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揽月》休宁松萝

33、心意难全

　　随后的几日，沈璃月跟着楚洵一同议事、巡查，更多地时候是在一旁倾听、学习，以前她的很多设想多是纸上谈兵，她虽然知道一些民情，但是一项政策如何落地实施，其中的细节是她所不知道的，唯有在实践中才能摸索了解。

　　这么一想她觉得楚洵这次来潮州还是很值得的，左提辖经验老道，能够为他提点颇多，不过月余，楚洵的为人处世都大有进益。

　　闲暇时间沈璃月还带楚洵去拜访了崔嬷嬷，崔嬷嬷就住在潮州，见到了沈璃月很开心，她一开始看到她身着男装还没有认出来，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认出以后笑着拉着她的手直说她调皮。

　　见到楚洵，知道他们已经定亲，见楚洵温文尔雅，容貌俊秀也很是满意，笑着说道：“老身也不怕世子殿下说我托大，待你们大婚的时候我可要讨杯喜酒喝的。”

　　沈璃月笑着靠在崔嬷嬷的肩头撒娇，“嬷嬷可说好了，您要是不来，我可得派人来接了你去。”

　　崔嬷嬷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平时看你挺稳重的，倒是要成亲了又变小孩脾性了，想来也是世子殿下宠你宠得。”

　　沈璃月歪头靠在崔嬷嬷肩上看着楚洵，挑了挑眉毛，看到他宠溺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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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一行人又上路返京，与来时的心情又大不相同，一路的风景也变得好起来，回程的路也好似短了几分，不多日便到了京都，几人在京都城下分道扬镳，左提辖与楚洵一行进宫复命，沈璃月则回了将军府。

　　沈璃月梳洗妥当后，丫鬟替她挽了一个垂桂髻，换了一件水红色的夹裙配鹅黄色百蝶穿花的对襟褙子，去前厅和父母、哥哥一起吃午饭，一家人围坐着，听着沈璃月说起在潮州的见闻，沈璃月心情很好，说道兴起处，有些眉飞色舞起来，见说的差不多了，也问起近日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沈玦明停箸，思索了一下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好像想到了什么，“昨日倒是有一件事，宫中下旨为太子选妃，京城五品以上官员待嫁女子皆需候选。”听到太子，沈璃月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幸好月儿已经定亲，不然这次也在候选之列了。”贺岚卿幽幽开口，显然也是对太子有诸多不满之处。

　　沈璃月闻言唇角浮起了一抹笑，幸好楚洵已经下了定，不然她还真的要去待选太子妃了，一想到太子深不可测的眼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五品以上的官家的待嫁女子，这么一来京城好多世家女子都要参选了，沈璃月对未来的太子妃还颇有些同情，只希望她的小姐妹不要被选上才好。

　　三皇子楚越恒府邸外，苏清羽来访，因苏清羽也常出入府内，下人多识得她，门房通传后便来人引她进了书房。

　　“清羽今日怎么感觉有些心事？”楚越恒看苏清羽今日穿着湖绿色的襦裙，清新可人，只是眼睛好似有些红肿，眉间也有愁绪，说着递给苏清羽一杯茶。

　　苏清羽未抬眼伸手接过了茶盏，慢慢掀盖拨弄着杯中的茶叶并未饮下，抿了抿唇缓缓说道：“三殿下听说了太子选妃的事情吗？”

　　楚越恒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闻言看了一眼苏清羽，点了点头道：“恩，有所耳闻，清羽妹妹也在候选之列吧。”楚越恒此刻也品出了一些端倪，心里思索是她不愿参选故而如此愁肠满结么？

　　苏清羽微微颔首，抬眼看向楚越恒，眼中好似蒙了一层水汽，心中一阵酸楚，“我不想参选，不想嫁给太子……我心里……”

　　“若无充分理由，拒绝参选是大不敬。”楚越恒打断了她的话，怕她说出后面的话，此刻他已经完全猜到了她的来意，可是自己和楚洵一样，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她若再说下去，他们以后也没法和以前一样相处了。

　　听到楚越恒的话，苏清羽心里最后一根防线也崩塌了，眼中的泪再也收不住决堤而出，即使她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来这里之前，她心里一直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楚越恒对她也是特别的，可是他若是真的对她有意在知道她要待选以后怎会毫无波澜，她在家中已经哭了好几回，心里为他设想了种种障碍，不愿意相信他的不在意，忍不住还是要来找他，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如今，真相血淋淋地摆在自己面前，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楚越恒见她万念俱灰哭得泪人一般，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生硬，太不近人情了，伸手拿出了帕子替她拭泪，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你若是实在不想参选，我们再想办法。”

　　苏清羽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他的手，她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不必了……”说着站了起来，向门外跑去。

　　楚越恒起身想要去追，行至门口又止住了脚步，看着苏清羽远去的背影，或许让她想清楚也是好的，若是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反而是害了她。

　　马车缓缓地载着苏清羽回府，她靠着车壁，心头传来的一阵阵钝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想回府的时候还带着泪痕，苏清羽掀开车帘让风吹进来，却听到身后想起一阵马蹄声，转头去看是楚洵打马而来。

　　楚洵在远处便认出了苏清羽的马车，向车内看去，正对上苏清羽看向他的目光，只见她眼中含泪，脸上隐约还有泪痕，鼻尖泛红，鬓发微乱，心中惊讶，自己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叫停了马车。

　　苏清羽原本要收住的泪，在听到楚洵的温声询问以后，又止不住往下落，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楚洵见她如此更不放心，让车夫改道将人带回了府。

　　到了王府，楚洵领着苏清羽去了自己的朝晖苑 ，命人打了水替苏清羽梳洗，看她神情落寞，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眼中全无往日的神采。

　　楚洵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事的，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苏清羽摇了摇头，若是楚越恒心里有她那总有解决的办法，可是楚越恒心里从来都没有她，哪里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我喜欢子瑜哥哥……可是他……不喜欢我……”苏清羽抱住楚洵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打湿了他的前襟。

　　楚洵微微怔住，没想到苏清羽喜欢的是楚越恒，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只得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沈璃月走到朝晖苑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两人相偎的这一幕，凌云见状正要通报，沈璃月伸手制止了他，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