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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系统的x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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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朴素且不起眼的马车从城门缓缓而出,守卫的士兵例行检查,不想从那车里竟款款下来一位貌美妇人。
说她是妇人,或许不太恰当。
但这名正值韶华妙龄的女子,比起一般姑娘,眉眼中总多含了分风华春情,撩撩眼波荡漾,纯情的门卫就已经浑身发酥发软。
她身后跟着一位明显侍女扮相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的手臂。
“两位姑娘准备去哪儿啊。”士兵例行盘问,他黝黑发红的脸颊直对上那双风情万种的眼,铁血惯了的他也不自觉放软了声音。
“妾欲往城外敬亭山庙,为家人祈福平安,还望大人为我等放行~”那女子低垂眼眸,弱柳扶风般恭恭敬敬一礼,声音婉转勾人。
可谁都没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独属于高位者的厌恶,
“好好好,这就放,这就放。”士官哪里见过这阵仗,血脉喷张几近支撑不住,急忙忙讨好地为两人车马开路,知道车马的背影都隐匿于烟尘之中,还眼巴巴地抬头望着。
一时间竟没想起自己漏问了些什么、漏查了些什么。
“真好啊,少妇……”城门遥远的另一边,绿色荧光透明人也一样垂涎欲滴地看。
林白正在自己手心记录着方才从摊贩口中打听到的消息,闻言也抬眸看了眼城门处。
除了马车的残影,什么都没有。
“如果你再不好好干活,那我也不再奉陪。”林白挑眉淡淡道,她的话语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就只是一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陈述句。
听在系统耳朵里却是惊天炸裂般的威胁。
“祖宗、别、求你了、我会好好记录的。”系统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差点给她当街跪下。
当然,就算它跪下来,来往路人也看不见它。
系统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奖金,嗯,不丢人。
林白不去看它的表情,也差不多能猜到它在想什么。无视掉这些无关紧要之事,她看着自己手心的小本子一字一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念她方才得到的重要信息:
“市井传闻,黑虎寨背后有靠山。”
“收到!”系统在浮空手写板上“奋笔疾书”。
“这靠山来历不小,据说出生时天降异象,是为真龙下凡。”林白语气平淡地继续道。
“嗯嗯!”
“织布大娘A说,黑虎寨新换了一批首领,行事作风狠辣,野心十足。”
“是!”
“砍柴樵夫B说,这几日上山砍柴,经常幻听女子哭声,十分哀怨,但绕山走一圈,也没见到有人,疑似鬼神不满此地官员昏庸无能。”
“没错。”系统答得信誓坦坦,又皱眉纠结起来,“疑似、疑……疑怎么写,算了用拼音吧。”
“农夫C说,附近村子人口损伤惨重,官府只派出寥寥几个兵走形式,而被抢村子的税租今年都会分摊到他们头上。”
\"这个我记得!!”系统眼睛一亮,绘声绘色道,“然后农夫D说,甘踏酿,还不如我们也加入黑虎寨,听说黑虎寨正忙着招兵买马。”
“最后是坊间童谣传唱——”
“弑手足,负恩狼。亦鸟散,王称王。”系统谄媚接道。
“嗯。”林白认可地点点头,“所以结论是?”
结论?系统笑容忽然有些发虚。
它记得林白刚刚说过,但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老师上课抽查,刚好抽查到它走神没听的部分一样尴尬。
“结论就是——有人要造反?”系统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它自认为这个回答还算比较靠谱。
血脉高贵、野心勃勃、神鬼愤怒、百姓受压迫、再加上标配的童谣……造反要素简直齐全到不能再齐全了。
这些buff要是加到它身上,高低能整出第二次黄巾起义来。
“不,是有人在造谣。”林白视线看着不知名的远处,淡淡回道。
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得到这么多信息,明显有问题。
仔细一分析,便能发现漏洞百出。
这里人人都说黑虎寨有靠山,人人不知靠山是谁。夸张声势却不提供明确细节,这是造谣的典型手法。
再者,黑虎寨行踪隐蔽,藏匿于宣城附近都无人可知其方位,但黑虎寨内部的事件大家都好似十分清楚,除非有人故意散布,不然没这种可能。
最后,童谣槽点太多。
兵家之道,向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谁家造反是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满天下地喊着“我要造反!”“我要造反!”?简直没事找事。
“如此大张旗鼓……”
“这个造谣的人,好像丝毫不担心会被人识破……”
