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阑琼》时酒月

8、帮助

　　——寿康宫

　　自御花园回来后，婉筠半倚在软榻上细细想着静贵妃今日说的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她只是单单想学女红吗？她若想学在京中请个师傅就好，何需费这力气找婉筠她们教她。况且她出生伊尔根觉罗氏，名门望族的满洲格格居然不会女红这理由未免有些牵强。

　　据宫人所说，静贵妃是个温婉知性的人。在宫中，除皇后外就是她和贤贵妃位分最高，她难道还需要拉拢在嫔位的云姝吗？听说静贵妃之前怀过两次身孕，一次还没生下，孩子就流产了，另一次生下了六阿哥，没养几个月，就给夭折了，这样听起来也真是个可怜的人。

　　婉筠轻叹一声，不禁感叹一句这宫中真不是人待的，人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儿。

　　不禁低头看向手里的狼牙，摩挲着它，感受着它淡淡的寒凉，而后喃喃自语道，“人人都想在这宫中活下去，草原也需这般费心思吗?”不知这话是在对狼牙说还是对着狼牙背后那个人说。

　　“也不知道此次年关能不能见到他，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是否还记得我，应是已经将我忘了。若是再遇到他，我应该说些什么呢?”是聊草原呢还是聊她在江南时的所见所闻，亦或是聊聊怎么打的狼……

　　婉筠除了六岁那年和太后参加过年会，就再没入过京。婉筠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出他，初次见他时，他不过是一孩提，几年过去，他容貌一定发生了很大变化，况且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到时寻起来一定很困难。

　　婉筠正发呆时，半夏进殿给她报道，“公主，容嫔娘娘来了。”

　　容嫔走进来，说道，“婉筠，你将我叫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婉筠抬头看到容嫔，将手中的狼牙收起，“云姝姐姐，过来坐。”婉筠拍拍对面空位。

　　容嫔坐下后，婉筠问道，“云姝姐姐，你与静娘娘关系如何？”

　　“静贵妃啊，她是宫中出了名的老好人，宫中的人与她关系都不错，怎么了？”云姝坐到婉筠对面。

　　“今日我去御花园，遇着了静娘娘。她说她女红不好，打算做一桌菜邀你我去翊坤宫坐坐，希望咱二人能够教教她女红。”

　　“嗯…”容嫔托腮思考着，然后开口说道，“静贵妃确实女红不好，但她的厨艺是宫中出了名的，怕是御膳房都过之而不及。我们去坐坐也无妨。况且我初入宫时，静贵妃对我多加照拂，我也应为她做些什么以表达我对她的感激。”

　　“好，既然云姝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明日就让人给翊坤宫递消息。”

　　“静贵妃人很好，你与她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好好，婉筠记下了。”婉筠莞尔一笑

　　——永和宫

　　婢女手颤抖地给舒贵人上着药，一时不小心手重，舒贵人脸就狰狞起来。一把推开婢女，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将婢女打的脸发红发烫，婢女红着眼看舒贵人。

　　舒贵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想到自己被打的场景，又给了一巴掌，“贱人，这样看着我干嘛，你也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婢女捂着脸大声地说道，“我虽是奴婢，但也是出身正经的内务府包衣，我的阿玛是内务府总管，你不过是外面来的一个妓子，你凭什么打我?”婢女也不自称奴婢，瞪着双湿润的眼。

　　“你！”说着又要甩一巴掌，被婢女拦下，舒贵人指着婢女，叫着外面的碧心，“碧心，把她给我拖出去杀了。”

　　碧心进来，看到室内二人，跪到舒贵人跟前。“主儿，皇上有规矩不能杀婢女啊！”

　　“你！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舒贵人颤抖着手指着碧心，一气之下掀翻桌子上的东西，趴在桌上哭起来。

　　碧心趁着此刻，赶紧把那婢女打发下去。舒贵人想到自己因毁了容，皇上已有几日不来看她了，如今连一个婢女都敢顶撞她，哭的更是稀里哗啦。

　　碧心等了会儿，哭声渐渐变小，抬头说道，“主儿，您别气了。您肚里还怀着龙嗣，千万要注意身子啊。只要您诞下阿哥，将来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舒贵人渐渐停下哭的动作，看向肚子，伸手抚摸着。对，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一定要将他保下。

