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盛衰》》舜华同年

1、放假

　　七月阳光正好，给一中砖红色的外墙镀上了一层金光，嘈杂不停的蝉鸣透过窗户传入张晋耳中，让他不自觉掏了掏耳蜗，他纤长白皙的脖子软绵绵无骨似的仰起抬头看黑板，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下课啊，好困，张晋心想。
　　另一边，身旁的同桌却是精神满满地盯着黑板，眼睛里冒出兴奋的光。胡勇时不时看看黑板，时不时看看同桌，一节课一直没停。张晋丝毫不变地懒懒散散，摆弄着手中的笔，黑色的眼眸睥了胡勇一下，张口道：“别太兴奋了，张大马猴。”冷淡清朗的男声让前排心思早已不在课堂上的女生心底一麻，走神的心思更加难以收回了，也因为男生的话而没忍住笑了一下。“我去，”胡勇见张晋终于主动开口，没忍住提高了音量，“这怎么能不激动啊”！同时手和脚分别在桌面和地面上做着摩擦动作。讲台上的老师不得不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停下板书看着张勇，不乏严肃地说教：“我知道马上放暑假了你们兴奋，但是这放假前最后一节课也请你们给我认真对待，不想听可以，别破坏课堂气氛，你不想听，别的人……”然而这块的学生已经自动屏蔽了老师的这段话，胡勇撇了撇嘴：“老巫婆，最后一节课也不让我好过。”
　　张晋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黑色柔软的头发被窗外的风吹起，懒懒地扫在他的眉头。胡勇说的放假，他倒是无所谓，因为在学校是和周明文在一起，回家也是和周明文在一起，所以在哪都一样。至于为什么这副懒散的模样……对上胡勇那高兴、迷惑又有点担心的眼神，他摇了摇头并递给胡勇一个“无语”“你自己的体会”的眼神，随后就趴下闭目养神了，留胡勇一个继续独自兴奋。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原因是昨晚周明文把他折腾的太狠了，他现在，没缓过来很累而已。
　　叮铃铃——终于下课了。教室里的学生瞬间沸腾，男生胡乱把书本作业塞进书包，提着就往门外冲；女生则边和姐妹聊天边细心地收拾桌子，只是脸颊的红润和说个不停的嘴暴露了她们此刻同样兴奋的内心。张晋桌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书，所以很快就装好了，然后坐在位置上不动，等着周明文来找自己。胡勇本来想走，可看着同桌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张晋要坐车回老家，又决定在这陪他一会，左右他回家也没事，爸妈还没下班，他也拿不到手机。“哎，张晋，你今天咋了？身体不舒服吗？看你都颓废一天了”，胡勇忍不住开口问道，之前他每每想问都被张晋眼神制止，现在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张晋低着头，本来快睡着了被胡勇一喊瞬间清醒，抬起头看着他，愣了一会，说：“奥，因为昨晚睡得比较迟，所以没什么精神”，顿了顿，慢慢地又说，“这么关心你爹？爹的暑假作业不行就交给你吧。”听了这话，胡勇没出声，他突然联想到自己家养的那只猫，慢悠悠的又傲娇又可爱，他比张晋稍微高一点，从他的视角能看到张晋优越的长睫毛在眼睛上忽闪忽闪的，白皙的皮肤，淡粉的嘴唇和他家猫的舌头是一个颜色，高高的鼻梁像是一个艺术品，黑色的瞳孔看上去好像一直都是水汪汪的。不得不说，张晋这小子长得真是好看啊。
　　张晋看胡勇莫名其妙对着自己发呆，皱皱眉，伸胳膊推着他，说：“别发神经啊，再看我就要吐了。”胡勇猛然回过神，下意识撇了撇嘴：“6，看你一会你就要吐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满脸笑意地看着张晋，笑着阴阳地开口，“我们家小少爷真金贵哦，看一会就受不了了，少爷，真是对不起哦~”张晋没忍住笑了出来，喉结上下滚动：“滚啊。”
　　胡勇凑上去，近距离对着张晋，头来回扭动，贱兮兮地叫着：“张少爷，张少爷，张少爷帮我写暑假作业吧”，张晋笑着伸手推开胡勇的头，胡勇却将自己的头顶移到张晋的掌心，然后用力顶着他的手掌，用粗狂的声音大喊：“决战放假之巅！”
　　“咚咚——”窗户被人敲了两下，张晋和胡勇停下来向外看，一个背着书包俊朗温柔的男生站在窗外，麦色皮肤照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张晋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即站起身拿着书包要往外走，“我先回去了”，他说。胡勇给他让道，抬头看了眼窗外，这个男生他认识，叫周明文，和张晋坐了两年同桌，经常看到他和张晋一起在食堂吃饭，周末也常常一起出校玩。张晋没和他介绍太多，只是说他们家是一个村的，一起考上了市一中上学。其他的他自己打听的，这男生成绩很好，万年年级第二，是学校火箭班的。心思到此结束，因为胡勇感到周明文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敌意，他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明所以，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吗？
