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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脚踹心,相互试探 ...

  •   他把帝烟穹抱进一处精致的院落,砖瓦统一采用了灰色和白色的双重色调,种满各色花草,成排落了红枫的树依水而立和声流水潺潺,宛若天籁一般的靡靡之音。随处可见形状各异的假山怪石,黄鹂,雀鸟,甚至活蹦乱跳的野猴等都被囊括在这一方天地,四角空间里。

      帝烟穹看向一棵古老的大榆树,被它长绳系着垂下的秋千所吸引。

      她原以为堂堂王府并未用其主人姓氏冠之以名,反而用了个自己之前玩笑话随口胡言的一句书斋名就已经够稀奇古怪了,谁想这府里更别有洞天,应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却高雅清丽的像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而孤傲不可一世的王爷竟还有这般的童心童趣的在院里支了个秋千。

      帝烟穹一想到这人方才在外面大杀四方的模样与他看到的这个府邸的主人相比,这强烈的反差感让她忍俊不禁的又笑了。

      燕西辰小心翼翼的把帝烟穹放在了秋千上,起身便走向她的身后,他的手细长却有力,竹子一般的平滑,却又清晰可见根根分明的手骨。这手迟疑的一会儿停在半空中,直到帝烟穹回头望他才想起。秋千是用来推的。

      虽是冷风习习,却也谈不上严寒。燕西辰紧张的冒冷汗浸透了全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帝烟穷不知如今周朝的局势变得如何,又有几方势力明争暗斗。但根据方才的情形又结合往昔记忆猜出了一二,只是看到燕西辰变成如今这般她欣慰却也失望。

      “所以方才的异象确与朕有关,朕难不成重生一回还真能呼风唤雨?”

      燕西辰原来并不姓燕而姓林,其父是当年风光一时的兵部尚书,太子旧部。宣胜年间,太子意图谋反,其弑君篡位失败后及其旧部惨遭杀害,燕西辰的父亲自然未能幸免。只是当年帝烟穹顾念着燕家曾经对其阿娘母家的旧恩,便感恩图报,瞒天过海保下了燕西辰一命,林府被抄,株连九族的罪名使林氏一脉几乎断绝,林海清在这世上便再无立足之地,自此更名改姓唤作燕西辰,誓死追随帝烟穹。

      废太子死后,帝烟穹成为了唯一拥有正统皇室血脉的皇位继承者,那个时候她还是长公主,燕西辰便心甘情愿做她的暗卫供她驱使。后来宣胜帝驾崩,帝烟穹顺利登基成为周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帝,燕西辰再也不用做一个依附他人存在的寄生虫,躲躲藏藏的在帝烟穹身边,而是正大光明的以一个朝臣的身份出入朝堂,参政议政实现他为国为民的高远志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燕西辰无论如何也也想不到,曾经的一见钟情终究在月寒日暖中渐渐发酵,酌酒自伤。直到上一世帝烟穹死在他面前,这份止于唇齿,掩守心间的真情也从未让人知晓。

      燕西辰天资聪颖,读书背诵过目不忘,对任何事物也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帝烟穹也发现他是个可塑之才,便决定亲自秘密培养他,亲手把他锻造成了一把所向披靡,削铁如泥的趁手宝剑。帝烟穹比燕西辰年长几岁,在燕西辰二十岁行冠礼成人后,便主动认了他这个弟弟。

      若只是当个姐姐,看到自己的弟弟如此优秀,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但是帝景穹不仅是他的姐姐,更是他的主子曾经的周朝皇帝。他身为臣子却忘记本分独揽朝政,权倾朝野,至皇帝的颜面于无存,帝烟穹回首往昔自己对他的那些叮嘱,心都冷了。

      她悠闲的坐在秋千上,感受着每次身体向前倾,又随着惯性往后仰的姿态。伴那风起风落总让她想起以前在皇宫里呆的烦闷时,自己总想尝试一次坐秋千的难耐。可惜当时自己身为皇帝,从不敢暴露人前真性情,因为皇帝是没有喜好的。

      没想到这上一世的遗憾,这辈子重来反而得到实现了。只是自己一想到燕西辰大权在握,把自己的那个侄子欺压的抬不起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便不自觉的在心冷中多生了几分恨。

      “停。”可能也就是这恨,她几乎不想再与燕西辰有一丝一毫的碰触了。

      直到现在除了方才那一句恭维的话,燕西辰也没自己说过其他。一个解释,哦不,燕西辰没法与帝烟穹做解释,因为他愧对的是帝烟穹而不是天女。她轻飘飘的一句停,燕西辰便停了下来。

      还未等帝烟穹吩咐,燕西辰便主动谦卑的跪在她面前。这是这位万人之上的王爷十二年间第一次下跪,今生今世,他从来只跪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帝烟穹。

      “天女有何吩咐?”

