。我保证以后会多照顾自己的感受的。”杨黎笑笑。
　　柳曦看着杨黎的眼睛想：“啊，又是这个笑容。”
　　“哥！梨子哥！我写完了！”柳年突然跑过来凑到他俩中间。
　　“行，那我先去看看，你自己先玩玩吧。”说完杨黎就和柳年跑回桌了。
　　柳曦换了一只猫坐在一旁看着杨黎和柳年，杨黎也时不时会笑一笑，但是柳曦总觉得没有对着他的那几次好看。
　　“或许对着易知会笑得更开心更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