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纪委员长出现在梦里以后》鸩冥

4、九代来信

　　“亲爱的彭格列十代目：”
　　“你好，相信等你听到这份信件的时候，已经身处横滨了。”
　　“原谅我只能委托Reborn来教导你，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被他教得很好，纲吉君。”
　　“此前彭格列已经和横滨的港口黑手党约定好了合作洽谈的时间，那么就请Reborn带着你们一起，代表彭格列来和他们商议这次合作吧。”
　　“我在西西里期待着你们的成长。”

　　Reborn捏着自意大利，漂洋过海而来的信件，对着盘腿坐在床上的沢田纲吉念道。
　　“祝你好运。”
　　“诶？”此时的沢田纲吉刚刚把神宫寺格也安顿好，把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送去他们各自的房间，坐在床上听着Reborn帮他翻译九代目的信件。

　　“港口黑手党？——啊！不是，为什么要让我去啊！”沢田纲吉折腾一天，在晚上即将睡觉的此时此刻又听到如此的噩耗，不由得哀嚎了起来。
　　“因为你将是彭格列的下一代首领，彭格列十代目。”Reborn淡淡道。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不只是我，这份信件也是专门写给你的。”
　　“哦，顺带一提，”Reborn折好信件，看似不经意地提点他，“在横滨的这段时间里，彭格列会对彭格列家族成员的人身安全负责，但由于神宫寺格也并不是彭格列的在编人员，所以他的生命安全——彭格列并不负责哦。”

　　“这个彭格列十代目爱谁当谁当！既然格也哥不能被彭格列保护那让格也哥加入——”沢田纲吉说了一半，话卡在中间终究也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都并不想踏入的世界，又为什么要让神宫寺格也，和他一起长大的，与这些事情毫无关联的格也哥掺和进来呢？
　　沢田纲吉，他经历过黑曜的混战，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被人追杀的事情，他希望在自己珍视的人身上再没有发生第二次的可能。
　　刚刚结束的黑曜混战，他见到了人性的丑恶，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让他踏入里世界，他是绝对不会去容纳那些罪恶的。
　　那些泯灭人性的，那些屠戮生灵的。
　　沢田纲吉都不忍心看到的事情，又怎会让它们被自己的家人，朋友看到呢？

　　“不，还是算了。”他垂下头。
　　“格也哥不要掺和进来最好了。”

　　“但是，他是你们这次被追杀的主要原因哦。”Reborn无情地戳破了这一事实。
　　“那又怎么样？”沢田纲吉忍不住反驳他，可真正被Reborn反问回来的时候，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那又怎么样？”Reborn勾唇一笑。

　　合格的家庭教师，最开始教给了学生什么是世界的残忍，现在又要教会他如何去直面这种残忍了。
　　“这会儿来的小喽啰，你们尚且可以在云雀恭弥的帮助下逃脱生天，那之后呢？”
　　“云雀恭弥会离开并盛的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来挑战强者的。”

　　无关情爱的。
　　这是云雀恭弥的自我意志决定的事情。
　　诚然，在云雀恭弥养伤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神宫寺格也走在了一起，但他不会被神宫寺格也束缚，他有自己的权利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比如，报仇雪恨。
　　被人踩在脚底下碾碎自尊的感觉可不好受。

　　就拿沢田纲吉举例。
　　神宫寺格也没有和沢田家熟悉起来以前，沢田纲吉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被同龄人嘲笑。
　　他的性子随了奈奈妈妈，软和的令人难以置信。
　　小时候他又不懂什么，笨手笨脚被人嘲笑了，还傻乎乎地对着他们笑着。
　　只是时间久了，看到对面逐渐升腾的恶意，他才发现那是“嘲笑”。
　　是侮辱他人格，践踏他性格的“嘲笑”。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有什么被打碎了。
　　——是他的“骄傲”。

　　不是不反抗，只是外界因素在这里摆着。反抗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罢了。
　　更具体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反抗。

　　所以就这样将就着，踩着自己碎掉的骄傲跌跌撞撞长大。
　　他想要帮上妈妈的忙，不要让妈妈更操心。所以只告诉她好消息，偶尔被欺负得狠了，他才会生出一种想法：要是有人能护着自己该有多好？
　　只是那时是奢望。

　　直到神宫寺格也来了并盛。

　　因为独自一人，家里又没有大人，很容易就被大人们发现端倪，进而讨论起来，入了奈奈妈妈的耳朵。
　　偶然机会下，神宫寺格也就和沢田家熟悉了起来。

　　“只有弱者才会因为同一个目的而聚在一起，”神宫寺格也护着背后的沢田纲吉，“因为他们往往都是一个人不能完成这个目的而觉得挫败的无能者。”
　　“或许，你们应该用霸凌其他人的时间来自我反思一下，为什么你们会聚在一起？”
　　“毕竟，你们为什么不去霸凌三年级，四年级甚至国中的学长学姐呢？”
　　他歪头，深深浅浅的鎏金色眸子无机质地望向对面的学生们。

