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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谁的幻境 ...

  •   还是这天夜,宋薄与苏瑜离开上阳宗,前往宁府。

      “你觉得那家伙可信?”苏瑜问宋薄。他见顾起,总有股十分危险的感觉。

      宋薄答:“一半一半。现阶段,他应该还需要用我,所以——”

      他忽地想起那个赌约,眼底疑虑不减分毫,望向苏瑜时也不经意地透露些许担忧。

      苏瑜自然瞧见,便问怎么回事。

      “你知道有赌约这回事吗?”
      “赌约?”

      苏瑜摇摇头,“未曾听闻过。可是和我有关?”

      既没听说过,宋薄也迟疑了一会儿。他虽然得了顾起的肯定,但是万一顾起骗他,又该如何呢?

      于是良久,他解释道:“也只是猜测。顾起与仙界的人做了赌。赌约内容我不知情,但与我相关。至于你,我也不好胡乱推测。”

      几乎是一瞬间,苏瑜就立马联想到近日狸桦的古怪之处。尽管狸桦素日会对他严加看管,但并非像如今这般咄咄逼人。
      莫不是也与宋薄口中的赌约有关?可狸桦是妖啊,怎么会仙界扯上关系?

      正想着,两人便已来到宁府跟前。说不上断壁残垣,可一眼望过去便尽感萧瑟之意。

      宋薄竟产生了后悔,这还真是奇怪。他把心思压死,并没有袒露。哪料苏瑜忽而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

      他不禁莞尔:“有你这个一等一的高手在,我可不怕!”

      “别贫嘴,”苏瑜嘴上说着,眼里却含着笑,“光心里知道不行,等会儿可不准擅自离开。”

      “放心吧。”

      顾起说在这里便能找到答案。也不知是不是有解咒的法子在,但口中所说的“最后”,应当就是指这里吧。

      宋薄再一次看一眼被蛛网覆盖的牌匾,希望这个“最后”不要让他失望。

      二人刚刚踏入,就一阵眩晕。

      眨眼之间,宋薄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袍的衣,顿时有几分愣神。

      “谢枕,你发什么呆呢?”

      胳膊肘猛地被人戳了一下,嘴不受控地张开,宋薄听自己说:“宁祁,我这哪里是发呆?分明是兴奋,好吗?”

      宋薄对这一情况可谓是相当熟练,当即歇了想要改变的心思,顺着附身人的心思,手理了理衣袖,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好友。不得不说,眼前这家伙给他的感觉过于熟悉,仿佛前不久刚刚见过般。

      宁祁自说自话:“待会去迎亲,需不需要兄弟我代劳啊?”

      他这话说得有些轻佻,在大喜的日子里显然失了分寸。但,宋薄越看,越觉得面前人的眼底透着浓浓的哀伤。

      只可惜,依旧只能看着幻境人物的发展,开口道:“去去去!旁的也就罢了,今天可不行!要我说,你替我照看好宾客,我就算谢谢你了!”

      “欸,哪儿的话?我们家可是世交,你家中无长辈,我不得多帮衬你?”言罢,就推了宋薄后背一把。

      宁祁说,“快去,别误了时辰!”

      众人乐呵呵的笑脸在毫无准备的宋薄面前,比冥夜暗虎的血盆大口,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重要的是,其实那些人都好似提防着他一般,让他坐在马背上,是既不下来,也不让开口说话。待新娘被人扶进花轿,才告知他一声可以走了。

      不清楚是不是幻境主人自己的编造,总而言之,处处都显得诡异。偏偏又锣鼓喧天,仿佛真是个极好的日子。

      晕头转向地将人迎过来,坐在马背上时,宋薄还在内心嘀咕着苏瑜到底在哪里。然而就在下马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胸口异常温暖的触动。

      “新郎官,怎么站着不动啊?”有人笑道,“是不是急着看新娘?”

      宋薄试着动动手指,果然,那股犹如丝线般的傀儡感顷刻无影无踪。

      “当然,”他扬了几抹真心笑,“能娶到心爱之人,自然是巴不得赶紧见上一见!”

