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玩家》ailo

103、遗弃原罪（24）

　　黑影们短暂地呆愣了一下，很快它们就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一样躁动起来——它们其中一些做出前倾的姿势，想要扑向两人；一些则相对平静，但也在椅子上扭动着；而剩下的却是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在害怕祢乙和青墙两人的到来。
　　青墙见此情形，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了背后，五指抓住了扫把的塑料杆，但下一秒她注意到，那些黑影被一种无形的东西限制在了原地，无法离开座位，于是她又松开了手。
　　上课时间。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在别的副本中遇见过类似的情况——与教室有关的地方，往往会有一条“上课时间不能离开座位”的规则。
　　这里的黑影离开不了原地，因此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它们的攻击性似乎变强了？”祢乙皱起了眉。
　　昨天见到的黑影对玩家几乎都没有攻击欲望，甚至是被玩家撵着跑，可今天它们之中的一部分却变了一副样子——疯狂而暴躁，失去了理性和人性，像鬼怪一样。
　　祢乙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些黑影一旦失去束缚，便能一拥而上地将他们两人给撕碎，让他为自己大意的举动付出代价。
　　“今天是第二天。”青墙回答。她拉上了房门，将两个空间隔绝开。
　　她看向祢乙的视线中多了几分不解，对方给她的感觉像是那些刚从生命中枢中诞生、对副本中普遍的规则不太熟悉的萌新一样。他弱小到几乎任何一个玩家或者本地人都能够杀死他。
　　这与她潜意识里对这人的印象产生了极大的冲突，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从她的心底升起。
　　她一边认为这人深不可测，一边又发现这人极其弱小；她一面觉得这人可以被信任，但另一面又忽略不了心底对这人的杀意。
　　这种纠结、割裂又矛盾的感觉让她极为头痛，但与此同时有一点极具存在感地从她脑海中的一众认知中脱颖而出——这个玩家不能死。
　　她想，自己之前一定是认识这个玩家，他们之间或许有着很深的交集。
　　但是这种认知和熟悉感并不能说明什么，她并非由材料全部的血肉制成，自然得不到完整的记忆，纵使现在的谜团如蛛网般，以一种规律有序地方式将她的思维困住，她也依然无法靠自己解开这些疑问。
　　她的信息是零凑的，缺少一根关键的线将其串连起来。
　　不过说实话，她对所谓“过去”并无执念，对所谓“真相”的那么一点在意也不过是血肉的潜意识在作祟罢了。
　　她突然就在想，这些破事与她何干？等这次通关副本，她就待在主城不走了。主城有许多的娱乐场所，是消磨时间的最优解，出入那些地方需要花费不菲的点数，而身为修复师的她，最不缺的便是这东西。
　　无论之前的恩怨是什么，她都不想再掺和进去。
　　“麻烦松个手。”有极轻的力度拍了拍她的手背，她回过神来，意识到祢乙在对她说话。
　　祢乙无奈极了，青墙抓着他的轮椅，以他自己目前的力气根本无法从对方手中抢过对轮椅的控制权，青墙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而他想去后面的房间看一看都做不到。
　　青墙依言松开了手，她本想转身就走，可盯着祢乙往走廊深处前进的轮椅椅背，她又忍不住跟了上去。这里她来过，后面的房间里都有些什么她也清楚，没有危险，但是一天过去，谁也不能保证这里会不会出现新的变化。
　　这个人太弱了，而且他对自己的实力似乎并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他的行为在很多老玩家看来都是相当大胆的，没有人看着，她想这人不出半天就会死掉。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能死，一开始那个推着轮椅的男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杀他就是在自杀。”
　　她可不想死，被困在副本中这件事，比死亡本身还更让她无法接受。
　　轮椅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走廊里太安静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祢乙路过了走廊的第二扇门，想了想，他推着轮椅过去，打开了一条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这条走廊的左右两边是对称的，各有五扇门，他之前打开了右手边的第一扇，而现在打开的则是左手边第二扇。
　　这是一扇后门，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有着和那间教室里如出一辙的桌椅，但并没有黑影被困在上面。这间房间没有讲台，似乎并不是教室。
　　祢乙想将门推得更开一些，可一股力量突然推动着他往更后面的房间奔去，速度之快让他的晕眩感卷土重来，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关上。
　　青墙用身体堵着门，似乎门外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只是门外并没有传来撞击声，没有东西试图破门而入。
　　她抵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东西试图开门，便缓慢地试探着卸去了抵门的力度。回过头来，正对上祢乙疑惑的眼神。
　　“黑影。”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那个房间里也有黑影，那不属于教室，因此没有规则制约它们的行动——在祢乙开门的瞬间，它们全部跑到了天花板上，由是祢乙只能看见空的桌椅。
　　祢乙一下子理解了她的意思，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虽然尚不清楚被黑影攻击会发生什么，但他也知道是青墙救了他，因此道了声谢。
　　他打量起这个满是书籍的房间。
　　十一个铁制书架一左一右间隔着排放，上面摆满了厚度不一的书籍。他推着轮椅靠近书架，顺手拿了一本书翻开。
　　书籍在副本中是很罕见的要素，因为它是知识的载体，是获取信息的渠道，系统刻意地减少了它的数量，好让知识只掌握在少数玩家的手中。
　　不过问题是，几乎没有玩家会对书籍产生兴趣，因此也就几乎无人在意它的稀少。
　　这间类似于图书馆的房间，简直就像是系统运行错误才会出现的产物。
　　书里讲了一些生活常识，还记载了一些食物延长保质期的预处理方式。祢乙只是翻看了几下又放回了原处，想了想，他拿出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他总是会忘记自己身体的饥饿，非得等到影响了他的健康才能意识到，而应对方式也往往是草草了事，这或许是他的身体机能一直低于正常玩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