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阑琼》时酒月

47、意外

　　“咳咳。”身后有人轻咳几声。

　　婉筠忙将昂沁推开，扭头看向柴火。

　　昂沁不满地看向身后之人，只见布和抱着一堆胡芋，嘿嘿对他笑。

　　昂沁捏捏拳，站起身将布和拉过一边，压声怒道，“第二次，你已经第二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了。”

　　布和挠挠头，“我也没想到你俩在这干柴烈火啊。”

　　说罢，布和举起一个胡芋，“要不您尝尝，消消气？刚挖的，新鲜的很。”

　　昂沁松开手，眯眼笑笑说道，“不用。”随后在布和屁股后踢了一脚，走回火堆。

　　布和揉着屁股，跟在昂沁身后，打笑道，“早知你俩在这卿卿我我，我就晚些个时候来了。”

　　昂沁瞪了眼布和，塞了个胡芋到他嘴里。

　　众人在这闹着，娜仁和阿木尔也驱着羊群回来了。

　　娜仁看着火堆笑道，“老远就闻着肉香了。”

　　阿木尔拴着门回笑，“想不到你小子竟背着我们偷偷吃独食。”

　　昂沁摊开手，“不过是下河捞了些鱼，瞧你说的。”

　　娜仁拉着乌图，抚摸他圆滚滚的头，“乌图，挤了几桶奶。”

　　乌图为难地磕磕巴巴说道，“额吉，今日没挤奶。”

　　娜仁提起嗓音，“什么？”

　　乌图忙解释道，“今日那奶牛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让我挤，我一动它，它就踢我还撞我。”

　　见娜仁还要继续教训，海日抱着一堆胡芋过来，“大婶，乌图知道您要生气特意挖了好些胡芋，您看在他挖胡芋的份上就别气了。”

　　乌图连连点头。

　　娜仁拿起胡芋瞧了瞧，“卖相倒都不错，只不过这没用，你明日还需去挤奶。”

　　乌图瘪着嘴，“还去啊？”

　　“那自然，明日我和你阿布还得去放牧，那牛奶可不得你挤吗？”

　　“就不能我放牧吗？”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说这个了，上回你放牧丢了几头羊，你内心没点数吗？”

　　海日拍拍乌图的肩，“没事，明日我陪你一起挤。”

　　娜仁摸摸海日的脸颊，笑道，“海日真是个乖孩子。”又对乌图说道，“还不快谢谢海日愿意帮你。”

　　乌图躬着腰低头，“海日，谢谢你帮我。”

　　阿木尔搂住娜仁的肩，将她带走，“孩他娘，你就别训乌图了，起码这些胡芋都是好的，咱们先烤着吃吧。”

　　昂沁将剩下五条鱼烤上炭火，往上面洒些佐料，不一会儿，便飘香千里。

　　见鱼已烤得焦黑，海日忙从火上去下，正欲咬下去，便被昂沁将脑袋推开，他蹙眉说道，“当下烫着。”

　　昂沁从海日手中接过鱼，一下下地吹着。

　　布和吹着手里的鱼笑道，“小格格怎么还是如小时侯一样这么心急。”

　　昂沁将吹凉的鱼递给海日，才举起自己的鱼，戳戳海日的头说着，“小时侯就是这么急地吃，嘴里烫出好些水泡，哭着喊疼，就是不长记性。”

　　海日拍开昂沁的手，嘟囔地咬着鱼。

　　昂沁无奈摇头笑笑。

　　乌图吃着鱼夸赞道，“想不到昂沁叔不光马骑得好，这鱼烤得也这般好吃。”

　　阿木尔笑着说，“那是，你昂沁叔可是样样都好。”又转头问昂沁，“今日看过你阿布了？”

　　昂沁点头。

　　阿木尔怅然，“算起来，郡王也走了有六七年了。”

　　“当年巴尔虎可是在草原好生威风，若不是大清与各部落一起，恐怕如今我们还要在它手下低三下四不知多久，大清也算是为郡王报仇了。”

　　婉筠疑惑问道，“我为何不知？”

　　“想是殿下那时还小。”

　　婉筠想想应是这样的，遂点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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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婉筠睡醒后见昂沁不在，起身去寻却发现小腹微痛，暗叫不妙，回头看去果真是葵水提前来了。只是这葵水比她预想的早到几天，青秋恐怕也没事先准备好月事带。

　　婉筠将青秋唤进帐内，让她去娜仁帐里问问她有没有多余的月事带。

　　不一会儿，青秋带着一个包裹进来，里面除了婉筠需要的月事带，还有一件石榴红的蒙古袍。

　　青秋跪在婉筠的床前，“还请公主责罚，都是奴婢失职才让公主这般窘迫，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婉筠将青秋扶起，“这怨不得你，我一向葵水来得规律，我也没料到它这次竟提前来了。”