      帝烟穹也没急着问些什么,就明知故问装模作样的问了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燕西辰惊愕,久久不愿回神。那些本该模糊的却深刻烙印在他脑海中的一切与此刻再次重叠了,彼时他抬首说。“我叫林海清。”

      此刻他低头答。“我叫燕西辰。”

      帝烟穹有心逗他玩玩儿,但实在算不上玩笑,分明是恐吓。虽是魅惑的笑着,却像个蛇蝎美人一般不怀好意。“方才死的人担不起大不敬的罪名。但倘若我不是天女,王爷觉得欺君之罪与大不敬相比,谁孰轻孰重啊?”

      岂料燕西辰却斩钉截铁的说道。“您就是天女。”

      帝烟穹嗤之以鼻,但她转过头来一想,如今自己也只能用这个身份在这个世上立足了,而且如今的周朝也需要她这个天女的存在。

      “陛下定会为难你。”

      燕西辰虽跪着几乎不敢抬头看她,却想都没想的回应着。“我不会让陛下为难你。”

      “说的好。”帝烟穹知道自己没必要跟他扯那些弯弯绕绕,不怒自威的眸底暗藏一丝杀气,她把身子凑近了些,伸出脚尖抵上燕西辰心口摩擦着,歪头对着人道。“你是君还是臣?”

      帝烟穹不是傻子,知道他有意藏着掖着,但燕西辰所有不寻常不自然的举动自己早已尽收眼底,她太了解他了。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那眼神哪里像是看一个从天而降来历不明的天女呢?分明是一位故人,帝烟穹甚至猜测自己重生归来是否与他有什么关系。

      燕西辰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般撑起沉重的头颅,直勾勾的望着她,喉咙里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永远忠于我的君。”

      十二年太长,长到燕西辰不敢奢望她真的能回来。亦或者说他真的不愿帝烟穹在此刻回来。

      帝烟穹也没在为难他,见好则收,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燕西辰对她是个什么心思,或许认出来了或许自己想多了。

      “今日过后,天下人便都知道有天女降临周朝。我不想我这天女之名有名无实,否则我就真的彻底归天了,必须要做些准备。方才听你在天台上所言,刺州荼州璜州等地的灾情竟已控制不住了吗?”

      燕西辰从来都不可能瞒她什么,问他就如实回答。“回天女,已持续三月了。”

      “灾民得到妥善安置了吗?”

      帝烟穹脚悬空的累了,本想把腿放下来歇一会。燕西辰却搁着衣物轻握帝烟穹的脚踝,他的度把握的很好,不让帝烟穹有丝毫的紧迫感却也不想让它脱离自己的胸膛。“天女不必担心,户部昨日已派遣官员押送赈钱粮前去刺州,目前尚在可控范围内。”

      “为何不去荼州,璜州。”

      “回天女,荼州的灾情是所有患灾地区最不严重的。且自周朝建国以来,荼州一直是风调雨顺,此次为第一次发生大面积旱灾,且过去荼州历年岁物丰成,布帛菽粟不缺。依常理正仓的粮食存积足够抵御此次灾祸,可荼州刺史却口口声声称无力维持,再三请求朝廷赈灾。臣觉得其中定有猫腻,便在一月前派人去暗中调查虚实,前天已传来消息,经多次查证,荼州刺史联合当地长史以权谋私,贪赃枉法多年。此次更趁灾患夸大其词,谎报灾情,臣已下令将其二人斩首,家产尽数查抄用于赈灾,且不日派遣新官赶往赴任。”

      “如此说来,荼州的灾情根本不足为虑了?”

      “天女所言极是,实是荼州官员胡作非为所致。”

      “那璜州呢。”

      “璜州北依旭辉山,南向波湾港,东临碣石海,西望泸水江,三面靠海,如此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不用实在可惜,因外邦人极其钟爱我周朝的丝绸、瓷器、香料等名贵之物。璜州的海上贸易近些年也称得上繁荣,臣昨日已下达召令于璜州刺史,让他们暂时施行以物易物政策,用我朝的丝绸,瓷器,香料等低价与他们换取可食用的粮食。并发出告示,鼓励商人抬高米价,从先前每斗五百文抬高至每斗八百文。”

      “哈哈,做的好。”还未等燕西辰说完,帝烟穹便心领神会。身体依靠在秋千的左侧,将头放在了秋千的绳上,轻晃被燕西辰握在胸膛处的脚腕笑着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璜州的粮食价格一旦提高,便能吸引商人争相前往,就会有大量粮食一下子涌入璜州。但物极必反,乐极反生悲。如果此时再开仓放粮,灾民有粮食吃,粮食就会暴跌。一旦市面上粮食供大于求,粮店的粮食就不好卖,届时想趁机大赚一笔的粮商可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细看便轻易能发现,帝烟穹的趾头像小猫抓挠蹭的燕西辰那心口处酥酥痒痒,燕西辰的耳根都被蹭红了,强忍着燥热接着说。“天女聪慧,虽说三年前璜州已经打通了连接韩郡,坞守,白扥等地的商路。但即使在水路陆路都如此方便的前提下,粮商反应过来想把粮食运往外地,这路上花费的费用也会比降低米价亏的更多,还不如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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