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月季[be]》灯灯在等汉堡肉

11、存钱罐

　　郑译背宋今词去教室的第一天就吸引了很多注意，他全然不顾旁人频频回头的目光，路过食堂的时候还顺带和宋今词吃了小面。

　　食堂的伙食还可以，锦江中学虽然学费贵，倒是没有在学生的口粮上偷工减料，五块钱的小面上面还有蛮多的肉丝，面也充足。

　　郑译以前没在学校食堂里吃过早饭，他胃口好，吃完了见宋今词还剩一半赶忙又去窗口要了一碗，他吸溜得很快，叫人见了胃口也会变好。

　　宋今词坐在郑译对面倒是难为情起来，她面皮薄，一路上感到很多视线都落到他身上就有些不自在，不过再磨蹭下去早读该来不及了，于是她也不矫情，三两下就吃完了面。

　　郑译把宋今词送到教室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来班里看早读的朱娟，朱娟教宋今词他们班语文，她前不久刚生完二胎回来，是个白白胖胖的妇人。

　　朱老师站在讲台前，郑译背着人直接从后门进去了。朱老师依旧站着没动，眼神却一直跟随着他们从门口来到宋今词的座位。

　　被老师看到又不一样了，宋今词忽然有一瞬的后悔，所幸朱老师并没有说什么。

　　郑译出了教室还在窗外朝她挥了挥手，他长得好，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熠熠热烈真挚。宋今词收回视线，她忽然想起刚刚拐棍被郑译随手放在了寝室里，她应该拿在自己手里的。

　　这事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了，都说他俩在谈，任课老师估计也都知道些，不过也许因为在半月小测中宋今词依旧是年级第一，并没有老师和领导就此找她谈话。

　　宋今词没去管那些传言，她又实在要强，铁了心要跟上学习进度，于是努力压下那一点的异样，让自己把郑译的行为当成团结同学。她依旧往死里学习，不放过任何一个疑难点。

　　这段时间郑译待她是真好，那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和照顾叫他在她眼里熠熠生光，以至于她完全忽视了她会被关在厕所里多少有他的一份功劳。

　　宋今词想自己拄着拐棍去教室郑译还不许，他课也不逃了就管着宋今词的脚，每每铃一响就第一个冲到食堂打包两份饭回来。

　　“宋今词，”宋今词的位置换到了靠窗，课间郑译就从窗户外面探进个头来，他手里拿着一小铁盒的大白兔奶糖放她桌上了，“明天早上我给你带学校对面的手抓饼。”

　　“知道了。”感受到周围有如实质的八卦视线，宋今词赶忙摆摆手。

　　郑译就走了，他走之前还咧了下嘴。

　　宋今词记得所有人对她的好，他总是默默记在心里，而后心里想着要回馈同等的好。那天下午郑译同她说过的，下个月二号是他的生日，于是她也想给他准备礼物。

　　给郑译的礼物当然不能太次，毕竟这段时间她受他很多照顾，之前他还送给她一个很贵的音乐盒。以前宋今词兼职是攒下些钱的，再加上零零碎碎的奖金，勉强也算够。出院后陈阳还给她留了一部手机便于通话，倒是方便了她网购。

　　宋今词挑不来礼物，她知道黄金是保值的东西，于是在浏览了很多黄金官方旗舰店后，她选了某品牌的一颗金星星，5.2克的小东西花了宋今词近三千块钱。

　　宋今词顺便网购了一只两百块的兔子存钱罐，打算到时候把金星星放进去。郑译是属兔的，那兔子憨态可掬，存钱罐还是那种一体式的台灯。

　　他会开心的吧。

　　郑译生日是要在外面办的，也许是顾及到宋今词的腿不方便，郑译也没再提过，宋今词却是记住了，随口一提的事情她总能记在心里。

　　二号的时候正赶上周末，学校宿舍楼一个人也没有，刚好网购的东西都到了，宋今词就收拾收拾准备去。

　　挺远，她打了车去的，打车费花掉三十二块钱。

　　那是家很热闹的火锅店，宋今词抱着存钱罐一桌一桌地找郑译，她还拄着单拐，行动间有些笨拙，但并不妨碍她想给郑译送生日礼物。服务生见她拄着拐就走过来询问，宋今词有些难为情地摆摆手。

　　“哎，译哥，宋学霸怎么没来。”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宋今词站住了。

　　“她不来，脚没好呢。”

　　声音是从边上的一间包厢里传来的，宋今词正要进去就听见那人继续道：“译哥，这回是认真的吧。”