林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系统听她说完,背后也莫名一阵阴寒,忍不住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今天出来的够久,林白察觉自己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正好日上梢头,午饭时分,是时候该回去了。
“说起来,林白。”系统听她分析完,也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直呼她的名字正色道。
“方才那个出城的少妇,我不认识她。”
“嗯?”林白脚步微微一缓。
“如果换成个路人脸还情有可原,游戏会自动诞生一些普通的角色,我不可能全都记录进程序。”
“但她太漂亮了。”
“一看那相貌,就知道是公司花钱为她定制过精美立绘,绝对是个有名有姓的重要角色。”
“可我,真的不认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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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回到自己房间,正巧碰上房间里正在找什么东西的林云。
两人的眼神也直直地对上。
“上哪儿去了?找你半天了。”只见她的义弟一手拿着沉甸甸的鹤羽袄,一边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开、红着脸解释道,“别误会,我来给你送厚衣服,明绘说这两天可能要下雪。”
“方才去外面透了透气,屋子里怪闷的。”只一瞬间,林白嘴角挂起坦荡笑意,大咧咧接过那件厚重保暖的衣服,道了声多谢。
“受伤了还到处乱跑……”林云不满地小声嘟囔着,平日里不近人情的冷淡少年,此刻在与亲人独处之时,也只是一个有些絮絮叨叨的弟弟。
虽然他们年纪相差仅仅半年。
虽然这个弟弟对自己的没有血缘的姐姐抱有异样的情愫。
但她知道,林云是个极有原则的人,绝不会让这种可能给别人带来困扰的情感,展现出来一星半点。
他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一个稍有不慎,就会让人感到恶心的存在。
“这几年越来越冷,天气反复无常,你自己注意保暖。”林云抬起眼眸,认真叮嘱道,“若要买什么东西,尽管叫我。”
“对了,刚刚宣城公派人送来请柬,邀我们去府上一叙。你若想去的话,一刻钟后下来就行。”
“宣城公……是指谢朓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林云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怀疑她被黑虎寨那帮人打坏了脑子。
就连不久前谢朓被皇帝调离建康,出任宣城太守,这样满建康都城都熟知的事情,她竟然都不记得了。
林白瞧着那质疑目光,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对哦。”
……
不多不少一刻钟后,宣城太守派来的车马已在馆驿门外。
除了明绘称病不去以外,其他人都坐上了马车,来到了宣城公的府上。
……
谢府。
曲径幽深,竹影疏密。山石流泉,各自为景。
木结构的建筑层层叠叠,有时飞檐斗拱,有时平滑细腻,隐藏在竹木之间,散发着一股松木独有的清香。
整块区域的布置,比起说是太守府邸,不如说是世外桃源。
还是那种静谧和谐,让人身心都归于自然的世外净土。
如果足够有钱的话,她也愿意住在这种一看就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谢氏是顶级世家望族,但从室内的典雅简单的装饰和封窗用的平价绢布来看,这位谢太守倒不像是个铺张浪费之人。
府内总管带领众人,来到一处素雅轩楼,蜿蜒几层木阶后,向里边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无声地退下了。
几人正欲上前,恰逢里间传来对话。
“余雪映青山,寒雾开白日。暧暧江村见,离离海树出……”
“哈哈哈哈哈,玄晖兄这是怎么了。又是余雪寒雾,又是江村海树,诗中尽写忧愁啊。”一人豪放笑道。
谈诗论作?
另一人笑而不语,思考片刻,又忽然来了诗性一般继续道,
“披衣就清盥,凭轩方秉笔。列俎归单味,连驾止容膝。”
他又顿了顿,高亢道:“空为大国状,纷诡谅非一。安得扫蓬径,锁吾愁与疾——”
作诗者声音清逸摇曳,语调悠长,出口成章的末尾还带着两下激昂过后的轻咳。
“好、好。空为大国状,纷诡谅非一,这句实在是妙。你我日夜为国家忧心,却不想这官场处处皆是欺诈混乱,你我皆被裹挟其中,身不由己……”
“咳咳。”被称为玄晖诗人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咳疾又加重了些。
性格豪迈那位听到示意,不由地顺着视线往门外看去,正巧看到等候在外的穆青悦一行。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玄晖兄有客在先,小弟不便叨扰,改日再拜。”豪迈之人态度恭敬,语速却飞快。
“王兄请便。”
两人各自称呼对方都是尊称,可谓是各叫各的,互为兄长。
与谢眺论诗的客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像是身后有蛇在追他一样,遭到系统的无情嘲笑。
“嘿嘿,这人性格这么大大咧咧,设定竟然是社恐,真好玩。”
林白习惯了它无聊的恶趣味,没有理它。
谢朓看向他们,随即微微垂眸拱手道:“让诸位见笑了,此人乃谢某妻弟,天性怕见生人。”
“诸位自京城来,一路颠簸,此方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