　　索性不想了，像是刚回过神来，胡勇看向张晋离开的背影，大声说：“少爷，暑假常联系啊，带我上王者！”张晋脚步一顿，也没回头，回他一句：“好。”
　　刚出教室门，张晋便被周明文紧紧拉着往校外走。周明文脚步很大走得很快，张晋差点被拉得绊倒，“他只是单纯地同桌，他是正常的，不会有那心思的。”张晋看着周明文冷硬的下颚，轻轻开口解释道。周明文猛地停下，把人拉到墙角，抵在墙上，低头沉沉地看着他说：“你和他平时相处也像刚才那样吗？”张晋水汪汪的眼睛此刻不再像刚才在教室里那样懒散，反而充满温柔，轻轻地盯着周明文，正要开口，却被面前的人低头堵住了嘴。周明文在那柔软娇嫩的唇肉上厮磨，吮吸，像是要把他吞下去，张晋被吻地浑身无力，只能张着嘴伸着舌头任身上的人索取，可身上的人却始终红着眼盯着他，眼底充满阴骘，在张晋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周明文将唇靠在他的唇珠上，恶狠狠地问；“还有，你刚才说的‘他正常’是什么意思，嗯？”顺着嘴角滑上他的脸颊，周明文在张晋白软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继续自顾自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不正常吗？”
　　张晋吞咽了口水，伸出双手捧着周明文的脸，轻声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胡勇没有什么，你别多想。”周明文沉沉地盯着他，眼睛里多了些不乐意，张晋无奈，继续温柔地哄着：“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他有过多接触了，”说着用手晃了晃周明文的头，“嗯？好不好？”周明文眼底的红血丝慢慢淡去，缓缓抱上张晋，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好。”
　　两个人在校门口磨蹭了一会才出去，周明文中午已经提前把他们的行李拿到校门口门卫处，门卫大叔看着他们，慈祥地笑着：“两兄弟感情不错啊。”张晋应付地回以一笑，然后跟着周明文走向马路边，打车去车站，回家。
　　他们到了车站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达小镇。
　　上了公交车后，张晋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周明文坐在旁边靠走道。车缓缓开动，张晋看着窗外慢慢变快的景物，还有从窗缝里迎面吹来的热风，舒服的闭上了眼。周明文看着他的侧脸，柔情漫上心头，用手轻轻将他的头挪到自己的肩膀上，让他能靠着自己睡得更舒服些。一路上，周明文的心思渐渐飘远，他知道自己对张晋的情感过于霸道，对他的占有欲比其他正常恋人要强，这些自己都清楚，有时候情感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然而幸好张晋能理解并包容，每次都唤回自己的理智。想到这，周明文幸福地眯了眯眼，想活动一下肢体但是不愿打扰到张晋，热风也拂过他的脸旁，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如果时间在此刻静止就好了。
　　很快抵达小镇，两人站在小镇街头等着家里人来接，因为小镇到村里不通公交车，除了自家车之外只能走路徒步回去了，小时候两个人也一起走过，单程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因为快到站时提前告诉了家里人，所以没多久家长就来接了。
　　周明文的父亲周胜是个朴实的瓦匠，后来城市建起来了，他父亲便转行去贴室内瓷砖，老实顾家的好男人；母亲在家里相夫教子，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生出周明文这么偏执的儿子，张晋在心里默默吐槽，让自己受了不少爱情的苦。“儿子！”张克喊了一声，这是张晋的父亲，身材矮小脸颊黢黑，是个地道的农民，此刻正推着小电驴笑着向他们走来。张晋推着行李向他走去，父子俩同框总有一种天差地别的违和感，极端的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也从侧面能看出张克对儿子的宠爱，一个大男人独自把儿子照顾的和小姑娘一样娇嫩。
　　是的，张晋从小就没有了妈妈，听村里老人说他的妈妈跟人跑了，父亲对此也闭口不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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