      苏瑜还坐着里头,可也能听见外头的对话。盖头之下的他,嘴角悄悄弯起。

      依着环境,该是晚秋,银杏叶被冷风一吹,就要坠落。在这叶落之时,即使是坐在里头的他,也捕捉到空气中,那僵持凝固的一瞬。

      宋薄站在那人的前面,当然也瞧见了眼前人类似于停顿古怪的刹那。不过变化极短,半息不到就迅速恢复。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能自如活动,但既然和苏瑜会合,便心中有了底。却在抬手接过苏瑜时,余光瞥见了一旁陪嫁丫鬟的悲伤。

      苏瑜:你也注意到了?

      宋薄:你旁边的这位姑娘,跟幻境里的其他人还真不一样。不过,她也不像是鬼。

      苏瑜:方才我洗漱时,亲眼瞧见她把婚服剪坏,随后她就借口说衣物损坏,首饰丢失,恐怕不吉利不宜出嫁来阻拦。

      宋薄惊讶:这也可以?

      苏瑜:当然不行。婚服恢复如初,首饰也找了回来。不过,旁人也没发现她的奇怪举动。

      两人仗着有了些许法力,肆无忌惮地聊天商量着。直到成亲仪式结束,苏瑜被送回婚房,传音都不曾中断过。偏偏宁祁的到来,宋薄只听咔嚓咔嚓的几声,那头的苏瑜便没了声。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宁祁问。

      此时缠绕的丝线重新回归,提线木偶再次降临。宋薄顺应道:“有点高兴,又有点不知所措。”

      “欸,第一次成亲,都是这样。对了,你大哥在书房找你呢。”

      “书房?大哥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的确,宋薄在仪式上可没看见自称是谢枕大哥的家伙。

      “想必是要嘱咐你几句吧,毕竟,长兄如父,你还是快些去。早点结束,也好...早点入洞房啊!”

      宋薄觉得自己的脸皮似乎扯了扯,宛如在笑,但他以旁观人的视角又能很明显地看清宁祁的恐惧。

      先是悲伤,再是恐惧,那接下来是什么?愤怒吗?

      这一切的一切,等他到书房见了谢枕大哥,才有了答案。

      “关山越?”宋薄不由得脱口而出,提了几分警惕。

      关山越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他依着设定,只能干坐在书房里许久。期间偶有人给他端茶倒水,除此之外,就像是放养般,对他不闻不问。

      他和吕琮说好时辰,眼看就要错过,心中不免急躁。可再急,身子仍旧是被牢牢地锁在四轮车上。就在此时,关山越发现自己的腿居然能动了,旋即试探性地站了起来,确定无疑后,目光狐疑地望向宋薄,道:“你认识我?”

      “我在雪域见过你,那场对峙,恐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记忆犹新。”宋薄眼也不眨地撒谎道。

      看来那身影确实是关山越不假,既然关山越来了,吕琮会不会也在此处?他们二人来凤州,所为何事?

      “我只是来调查宁首富一百二十口死亡真相的。”

      “事情过去那么久,降妖司也定下结论,你怎么还要追查?”

      关山越闭上嘴,明显是不愿再说。

      宋薄眼珠在他身上绕了几圈,随后尝试着往外走了几步。

      关山越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只觉得此人奇怪。紧接着他就感受到双腿一阵剧痛,宛如屠夫剁肉泥接连不断。
      他反抗着,可最终无效,被迫踉跄着,又坐回了四轮车上。

      “看来,你怕是不能离开这里了。”宋薄使起坏心眼,“但倘若告知我你来这儿的真实目的,我或许可以帮你。”

      坐回去,疼痛瞬间消散。可取而代之的,便是困死在四轮车上。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关山越想要的,更何况,他和吕琮所谋之事,越多人知道,说不定越好。

      因此,几经思考后,他说:“我们是游历途中,碰见了何家村的惨案,由此联想到凤州的事件。觉得有些蹊跷,这才过来探查。”

      “何家村?”宋薄脸色一变,上前几步,尾音发颤,“他们还在?”

      这是妄想,他知道。可终究不免期许。

      见宋薄靠近,关山越又站起,离宋薄大概两步距离,然后道:“他们?那里只有零星的鬼气残存,无一人生还。”

      他看宋薄的脸色难看,“怎么?你去过那里?”

