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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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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药之后,沈帆觉得好多了,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趁还有些时间,便抓着林雨茗的衣袖询问:“他最近怎么样?”
不用说,问的一定是沈航。
“既然这么挂念,自己回去看看呗。”林雨茗没有正面回答。
“还不是时候。”
现在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她了解沈万椿,他是不会让她再次逃走的。
而且,逃走了又回去的人,在沈家是不享有“人”的待遇的,她不用想都知道这时候回去会有多惨。
“唉,也是,”这点林雨茗倒是认同,沈航一天不接管SH,沈帆就一天不能回去,“再等等吧,快了……他非常努力的。”
沈帆点了点头。
送走林雨茗,沈帆才看到手机上数十条短信息。
有一两条是魏理的关心,有一条是垃圾短信,剩下的七八条,都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他说他叫陈晋骞,是那天和她跳舞的人,想约她再跳双人舞,问她是否愿意。
沈帆迅速将号码存下来,并起了一个昵称:骞骞。
可是她正在戒“白珍珠”,身体虚弱得很,不适合做这样大幅度的运动。只是就像林雨茗说的,这样的好男人,不可多得了。她还是不想错过与他见面的机会。
于是沈帆指甲都快咬秃,才终于想出一句回复:工作忙,无暇起舞,倒是可以喝个咖啡。
刚发出去,她又后悔了,都不知道陈晋骞在哪个区住,万一是金龙区,没喝过咖啡可怎么办。
于是又补充道:喝其他饮料也行。
她还是不够了解金龙区,真正住金龙区的人,水都不够喝。
读到这里,慕知音也觉得疑惑,为什么要作这样无谓的补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还会有人不知道咖啡?
说到底都是一个笼子长大的金丝雀,小时候甚至都没玩过泥巴,生活是完全悬浮的,哪里知道下等人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这是SH性质使然,只有排行榜上的人才有机会觊觎别人的地位,才有心气儿在排行榜上争先恐后,才有钱请杀手帮他们杀人。
松桥区什么人都有,比较复杂,而金龙区,大多数只想知道下顿饭去哪找。所以他们都不需要杀手,于是杀手与这两个区也几乎是绝缘的。
陈晋骞能理解沈帆的顾虑,忍俊不禁,赶紧回复道:我喝过咖啡的。你在哪,我去接你。
才认识就把人带到家里来,显得太不矜持,沈帆还是选了一个公共场合,就在街心公园红色雕塑下。
第一次约会,沈帆想穿得正式一点,于是挑了一件雪纺衬衫的套装,可对着穿衣镜左右看看,又觉得太显老,便换了一件红底白色大波点连衣裙。这次倒是显小,却又过于轻浮。
她几乎把衣柜里的衣服都翻出来,也没找到一个像样的,还好时间还早,能去买一身。
傍晚见陈晋骞的时候,她穿着一条橘色碎花连衣长裙,脚踩一双白色细带方头方根凉鞋,戴着大沿遮阳帽,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两眼。
陈晋骞骑着二八车,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沈帆,以至于看得太入迷,险些撞到路边的大爷。
“小伙子,看姑娘也得看路!”
“对不起啊大爷!”
说罢,头也没回,一脚蹬子来到沈帆身边。
“对不起,来晚了。”
如果是去见心爱之人,不管是否超过约定的时间,少跟她在一起一秒都是晚的。
“没有,是我来早了。”
尽管林雨茗提醒过她,女孩子要矜持,晚一点才比较好,但因为工作的原因,刨去吃饭睡觉上班,可以用来跟陈晋骞相处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了,所以她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晋骞这种说话方式让人非常舒适,并不是直接的提问,而是说出自己的感受或是想法,等对方决定要不要回答。
沈帆不知道陈晋骞是否清楚排行榜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沈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于是,在回答的时候便有些犹豫。
“魏紫。”
沈帆用了自己起的花名。
她喜欢穿艳丽的裙子,与魏紫牡丹那美艳的姿态相吻合。上学的时候,她就总想,如果有一天她可以离开沈家,一定要换成这个名字。于是在赌场工作起,她就开始用这个名字了,也算是比较官方的称呼。
陈晋骞倒没多问,冲沈帆一甩头,说:“走,哥带你去喝咖啡。”
沈帆倒也没有刻意的矜持或扭捏,说话间就跳上陈晋骞的自行车后座,抓着他夹克的下摆,难掩笑意。
那家咖啡厅坐落于松桥区靠近清淼区的一个交界地带,不在清淼区内,却有着跟里面一样的价格。这是沈帆第一次关注那些价目表,震惊了整二十余年的人生。
“这里太贵了,还是算了吧,我知道有一家,物美价廉,我们去那家也行呀!”
