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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南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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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江南总是多雨的,雨打芭蕉,就像少女绵延不绝的情思。
“小姐,晋王殿下还有两日到达扬州府。”魏倌宁捻着手中黑的发青的棋子,棋子入局,昆山玉碎。她起身摆了摆手,那侍卫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
“小姐!小姐!”一少女冒雨跑到这里,魏倌宁端起一杯茶递给她并给那姑娘顺顺气说:“怎么了,叶一?”那姑娘长出一口气说:“小姐,老爷的那些个姨娘正在账房闹事,说是小姐克扣了她们这个月的胭脂水粉银子。”
魏倌宁见她喝完茶,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放到桌上。她笑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事,让她们闹去。”叶一一看她这个态度立马急了挥舞着小手说:“小姐!你不能再这样了,你不管这群姨娘,她们只会得寸进尺!”魏倌宁笑笑,不说话。
叶一一看她这样眼圈都红了,她义愤填膺地说:“那些个姨娘那么说你,说你不守妇道,不知羞耻,整天抛头露面,注定嫁不出去!”魏倌宁回头揉了揉她的头说:“那就走吧,会会那些姨娘吧。”
叶一撑起一把不带任何装饰的素油纸伞,漫步在雨中,雨滴到屋顶的琉璃瓦上,悦耳动听。
她们慢慢地在雨中走,一路上佣人们井然有序,似是下雨,佣人们的办事效率出奇的高。
“要是你不给我们姐妹拨银子,我们就去找老爷,魏倌宁那小贱人来了也没用!”叶一捏紧伞柄,魏倌宁看到了拍拍她的手安抚她。她朗声笑道:“今儿个这儿怎这般热闹,是什么风把诸位姨娘太太们吹来了啊?”账房先生看到魏倌宁双眼放光如同见到救星。
为首的那位方姨娘看到魏倌宁假惺惺的笑笑说:“倌宁来了啊,你可是咋家主事的啊,你给姨娘们来评评理,这不知死活的下人克扣姨娘们的银子,而且这账房先生你找的,要是咋家的账有问题,这可如何是好啊。”旁边那些莺莺燕燕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倌宁可得给我们交代啊。”魏倌宁笑笑:“方姨娘您还知这是小女找来的先生啊”方姨娘疑惑的回说:“自是知晓的。”
魏倌宁笑意盈盈说:“那么您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人是下人呢?”方姨娘无端觉得有些冷,魏倌宁慢慢地走到主位坐下看着那群姨娘说:“您也是知道啊,小女负责打点这些生意,家里的这些账我不知道吗?”叶一给她倒了一杯茶,魏倌宁端起茶盏微抿一口抬眼看着那些刚刚还作威作福的姨娘们说:“还是说,您啊,想碰这些东西。”一滴冷汗顺着方姨娘的面颊流下来,花了那明艳动人的妆容。
账房内的气温骤降。
方姨娘尴尬得笑笑说:“倌宁,这可不能乱说啊,老爷既然把这些事务交给你,必然是对你的信任,姨娘们可没资格参与这些事务。”那些姨娘们都深刻知道魏老爷最烦女子走到前台来,所以,这魏倌宁能架空老爷自己上位,定不是等闲之辈。
方姨娘回头瞪了那群姨娘一眼,魏倌宁将那群姨娘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甘,愤怒,嫉妒,不过是些深闺女子,井底之蛙罢了。
魏倌宁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账本,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说:“姨娘们,两天后晋王到扬州府,您们安分些,胭脂水粉银子不日便送到各院。”这是她才分给那些姨娘们一个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说:“想比姨娘们也有要事要做吧,倌宁就不送了。”
方姨娘陪着笑拉着那些姨娘们离开了。
魏倌宁施施然走到账房先生面前说:“张先生勿怪,这些姨娘被老爷宠坏了,骄横跋扈,倌宁给您赔罪了。”张先生吓了一跳连忙招手说:“小姐不必如此,我感小姐知遇之恩愿给小姐算账,是老头该感谢小姐。”魏倌宁笑笑。
叶一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说:“小姐小姐!你刚才太帅了,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个莫姨娘的表情。真解气!”魏倌宁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笑起来了。账房内的气氛活跃。
魏倌宁对张先生说:“那么先生,账有问题吗?”张先生摸了把他的胡子说:“小姐可相信老头我的账,不会出问题的。”魏倌宁笑笑:“那便麻烦您了。”
雨幕中,几个侍卫踩着雨水过来朝魏倌宁一行礼说:“小姐,老爷有请。”她看着他们说:“本小姐稍后前去。”几个侍卫即刻消失。
魏倌宁回头冲叶一笑笑:“走吧,我的父亲大人又要说什么了。”叶一撑起那把素油纸伞,她们再次走入雨幕中。张先生恭敬地行礼:“恭送小姐。”
魏家真不愧为徽商第一世家,宅邸就是如此的气派,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走到距主厅不远的西厢房时,一小孩子焦急地转来转去,看到她们过来,那小孩快去跑过来说:“小姐您好,我是老爷的小厮,您可算来了,晋王殿下正在主厅内商讨大事,老爷说您必须到场。”魏倌宁有些意外,毕竟她当时主事的时候可没少受她爹给她出的难题。魏倌宁冲他笑笑:“那便带路吧。”
她们迈入主厅,一个中年男人高坐主位,另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坐在最尊贵的客人的位置。
魏家家主魏明权看到魏倌宁过来笑说:“倌宁来了啊,这是晋王殿下,来见过晋王殿下。”这是那个俊美的男人才回头看了魏倌宁一眼,魏倌宁早听说晋王朱祁镇有一副好相貌,听说他母亲就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美人,魏倌宁很喜欢他的眼睛,如无波的古井,如一眼望不尽的深潭。
她在打量朱祁镇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魏倌宁施施然走上前来给朱祁镇行了一个标准的曲膝礼说:“小女子魏倌宁见过晋王殿下。”朱祁镇笑了一身:“不必多礼,本王早就听说魏家有女容色倾国,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魏明权摆摆手说:“晋王殿下过誉了,小女纵使有几分姿色,也不敌京师的名门贵女。”
朱祁镇笑笑不说话。魏明权扫视一周,浅笑一下:“都下去吧。”叶一拉住魏倌宁的衣服不安地看着她,魏倌宁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将她推了出去。
主厅中只有他们三个人了,魏明权对魏倌宁说:“倌宁,坐。”她坐下。魏明权拍拍手说:“那么现在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