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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番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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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天使。
意识回归躯体，常陆院馨缓缓醒来，虽说不记得具体内容，总感觉似乎做了个温暖明亮的梦，就像是被天使拥入怀中，或者躺在天使蓬松柔软的羽翅所编织的床上，想法十分不敬，可感觉很好，他散漫地洗漱，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
过一会昨天招聘的模特小姐会来试装，说服她可真艰难，若不是找了许多朋友和压上证件担保，馨敢打赌那位小姐会直接把他押送警察局（她看上去和甜心前辈不相伯仲！），好说歹说对方才勉强同意，虽然目前馨是甲方，不过看起来乙方会随时解压的样子，姑且伪装几天吧。
她来了。带着警惕和拘谨，女孩婉拒了馨的零食和饮料（没品位），对馨灿烂帅气的笑容无动于衷（老实说有点受伤），更没有对他拿出来的锦衣华服（很时髦的！）表示惊喜，馨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遇到过最棘手的姑娘。
因为她并不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些什么。
毛利兰一板一眼服从合同规定，绝不多嘴，也没有和甲方做朋友的打算，这让馨觉得很稀奇；见惯了常来光临男公关部的女生，理所当然地享受追捧和喜爱，哪怕是走出校园面对社会，他也因为俊美的容貌颇受欢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礼貌到冷淡的女生。
如果她什么都不想要就难办了，从某方面来讲，常陆院馨相当没有安全感，他总想掌控一切，把控事情的发展方向，按照他的剧本他们会成为要好的朋友，从此毛利兰唯他马首是瞻，忠心不二。
签了合同应该没问题吧，他心里直犯嘀咕，对方浑然不觉男孩复杂的心路历程，乖巧地听从安排更衣拍照，工作结束后甚至还贴心地带走了常陆院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垃圾，言行举止得体有度，反倒令男生感到古怪的不适。
「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工作了。」
有道理，比起因为感情纠葛导致比赛节外生枝，保持冰冷的金钱交易也没什么不好的，可馨就是气不过，他抓住手机恶狠狠敲下几行字。
「但是她连一句帅哥都没有说！」
男公关部成员们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信，露出迷人微笑后收获尖叫简直是家常便饭，他们并不认为有如孔雀开屏般展示美貌是件羞耻的事情，倒不如说没有收到夸奖更令他们备受打击。
「可能她比较喜欢崇前辈那种类型的吧。」
原来如此，馨找到了关键点，想通了也不再纠结，大部分情况下常陆院双胞胎是不讲情面的刻薄人，然而归根结底两人思维还是很单纯的。
况且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处理乱七八糟的想法，课业繁重，比赛的截止日期临近，不管怎么做成品都无法满意，熬夜和咖啡成了常陆院的伙伴，竭尽心血也无法窥得缪斯女神真容，他可不会因为目睹女神面纱遮盖的五官而满足，他要缪斯女神真真切切为他微笑。
糟糕，他被肩颈处的疼痛唤醒，又是一个不眠夜，更让馨备受折磨的是夜晚并未激发出灵感，除了扔进垃圾桶的废稿一无所获，他应该是在早晨十点钟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现在是晚上八点钟，很好，他还忘记叫佣人来打扫卫生和准备晚饭，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点外卖好了。男孩活动脖子，僵硬的颈椎发出呻吟抗议主人粗鲁的行为，仍被困倦支配，他眯着眼睛拉开书房门，却被厨房小小的灯光陡然唤醒。
“醒了？”
像是怕打扰到他，黑发女孩只开了盏夜灯，为昏暗的室内涂上温暖的色彩，她绰约窈窕的影子映在墙壁，让他陷入恍惚。
她起身，“抱歉擅自借用你的厨房，不过我看你好像一直没有吃饭，做了点小菜，希望你不要介意。”
见常陆院没有反应，毛利兰便主动开口，“那么我离开了。”
