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信封里的青春》愿羽盈

107、最适合岳枫晴的歌

　　虽然荀安星弹得应该也是很好的，至少手指在琴键上很灵活地弹奏着，应该就是好了吧…
　　岳枫晴对于音乐真的什么都不懂，只能从视觉上感受它的魅力。

　　怪不得，荀安星打字打得也很快，难道这就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吗？
　　因为弹钢琴练快了手速？

　　后来，很久以后，岳枫晴因为一些工作的需要，也需要很快很快地打字，
　　也就无奈练就了很快的打字速度，但是……
　　她也始终没有学会弹钢琴。

　　所以，好像这两件事情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在这里废话这个，是想要告诉大家，
　　岳枫晴后来才明白的一个道理，有些很遥远的地方，
　　即便是走旁门左道，也是无法靠近……

　　歌曲的好坏，她自然也听不太出来，反正很悦耳，至于究竟有多好…
　　岳枫晴就不知道了。

　　反正岳枫晴靠着刚刚积累的好睡眠，和舍不得从他身上挪开目光的心情，
　　一直强撑着坚持到了荀安星演奏结束。
　　等到他潇洒地谈完最后一个音，站起来朝观众鞠躬的时候，
　　岳枫晴也终于结束了“煎熬”，长舒了一口气。

　　表演结束之后，观众们都纷纷离开了，孔月临走的时候还“公报私仇”，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岳枫晴依然认为是自己挡了她的路（虽然在某个层面上来讲，确实是的！）赶紧和她不停地道歉。孔月再次愣了一下。

　　这发展……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顶级绿茶”吗？
　　在装柔弱吗？
　　“当心点儿！”她这么提醒了一句后，悻悻地离开了。

　　礼堂里只剩下荀安星和岳枫晴两个人，因为荀安星一直还在舞台附近晃了晃去，好像是还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岳枫晴也就不敢走……
　　可是待在这里实在是很无聊，也估计帮不上他，岳枫晴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先离开了，不打扰他……

　　可是她刚背过身去，准备离开，荀安星就把她给叫住了。
　　不是用语言，而是用一首最著名钢琴曲，小星星把她给叫回来的。

　　这么简单基础的歌，出现在如此专业的艺术表演上，让岳枫晴很是惊讶。
　　也终于有了一点她能够听得懂的东西了。

　　“这位观众，演出还没有结束呢，提前离场对于表演者来说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荀安星见她回头了，这么说道。

　　岳枫晴有些委屈地回应道：“可是大家都已经走了，我看过节目单的，你只表演两首曲子不是吗？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你要走吗？我们一起走吧……这个地方太高雅了！实在是不适合我！”

　　“对他们来说，我的展示确实是结束了，可是对于你，我亲爱的岳同学来说，我的表演才刚刚开始。既然你好像还是挺不管那些，我们就来点儿你能明白的吧……音乐白痴小姐……”

　　岳枫晴听得一头雾水，她刚想问，荀安星美妙的钢琴声却又响起了，是那首她最喜欢的歌。
　　因为很喜欢，所以每一句歌词岳枫晴一直无比清楚地记得。

　　也是，岳枫晴唯一能够用过音乐声，通过曲调，分辨出：“哦，是这首歌的呀！”的歌曲。
　　她忍不住，跟着荀安星的琴声，小声地哼唱了起来。

　　“想唱就唱吧，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别人不会听见的。”
　　荀安星听到她的哼唱，这么笑着鼓励到。

　　岳枫晴还是没有变，倔强地喜欢着她根本不擅长的唱歌。
　　就像他自己一样，倔强地喜欢着在别人看来一无是处的岳枫晴。

　　听了荀安星的这句话，岳枫晴像中了什么魔法一样，竟然就被激上了舞台，
　　她笨拙地跨了上去，站到那架钢琴旁边，台下空无一人，这让她感觉无比轻松。

　　“等一下！”荀安星却站起来，再次略过她，走到礼堂门口，悄悄把门关上关紧。
　　门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从外面，就算是仔细听，可以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这让岳枫晴难听的歌声和荀安星动听的琴声以及他们两个人都被好好地关在了里面，
　　变得无人在意，也无人可以打扰。