　　宋今词脚步顿了下，到底还是没推开那扇门，她的心跳不知怎么就快了些，甚至有些迫切地想得到答案。

　　热闹的包厢忽然安静下来，紧接着是张超的声音：“那肯定啊，除了宋学霸还有哪个让译哥背这么久。”

　　“别，玩玩而已，”郑译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语气里却带了恶劣的意思，“没玩过乖学霸。”

　　周围静了会儿又响起了嘘声，宋今词却是什么也听不清了，她有一瞬的耳鸣却依旧紧紧抱着那个礼物，她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右胳膊因为长时间压在拐棍上而有些发麻。

　　“可乐怎么没了，我去拿点。”

　　是张超，他往外面来了，宋今词有一瞬的心慌，她拖着尚未痊愈的脚到底来不及躲闪，于是泪流满面的样子叫他看了个正着。

　　“宋……”

　　张超还是没叫出她得名字，他把包厢的门带上了。

　　宋今词拄着拐往回走，她狼狈的样子全叫别人看了去，可她还是极力挺直了脊背维持体面。这一刻的难堪甚至超过了因为交不出六百块钱的餐费被注视的窘迫，是了，她跟郑译本来就是两种人，幸好她今天心血来潮来了，幸好她没有喜欢他更多一点。

　　“宋今词。”

　　宋今词还是站住了，她转头，出现在她面前的却不是郑译。她眼里还是晶莹一片，十二月已是初冬，她的鼻尖冻得有些泛红。

　　张超本来想说郑译也就是随口说说，叫她别往心里去，可见她泪流满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麻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郑译。”

　　最终还是宋今词先开了口，她声音还有些哽咽，语气却坚定，她把那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紧抓在手里的存钱罐递给了张超。

　　“叫他以后别来找我了。”

　　宋今词是真的再也不想看到郑译了，她这段时间来所有的不顺都或多或少地与他有关，她的难过、不安和窘迫，落在她身上的那些八卦和探究的视线，她本不该经历这些的。

　　正如顾河洲说的那样，十六岁只要把书读好就可以了。

　　她实在不该被他影响。

　　宋今词就这样拄着拐走了，回去的路上她又想到和郑译的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其实都不怎么美好。

　　宋今词以为郑译不会出现了，没想到当天傍晚她就听见了敲门声。宋今词没有立刻开门，她忽然就害怕了起来，这个时候学生还没有返校，也不知道是不是校外人员进来。

　　“宋今词，是我。”

　　寝室门外传来郑译的声音，宋今词装作没听到，没想到郑译又给她打了电话，见她不接又打寝室的座机。

　　宋今词还是开了门。

　　郑译看见她就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角蛋糕，那蛋糕明显是从生日蛋糕上面切下来的，边缘都有些毛躁。郑译今天穿了夹克和工装裤，倒是显出他周身的几分痞气。他的头发因为奔跑有些凌乱，出色的眉目叫人无法忽视他的笑意。

　　“宋今词，”他道，“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宋今词忽然就觉得厌烦了，或许她眼里的救赎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推塔的游戏，而她作为被攻略的一方，所有情绪都成为他的战利品。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郑译，我今天看见过你了，”宋今词看着郑译脸色剧变继续道，“你说，跟我就只是玩玩。”

　　“宋今词……”

　　郑译正想要解释些什么，可看到她发红的眼眶又觉得一切的语言都变得匮乏。

　　“你想玩能不能去找别人，我跟你不一样，我来锦江中学是为了拿那一万块的补助，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陪你玩，你别耍我了，没意思。”

　　宋今词看到郑译的反应就知道张超没把话转达给他，不过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跟这个人彻底划清界限，没有人喜欢被愚弄的。

　　郑译愣愣地站在那里，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宋今词的眼神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宋今词开始把他往外推了，他一个不留神，蛋糕就摔到了地上，奶油糊得地面乱七八糟的。

　　“你以后别来了，我有拐棍，自己能走。”

　　宋今词本来想把那只八音盒也还他的，可她想到给出的那颗金星星又觉得没必要便宜他，总之她也不欠他的了，最起码在金钱上是这样。

　　“宋今词，我不是……”

　　郑译是真没想到那句话能刚好叫宋今词听见，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多少也知道对方的脾气，他知道他们算是完了。可话确实是自己说的，他一开始也确实只是想要恶作剧。

　　现在呢，有没有一点的喜欢？他说不上来，只知道跟这个人待在一块儿很好，背她的时候，也很好。

　　“宋今词，对不起。”门在他眼前摔上的那一瞬间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