“等等。”男孩挽留，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对方显然很困惑，可还是耐心地等待下文，一时冲动馨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打破僵局，他干笑几声，“很晚了，你也没有吃饭吧？要不要一起？”
其实常陆院很挑食，馨的宗旨便是绝对不碰不喜欢的东西，不过可能是被饥饿感驱使，他也不想再等待，毛利兰犹豫片刻，同意了他的邀请。
她不太了解常陆院馨，准备的食量比认识的男孩子的要多一些，然而对方的胃口比她想象中还要小，本来只是打算随便喝点果汁只当是陪陪他，没想到最后竟然大部分都进了兰的肚子。
“别在意。”他笑，“我在节食。”
可女孩还是窘迫，身为设计师，馨不仅对搭档要求严格，对自身亦然，兰这才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天色已晚，他不放心让女孩子独自回家，主动提出送她回去，可毛利兰展现出了强烈的抗拒，馨只好折中，这次兰没有拒绝他的零食。
那抹小小的身影独自行走在楼下，他本该去继续画稿的，毕竟肚子获得满足，大脑也因此活跃起来，馨情不自禁久久驻足在窗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今天意外地闲聊了许多超出范围的事情。
也许可以算是朋友？
自那天开始，浅发男生不爱再叫家中的佣人清洁了，毛利兰来拜访的频率上升，没课的话她就会来，摊开课本和平板学习，他躲在阳台改造的书房，初衷是为了享受一览无余地阳光，现在，他发现开放式的另一重好处，只要抬起眼睛便可以看到坐在吧台的她，大概缪斯女神需要的不仅仅是贡奉，适时的亲近搞不好会让她开颜。
“为什么那天会留下？”
已经是成为朋友之后的故事，女孩思忖片刻，调动回忆。
“因为那天你看起来很寂寞。”
“说真的一开始很生气，明明约好了今天要工作，结果某个人却在那里睡觉，如果你是爸爸或者柯南的话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看来你对老板还是有基本的尊重。”
她挥开馨的手指，故作严肃的表情在对方的窃笑中溃败，她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时真的吓了一跳，还考虑要不要叫救护车，还好检查之后生命特征没有异常，只是单纯太累了。”
“毕竟夜晚比较容易有灵感。”
又来了，男生发现自己有点享受她严格的关心，“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轻松，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如果有我能做到的事情，请不要客气。”
有时候真的会好奇她的自信与坚强来源，他在逐渐了解毛利兰，就读T大，不管是学业还是课外生活都丰富多彩、颇受欢迎，光鲜亮丽的社交形象下谁能想象到她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中呢，她鲜少获得阳光，却乐意将自己仅剩的那点温暖分享给他人。
她不想从常陆院馨身上获得利益，在这双澄澈得以至于似乎望到了纯净灵魂的瞳孔中，映出了最原初本质的模样，一个普通的会感受到压力的男孩，她也真切地在关心在他，不是经营人脉，仅仅把他当作朋友。
“你啊。”馨失笑。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生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演偶像剧啊，你没办法将自己同家族割裂，也没办法摆脱因为姓氏带来的虚假善意，那么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压力呢？别扭地想要获得关注，却不想是因为家族，可你总要学会接受也要试着主动啊。”
毛利兰向前倾，用力戳了戳馨的胸膛，他下意识后仰，这大概是他们认识以来兰最大胆的动作了，“你这里很不甘心，我都听到了，可这种事情别着急慢慢来，况且，”女孩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你上次尝试不是获得很好的结果吗。”
推开第三音乐教室的门是常陆院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冥冥之中，他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触摸到幸运女神，黑发女孩璀璨的笑容让他不敢直视，仿佛只看一眼便会被对方窥探到刚刚萌生中的心思。
我会去努力的。他讷讷应。
有什么东西悄悄探出头，他极力去忽略，放置不理也会就会枯萎吧，常陆院馨自欺自然想道。
独居在外获得了极高的自由度，相应的，这也牺牲了家人的陪伴，曾经他只是和光分开睡便会引起不安，现在他们一人呆在常陆院公馆，一人在外倒也过得挺好。