　　荀安星走了回来，重回坐回钢琴前面。

　　“开始吧，岳同学，让我来看看是谁跑调了？”

　　荀安星开了一句这样的玩笑，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陆雪茉说的。
　　不过如今再听到心境可是完全完全不一样了。岳枫晴一点儿不生气，也一点儿不觉得自卑。

　　那个舞台上被万众瞩目的人，现在眼睛里全是自己。
　　这一点就足以让她骄傲一辈子了。

　　岳枫晴又暂时忘记了他们的差距，笑着说道：“对不起，荀老师，是我跑调了。”

　　岳枫晴虽然确实跑调，但是这两个字她一直没有说出来过的。

　　她在别人面前一直不想承认的笨拙此刻却在他温柔的目光下脱口而出，她是什么都不行的，但她很少在别人面前示弱，不过荀安星的眼睛在那一刻告诉她，就算是这样，就算你什么都不行，就算软弱，也没有关系。

　　所以，岳枫晴和音乐和唱歌从小到大一直的心结，在她可以名正言顺，毫不慌张地说出了，“没错，就是我跑调了。”的时候，就这么突然一下子解开了。

　　哪怕她的歌后来还是没什么进步，哪怕她唱歌很糟糕的事情也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但是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岳枫晴突然觉得心里没有那么慌张了。

　　她忍不住高高举起手，“老师，我想唱这首歌。”她望着荀安星说道。
　　“好的，岳同学，我来帮你伴奏。”说着，把手放在钢琴上弹奏起来。

　　这是岳枫晴时隔足足十多年，在“音乐课”上想要唱歌的举手，再次被“老师”认可。
　　还是在一个这么了不起的地方，站在这么了不起的舞台上。

　　她这个生来就不属于舞台的人，就被荀安星这么生拉硬拽地上了场。
　　虽然没有观众，但是岳枫晴还是觉得自己突然也变得有点了不起了。

　　她难得地骄傲地抬起头，伴着荀安星的钢琴声，第一次完全没有走调，完美地唱完了整首歌。
　　虽然也仅仅是没有走调，根本也算不上是好听，但是对于岳枫晴而言，这已经算得上至“质”的飞跃了。

　　就是荀安星在高中艺术节上表演的那首歌。

　　在KTV唱的时候，岳枫晴还是跑了好几次调的，但是今天一点儿也没有。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楚的美妙的，与那钢琴声完美吻合着的，从自己的“破锣嗓子”里传了出来，
　　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她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那首最适合自己的歌……
　　或者说，那个最适合的人。

　　因为荀安星的坚持，他们之间的一切不合适，似乎都悄然融化在了这无比和谐的乐曲中。
　　很好的钢琴伴奏，不算难听的演唱……一切都似乎可以这般不算很好，也不算是坏的一直进行下去……
　　和岳枫晴一直以来秉持着的人生准则一样，“得过且过，不好不坏…一直过下去…”

　　岳枫晴也终于在那一刻成了一个还过得去的歌唱家，实现了她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歌曲结束之后……
　　“唱得很好呀，岳同学。”荀安星真心地鼓起了掌。

　　岳枫晴活到这么大，很少很少得到鲜花和掌声。
　　虽然荀安星一个人的掌声显得很单调，但是岳枫晴还是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热烈的荣誉了。
　　不过，他要给她的惊喜还不止如此。

　　岳枫晴刚要下台，荀安星却一把把她给拉住。
　　“还没结束呢……”说着，拍了拍他坐着的那把钢琴椅，“来，坐到我身边来！”
　　“可是我根本不会弹钢琴呀。你忘了吗？”
　　“没关系，有我在。”