沈帆不喜欢这种花光手里的钱去贪图享乐的事,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没事儿,今天我请你。”
相比之下陈晋骞就洒脱多了,再加上他今天刚发工资,出手阔绰得很。
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喝着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没想到,你竟然喝过咖啡。”沈帆说。
“我爸是厂里的小组长,也是我们那一片最优秀的钳工,之前他去清淼区参加一个什么会的时候,就给我带回来一杯咖啡,还是用保温杯装的呢!”
说到这,陈晋骞忍不住发笑,有时候父亲的爱就是像这样,套着传统的外衣,不停在新潮的边缘试探,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那是我第一次喝咖啡,没想到还挺喜欢,后来我一发工资就骑车来这,有几次被我爸发现了,他追着满院子打我,直说我贪图享乐。”
表面看起来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实则很温暖很幸福,那是沈帆从未体会过的父母亲情,不论是之前从孤儿院,还是之后在沈家。
有时她会想,这辈子恐怕除了嫁人,也没什么机会能体会到家里有两位老人等着指教她的那种感觉了。
她倒是希望有人能像陈晋骞的父亲打陈晋骞一样打她。
“其实,你爸也是知道你赚钱不容易,想让你需要的时候有钱傍身吧。”沈帆感叹道。
陈晋骞思索着点了点头,看沈帆喝得差不多了,又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方才心思一直在陈晋骞和他父亲之间的趣事上,没注意咖啡的味道,听陈晋骞问她,便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尝。
“还不错。”沈帆道。
其实这里的咖啡豆跟沈帆小时候学习冲泡咖啡的时候接触到的差远了,只是在这个位置,能有这个价格已然不错了。
“不过,你为什么不买些咖啡豆回去自己冲呢,这样成本会比较低呀。”沈帆疑惑。
“可是咖啡机太贵了啊,”陈晋骞摸了摸沈帆的头,说:“就算我买得起,家里也没地方放,回头我妈又该怨我瞎花钱又浪费电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中竟没有一丝自卑或失落,就像在说今天是晴天还是阴天一样稀松平常。
沈帆很喜欢他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没有也不自卑,永远都对自己,对生活,对家人充满信心,让人觉得很有能量。
听了陈晋骞的话,沈帆偷笑,他恐怕是不知道,做咖啡不一定非得用那么大的咖啡机。
于是一个小想法在她脑海中萌生:买一套做手冲咖啡的工具,再买一些好点的咖啡豆,下次亲自冲给陈晋骞喝。
恰逢一次公休,她乘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来到以前她常买咖啡豆的地方准备买一些回去。
而从前她刷的是沈航的副卡,不管刷多少,里面的钱总是够花,所以那时候的她从来不会关注价格。
这次不一样,她认真对比银行卡里余额和价签上的数字,才知道,原来一包好的咖啡豆能这么贵。
“看来得多赚些钱了。”
鼻腔中浓郁的混合咖啡香气,竟是满满金钱的味道。
想多赚钱,就得学会替赌场出千。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回家之后还要练习两小时的牌技,八小时充足睡眠必须保证——这是沈帆给自己下的死命令,一下子,时间就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学霸在哪都是学霸。她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不出三个月,就可以骗过高端局的玩家了。
而骗过高端局的玩家是一回事,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又是另一回事。如何不做作地讨好那些公子哥儿成了她需要学习的下一个课题。
那些公子哥儿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想把他们哄开心了着实不易。
“其实他们来到这里就是图一乐儿,你只要适当控制他们输赢的次数和频率就行了。”魏理说。
魏理和沈帆之前是同学,后来又做了同事,他们都是不信命的人,都曾企图摆脱自己金丝雀般的生活。
只不过,沈帆如是做了,魏理没做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