　　那双映不出任何光亮的眸子吓退了对方。

　　神宫寺格也回头，抹去沢田纲吉的泪花，递上和他眸子一个色系的糖球。
　　糖纸晶晶亮。
　　从此再没有人敢轻易欺负他了。
　　于是破碎的骄傲就被人细心地捡起来粘好，逐渐愈合了裂痕。
　　这就是有了神宫寺格也当哥哥，沢田纲吉的童年，有着金色糖纸，晶晶亮的童年。
　　奢望成了现实。

　　沢田纲吉随了奈奈妈妈，脾气软到不行，被人欺凌了以后还会气得暗地里生闷气。
　　更不要提云雀恭弥那般从骨子里就透露出来霸道蛮横的家伙了。他生来就是被别人仰望的，而非仰望别人的。
　　所以被六道骸耍心眼，用晕樱症的薄弱点将他的骄傲捻进尘埃以后，云雀恭弥一直都压抑着怒火。
　　所以他也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叫六道骸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他这种人，从来都不会怪罪外界为什么不是他想要的样子，而是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外界塑造成自己习惯的模样。
　　养好了伤以后，他便从各个不同的渠道来锻炼自己，力图再见六道骸的时候一雪前耻。

　　云雀恭弥会有输的时候，但不会一直输。
　　——这是云雀恭弥的骄傲，一生都不会违背的本则。

　　这将是最强的“云”。
　　Reborn想到。

　　“云”从来都不会停滞，他会永远，不停、不停地挑战更高层次的强者，就算他成为了“最强”，有朝一日，他也会突破“最强”的自己，成为“更强”。
　　云雀不会一直守在他们身边，这是昭然若揭的事实。
　　更别提云雀恭弥又盯上了那个叫“中原中也”的人了。
　　他必然是要脱离队伍，自主行动的。

　　到那时，留在这里的人若是再遇上了什么强敌，便只能放任神宫寺格也落到无人可救的地步了。

　　——“那之后呢？”
　　这是Reborn教给沢田纲吉的，在横滨的第一课。
　　“之后，不论如何，我都想要保护格也哥。”保护沢田纲吉视作家人的格也。
　　“Reborn，请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Reborn翘起唇角，将列恩变成黑板与教鞭，压低帽檐，和他分析起横滨的本土势力。
　　“横滨本土，三方鼎立。”
　　“象征白日的异能特务科，象征黑夜的港口黑手党，还有象征黄昏的武装侦探社。”
　　“——本土势力，自然是要本土势力来对付的。”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异能特务科？”
　　“明面上，官方统领异能者的势力。你要知道，这种混乱的港口城市，鱼龙混杂，没有个强大的官方势力撑场面，很容易让这个城市成为这片土地的毒瘤的。”

　　“那……港口黑手党？”
　　“追杀你们的那一方势力，是这里最强大的黑手党，你可以当做小村庄里的村长来看。”
　　“当然，彭格列可比这个港口黑手党厉害多了。”
　　“彭格列的首领可以被称作‘教父’，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只能是首领了。”

　　“所以，为什么夹在中间的会是个侦探社？”
　　“这个嘛，有点复杂。”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有那个能力，成为以上两方势力的斡旋者，调节者……甚至是，调停者。”

　　“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沢田纲吉默默举手，“这里真的有异能者吗？那不是一个都市传说吗？”
　　“……”Reborn扯扯帽檐，黑色的豆豆眼丝毫不透露半分情绪。
　　“你都能脑袋点火了还有什么可惊讶的。”
　　“哦……对，我好像更像都市传说来着。”纲吉一愣，乐呵呵地挠挠头，“欸，我还没有问过，为什么我能点火啊？”
　　“……你的问题太多了，而且，”Reborn收回变成教具的列恩，“偏题了。”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沢田纲吉不懂。

　　次日。
　　“笨死了。”神宫寺格也惨白着一张脸，萎靡地团在沙发上。
　　昨天跑太多了，肌肉拉伤了。

　　“Reborn先生都已经告诉你了，本土势力要靠本土势力来对抗。”

　　“已知我们的敌人是港口黑手党，在等待彭格列和港口黑手党的合作商谈开始期间，我们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势力来当保护伞。”

　　“寻找官方势力来保护一个我，这显然不太现实，毕竟我们身上没有可以当做利益交换的筹码。”

　　“那么我们来看武装侦探社。”
　　“侦探社，我们可以去下委托；他们既然能与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放在一起被Reborn先生称为三足鼎立，必然有他们的实力。”
　　“——比如，全员异能者。”

　　“所以，纲吉，你知道我们该如何选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