　　说着，他又拍了拍座椅，自己则往另一方向挪了挪。

　　那个棕黑色的皮凳子，岳枫晴一直觉得，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尤其是自己这样的“音乐白痴”…
　　但是没办法，要是自己在不坐上去，荀安星似乎就要把那凳子敲坏了…
　　岳枫晴只好因为他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坐到了他身边。

　　虽然说是身边，可是中间还是有着能够坐下另一个人的距离。

　　岳枫晴总还是觉得现在的荀安星还是需要保持距离比较好，总觉得自己要是坐得近了，就是玷污了音乐，玷污了艺术。每当荀安星坐在琴凳上，岳枫晴总是觉得自己还要再往后多退两步才好。

　　“你随便弹吧，我帮你伴奏。”荀安星拍了拍胸脯坚定地说道。
　　“我弹钢琴？”
　　“嗯，当然了，钢琴这东西谁都能弹，来吧，岳同学！”
　　“用我的一指禅也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那……弹什么呢……我只会一首。”

　　岳枫晴特意为了荀安星背下了一篇完整的曲谱。就是刚刚的那首让她回过头来的小星星。
　　荀安星幼儿园的时候，甚至在上幼儿园之前。就能熟练弹奏的，第一首钢琴曲。

　　荀安星显得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难道石头真的开花了？牛也会弹琴了？
　　便好奇地问道：“好呀，就弹那首吧，是什么呀？”

　　岳同学的提前预习，让这位没有对她抱有任何期待的”老师”大吃一惊。

　　“哆哆嗦嗦啦啦嗦……“岳枫晴艰难地用她右手的食指戳着琴键，刚弹了一句，
　　荀安星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岳同学，这首歌，你学了多久？”

　　岳枫晴认真地想了想，“谱子一下就背下来了，但用我的方法想弹得快点儿也练了好几个小时呢。”
　　荀安星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
　　（岳枫晴家里没有钢琴，所以是在手机软件上练习的）

　　那是她继小时候去外婆家偶然碰过几次外婆的钢琴之后，
　　时隔好多年，再次摸到这个东西，那个与她这个“音乐蠢材”毫无关系的东西。

　　岳枫晴总是分不清楚钢琴的键，因为大家都白白的，似乎都长得都差不多。也似乎只有弹下去才能分辨出来，哪个是哆，哪个是嗦……更别说还要分清楚不同的声部音调了。

　　所以，岳枫晴的弹琴之路，走得很简单，也很艰难。

　　简单到她根本就没用过钢琴上面的黑键，也艰难到最简单的歌，她都要练习许久。

　　“荀老师。不过这首歌可以吗？”
　　“可以呀，本来就是为你特别准备的表演，当然你是主角了！你就这么弹，我给你伴奏。”

　　看着岳枫晴认真的样子，荀安星笑了，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刚学钢琴的那一天，因为也是一根手指按琴键，被老师好一顿批评呢。他遇见的女孩大多数都是像陆雪茉那样早已经无比熟练的钢琴高手，而眼前这个女孩都十八岁多了，还和自己三四岁的水平差不多，关键是她还一点儿也不害臊！

　　他就是深深地喜欢着这样笨拙的她，这样在自己面前尽情展示着自己笨拙的她。
　　荀安星知道自己了不起，在岳枫晴面前特别了不起。
　　所以，岳枫晴应该就会一直很迫切地需要着他吧…

　　荀安星努力地为这首初级得不能再初级的小星星伴着奏，
　　他也没有想过从小被称为“音乐天才”的自己，
　　竟然会如此聚精会神地配合着如此简单的歌。

　　恋爱会让人变傻果然是真的，岳枫晴的傻劲儿此时此刻不就已经感染到自己了吗？
　　岳枫晴用她独特的方式弹奏着…

　　唯一有所进步的是她开始尝试用两只手的食指一起弹了…

　　她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次，她也是这样一个一个的戳着钢琴键，她一直认为钢琴就该是这么弹奏着的。