想起今天同光的争执，之前他们无话不谈，发现光有秘密着实让馨受伤，他一开始隐瞒倒也算了，被发现之后还像个滑稽的小丑继续表演，让他火大，不受控制说出来尖锐的话，光的表情很受伤，他也相当难过。
这就是成长的味道吗？他们本是连枝而生，却不得不在岁月中分开。
“行了。”毛利兰毫不客气命令他洗盘子，晚饭由女生负责，他也会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他一边烘干碟子一边长吁短叹，几乎要将整间公寓装满惆怅的情绪。
“你有兄弟姐妹吗？”
潜台词是询问你们的相处方式，兰摇摇头，“没有，我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居了，要说的话，现在有一位朋友家的孩子借住。”
年纪太小了，没有参考价值。
双胞胎的苦恼她从未体会过，之前也曾经羡慕过班上的双胞胎姐妹，这个世界上有同自己那么相似的人该多么奇妙，像镜子般映出彼此的容貌。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光有秘密，可我还是觉得被他排斥了。”
他缓了缓开口，“我一直觉得不会有任何东西阻挡在我和光之间，虽然早知道最终会有分开的一天，但是真的来到了，还是觉得难过。”
“所以觉得你们男生很幼稚。”毛利兰嘀咕，馨佯装愤怒甩甩手把满手的泡沫和水珠甩到对方脸上，看到女孩一边抱怨一边抹去才稍微愉快些。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们是兄弟的事实啊，你们来自同一个根茎，这点永远不会改变，感到不安很正常，慢慢就会好起来。”
“那你是怎么看待我和光的呢？”
状若无意问出最在意的问题，他紧张地连眼角余光去打量女孩都做不到，兰耸耸肩，对他的问题无可奈何。
“我又没有见过你的哥哥，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不过我觉得应该会和你长得很像吧。”
“你说了一句没什么用的话。”
她生气地拍了拍馨的手臂，男生闷闷地笑起来，褐色眼眸沾染了几分笑意，“不应该就是这样吗？”兰辩解，“长得很像但是性格不同，好吧，可能他也喜欢无聊的恶作剧，但总归是不一样，馨有馨的特点，光是光。”
听上去像强词夺理，然而常陆院还是释然地笑了，“是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光是光，馨也有自己的方式，这不会改变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想要被认出来却又因此胆怯，或许他不应该再去纠结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做好自己、自由地步上名为常陆院馨的人生之路。
偶尔能听到她在打电话。
语气缠绵，夹杂几句嗔怪，不愿听到却事与愿违飘进耳朵，馨知道电话那端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据说是位声名赫赫的侦探，身为推理小说爱好者，男孩倒是不怎么喜欢关注现实中的案件，想来还是工藤新一不够有名，没能做到家喻户晓。
他就不一样了，社交网站的粉丝稳定上升，等个人品牌上线会有更多人知道常陆院馨的名字；论容貌，馨可不觉得自己会输，喜欢他这张漂亮脸蛋的人可以填满东京湾（他勉强同意公关部成员能够同自己媲美）；他社团经验丰富，知道怎么讨人欢心，甜言蜜语信手拈来；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陪在她身边。
我在干什么啊。他苦笑，没心情看小说，索性躺倒把书盖在脸上，徒劳地忽略那边的轻声细语。
恋爱？浅发男孩经常收到情书，通常他会和光扮演一出戏剧，两个都ok也就意味着两个都不ok，这种无聊拙劣的把戏在进入男公关部之后就停止了，他们变成了大家的馨和光，而此时此刻，他产生了成为某个人私有物的强烈渴望。
可现在不行吧，细小的萌芽颤抖，青绿色的枝叶格外可怜，像他无法成熟的单相思，无声的告白在静默中传达，湮灭为尘微。
最终他们分手了。
好矛盾，不知道是该祝福自己的心愿成真，还是要安慰失恋的女孩，不过对方意外地豁达，让馨松了口气，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起相关话题，约好暑假结束再见面。
还有十天。
日历上又被画了一个圆满的圈，想到重逢的那天，今天被美玲小姐折磨的经历也不算什么了，他躺倒在床凝视天花板，仿佛透过屋顶看到繁星满满的天空，远在东京的兰也生活在同一片苍穹之下。
想见她。他挂上傻乎乎的笑，还有，要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