　　——翊坤宫

　　“娘娘，奴婢说句不当讲的，她们值得您亲自下厨吗？”东芜往灶坑里添着柴禾。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本宫为她们其实也是为了本宫自己。”静贵妃平静地左右翻炒着锅里的菜，冬芜却将静贵妃的话听的云里雾里的。

　　一道道珍馐端上餐桌，宫人都咽咽口水。

　　“你闻，这还没到翊坤宫，这味儿就飘出来了，往日能尝到静贵妃菜的，也就只有皇上一人。看来啊，你我今日是有口福了。”容嫔粲然一笑。

　　“是啊，不知道静娘娘都准备了些什么。”婉筠也微绽梨窝，浅浅笑道。

　　“娘娘，容嫔和大长公主到了。”

　　静贵妃快步走出去，热情地招呼着。

　　“快进来吧，就等你们了。”笑意晏晏止住她俩将行礼的动作，拉起俩人的手，带进屋内。

　　“娘娘准备了这么多菜。我们三人哪能吃的下啊。”容嫔看见一桌饭菜，震惊地说道。

　　“不知道你二人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点。”静贵妃将她二人安排坐下，笑着说道。

　　“你们之前都在江南生活，本宫做的基本也都是江南的小吃，快尝尝。”

　　“二位主儿有所不知，我们娘娘为此还特别请了江南师傅学习。”冬芜笑着插话道。

　　“冬芜，越发没规矩了。”静贵妃怑怒道。

　　容嫔和婉筠听后一愣，不知该如何感谢。

　　容嫔款款笑道，“姐姐可真是有心了，妹妹和温宁也是有福气，能尝到姐姐做的菜。”

　　“好了好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三人直到吃的实在吃不下，才停下筷子，挺着圆肚子走到御花园消食儿。

　　“听温宁说，姐姐想学女红，可有什么原由。”

　　“太后圣寿宴要到了，本宫的额娘前阵子得了一幅百福图，从宫外带进来给本宫瞧。本宫便想着自己也试试，但妹妹你也知道，本宫的女红一向不好，还请妹妹帮帮姐姐。”

　　“姐姐放心，这是小事。姐姐聪明伶俐，妹妹一定能将姐姐教会，况且还有温宁呢，她的绣艺也是在江南时数一数二的。到时姐姐就等着受太后奖赏吧。”容嫔巧然一笑。“不过妹妹也有个心愿，不知姐姐能否满足。”

　　“妹妹尽管说，本宫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妹妹也想跟姐姐学几道菜，温宁你说是吧？”容嫔看向婉筠。

　　婉筠本在旁边静静听她二人谈话，却突然聊到了自己，不禁一怔，看到容嫔对自己眨着眼睛，无奈笑道，“静娘娘厨艺精湛，温宁也很想领略领略，得空做给阿沙，让她也尝尝。”

　　“好，那就这么定了。本宫教你们做菜，你二人就教本宫女红。”静贵妃拉着她二人的手笑道。

　　三人自那天以后，基本都在一块儿，婉筠不常凑过去，不过容嫔倒是日日都去翊坤宫。

　　——钟粹宫

　　“这夜是俞发长了，究竟是夜长，还是空房难熬。”容嫔对月轻叹。“长夜漫漫，翡翠衾寒谁与共？”

　　“自是与朕。”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容嫔猛回头，震惊地说道，“皇上！您怎么来了?”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给皇上行礼。

　　“怎么？不欢迎朕啊？”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太过高兴了。”容嫔害羞的低下头。

　　皇上扬唇轻笑。

　　容嫔见皇上笑，脸更红了，娇娇地抱怨道，“那些婢女胆子越来越大，居然都不通传，看来是该收拾了。”

　　皇上见她这样，更生怜爱之情，便笑意欲浓，伸手摸摸容嫔披散的黑发，又抚摸她的脸颊，闭眼靠近她。容嫔也闭上眼，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

　　屋内烛火摇曳，亦如帷幔后二人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