　　青秋端着一盆水，“公主，草原水资源匮乏，只能委屈公主先简单收拾了。”

　　婉筠点点头。

　　待婉筠收拾妥当，换了床单后，青秋将石榴红的蒙古袍和藕荷色氅衣捧来，垂头道，“方才奴婢找娜仁大婶借月事带时，她怕殿下没有多余换洗的衣物，就让奴婢把这件蒙古袍带给您。您看，您要换哪一件。”

　　婉筠将蒙古袍拿起，裙摆处绣着藤纹，盘枝缠绕在一起，“就这个吧，不能辜负了大嫂的心意。”

　　青秋应是，为婉筠更衣。乌黑顺滑的发丝顺着肩膀倾泄而下，恰到好处的收腰，衬得她身材玲珑，如含苞待放的花儿。

　　“嫂嫂，起了吗？”海日挑帘进入帐内，话刚毕，竟愣在了那。

　　海日绕着婉筠转圈，摩挲着下巴道，“想不到嫂嫂着我蒙古服饰也这般好看。”

　　婉筠笑笑，点点海日，“这么早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海日拿出手里的羊腿，“阿哈今早走的时候特意留个羊腿给嫂嫂。”

　　婉筠接过，想到今早床单上的鲜红，犹豫问道，“你阿哈干嘛去了？”

　　“阿哈和阿木尔叔放牧去了。”

　　海日又看着婉筠披散的头，“既着了蒙古服饰，就不便梳旗头了，不如由我来给嫂嫂扎个头？”

　　婉筠点头答应。

　　海日拉着婉筠出去，突然刺眼的阳光使婉筠用手遮住，随后就见蔚蓝的天空，和茫茫的草原。

　　河流的下游站着乌图的马驹，他正拿着刷子为马儿洗澡。

　　海日对乌图喊道，“乌图，你额吉呢？”

　　“她刚刚去捡牛粪了。”

　　随后见海日带着婉筠在河流旁坐下，鼓弄着头发，乌图放下手中的刷子，好奇地走过去，“你们在干嘛呢？”

　　海日摆着手，将他挥开，“女娃娃家的事，你少管。”

　　婉筠掩嘴轻轻笑着。

　　海日将头发分成三股，一股在头部右边，一股在中间，一股在左边。而后她将右边的一股掀起来，越过中间的一股，再用左边的那股头发也越过中间的一股。

　　乌图打断她的动作，“我记着额吉是要中间的绕右边啊。”

　　“不可能，额吉一直是这样给我辫的。”

　　乌图挠挠头，“是吗？”

　　海日越往下辫越歪扭起来，她将婉筠的头发散开，蹙眉道，“难道我记错了吗？”

　　“我就说是应该中间绕右边的。”

　　“不可能，额吉给我辫都是先绕右边的。”

　　两人就这样吵了起来，忽而听见低沉的嗓音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海日喜出望外道，“阿哈，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巧在路上碰见娜仁大嫂，没我什么事，我就回来了。”

　　海日将昂沁拉过，“阿哈，我明明按着额吉给我辫的那样辫的，可就是辫不好，你快来看看。”

　　昂沁轻咳一声，“这里交给我就是，你们不是要去挤奶吗？”

　　海日顿时悟了过来，将乌图拉走，“那就有劳阿哈了，嫂嫂，我和乌图先挤奶去了。”

　　不等婉筠说什么，昂沁就挑起她的发丝，将右边和左边的头发依次越过中间。阳光洒在她的麻花辫上，每一缕发丝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殿下肚子可还痛？”

　　婉筠羞红着脸，摇摇头，“不痛了。”

　　她忽而想到一件事，忙转身看向昂沁，“沾到你衣服上了吗？”

　　昂沁将她扶正，继续手中的动作，不在意说道，“沾到一点。”

　　自古女子的经血都被视作不洁污秽之物，草原更是重视这个。

　　婉筠颦起眉，担忧说着，“对不起。”

　　昂沁看着河水照映的女子蹙着眉，他将手中的发丝收好尾。将婉筠转过身，抚平她的眉，“怎么了这是，沾上了洗掉就是，有什么好道歉的。”

　　“比起我衣服上的血，我更担心你肚子还痛不痛。你若还痛，我就再给你宰头羊，好好补补。我是男人，不懂你们女子的痛，只会做这些。”

　　婉筠拉着昂沁的手，莞尔而笑，“不痛了，多谢额驸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