      “去过。”

      宋薄顿了顿,反问起关山越,“即便相同,可位置相差甚远,无凭无据,你们怎么认定二者一定有所关联?”

      “何家村后山的池底,有上阳宗的秘术。”关山越简明扼要,捕捉到宋薄眼底的震惊,不禁勾唇。

      他掺杂了几分冷意,意有所指道,“提及上阳宗,怎么可能不亲自来一趟?”

      “同为上阳宗的弟子,我很想知道你在执行编号32124任务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领了我的那个任务?”

      “没错。”

      “完成了?”

      “是的。”

      “不可能!”关山越否认道,审视起宋薄来,眸子里尽是怀疑和忌惮,“九渊里的凶兽可不是外门弟子能抵抗的!”

      宋薄抓住一点:“也就是说,你们当时遭遇了袭击。可为什么你返回宗门三天后才暴毙身亡?”

      “因为木云生那家伙对我使了控鬼的法子,”关山越说到这儿,言语里乍听似乎有恨,但更多的,是对木云生的不屑,“他贪生怕死,却好高骛远。我们进了九渊,才知道那里凶兽基本都在五星左右,凭我和他的实力,连给这些凶兽塞牙缝都不够。可他非要命我捕捉,即便是在我身死之后,也不忘利用控鬼之术,让我护送他回宗门。”

      “既然被控制,按理说木云生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武器不用。你回到宗门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被控制了又如何?我才不会叫一个害死我的家伙,控制我。”关山越咬牙道,“可能是我怨气太大,连宗主来了都没用。眼见不能为他们所用,他们不得不将我再次绞杀,扔进乱葬岗里。”

      “至于之后,我隐约记得有一名女子拂过我的眼睛,再然后就苏醒。”

      拥有起死回生能力,世间应只有婲花。宋薄抬眼,问他:“你现在还是被控的状态?”

      “不,我是自由身。”关山越说完,看向门外。

      那里似乎无人看守,但他总有种被监视的错觉,因而音量低了些,接着道,“而且,你不认为这个幻境很奇怪吗?除一些专门寻宝的幻境之外,一般来说,幻境都会有其主人的缩影意识。这种意识,外人是不得侵占的。”

      “方才我听外面热热闹闹的,也伺机找了仆人询问,来往的宾客都是谢枕的亲朋好友,是关系极密切的一群人。今日又是谢枕的喜事,但若主角是谢枕,你又扮演的谁?”

      “难不成,这幻境主人是新娘子?”他猜测道。

      宋薄当即否认:“不,新娘的扮演者是我的爱人。我和他一同进入宁府,之后就坠了此处。”

      说着,他走到门口,推拉了几回。那门严丝合缝,该是到固定时辰才能离开。宋薄很快退了几步,重新回到适当的距离,于是关山越的疼痛骤然不见。

      “我迎亲时看了这里的四周,也不像是在凤州境内。”宋薄轻声补充道。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看守书房辛苦了,二位要不要吃点喜糖?沾沾喜气?”

      关山越和宋薄对视,果然,即便是无人,但也确实“有人”在盯着他们。

      “这怎么好意思呢。”一人拒绝道。

      紫珠心中急切,却也怕被看出,强拉起个笑脸,温声细语道:“既然二位不愿吃,我也不好强求。不知道书房里关着何人,我给他们送去尝尝?”

      此话一出,那两人冷拉着脸,乌漆嘛黑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她。从头皮渗透到脚心的冷意,直叫紫珠打哆嗦。可她别无他法了,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端着糕点的手,稳住声线,再一次说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之前这个时候,往往是她被粉碎出局。她不是没想过其他迂回的手段,但试过这么久,只有在书房这里,她才不会一开始就死亡。

      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回的梦魇了。

      那两人逐渐靠近,身体逐渐拉长至竹竿那般长度,面容扭曲着,像是下一瞬就要张口扑食。

      可......

      “滚出去——”门严丝合缝地关着,声音隔着门,从缝里传出。

      紫珠记得这声音,是那位新来的新郎官。

      这句话,不针对于她。因为在话音刚落的霎时间,她就发现先前死缠的两人犹如青烟,“砰——”的一下,炸裂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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