　　因为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是错的，确实，这样做除了慢了点之外一点儿也没有！
　　弹钢琴吗，只要在弹，就是对的！

　　一曲结束，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就这么消磨了许久的光阴…
　　岳枫晴的报告一字未动，荀安星复杂的比赛曲目也没有练习，但是，这两个人却觉得很充实，很满足。

　　荀安星精心策划的这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音乐会就这么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两个人走出了大厅，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天已经有些微微的黑了，
　　道路两边的街灯也已经亮了起来，岳枫晴一直盯着那双美丽的手，荀安星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也奇怪，以前，两个人这么走着的时候，岳枫晴早就来牵自己了的手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什么呢？”荀安星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岳枫晴将目光收了回去，荀安星觉得很奇怪，虽说他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除她父母之外最了解岳枫晴的人，但有的时候他也是真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岳枫晴的心比他所认为的要敏感得多，所以她更容易陷入爱情，也更容易怀疑爱情。

　　“我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吗？”岳枫晴望着远方，突然悠悠地来了这么一句。
　　还没等荀安星说出那句：“当然了！你胡乱想些什么呢？”

　　“你是那么好的人，不管到哪里，大家都喜欢你，你也看到了，那么多女生喜欢你的样子，还有你看……”

　　荀安星顺着岳枫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沿途的路上，女生宿舍楼上，
　　不停地有手机闪光灯拍照的光点，仔细听，还有女生在喊他的名字。

　　仔细想来，入学一个多月，确实收到的情书，爱心礼物从来没断过……

　　等等，我想这个干嘛？荀安星着扪心自问道。

　　然后赶紧解释：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所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岳枫晴这么追问了一句。这个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明白，想不通，自己没有钱，没有什么才华，没有长相身材，几乎是一无所有。这样连自己都瞧不上的自己，荀安星到底是看上了她什么呢？

　　和陆雪茉比起来，和刚刚见到的孔月比起来，和石简女神比起来，
　　甚至和学校其他人和同学比起来，自己都什么也不是……他什么也要喜欢自己呢？

　　“喜欢你……”这个问题突然一下把荀安星问住了，说喜欢她的长相吧，她不会相信的，连自己也不信。

　　确实，岳枫晴离他原本一直理想着的浓眉大眼高挑身材好的“校花级”女朋友相距甚远。
　　说喜欢她的单纯善良，她又会觉得在骂她傻，确实，有点时候，她太单纯太善良了。
　　说喜欢她的特别吧，她又会问她到底特别在哪里……

　　想着想着，荀安星看着身边这个努力睁大并不大的眼睛望着她的女孩儿，突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她哪里了，可是明明就喜欢的呀……思考良久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

　　“或许，因为你是岳枫晴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岳枫晴吧。”
　　“是吗？就因为我是岳枫晴吗？”岳枫晴反问道。
　　荀安星以为她不高兴了，于是没有再说话。

　　荀安星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说出的那个答案反而正中岳枫晴的心坎。

　　她知道自己一无是处，没有什么优秀的地方，但即便这样，
　　如此平凡的她也依然渴望被一个人这么无条件地无理由地爱着。
　　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她对于荀安星的喜欢，也说实在的并不是因为他那些数也数不清的优点，
　　只是因为他是荀安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特别最可爱的荀安星。

　　他们渐渐已然分不清楚，让自己怦然心动的，
　　到底是那段太难忘灿烂的高中时光还是眼前那个正对着自己傻笑的人。

　　不管是什么，分不清就分不清吧。
　　少年人的爱情里，只要有喜欢就够了。

　　不管是哪里来的喜欢，不管是程度多少的喜欢…
　　那些所有的差距，都可以因为那即便是不值一提的喜欢瞬间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岳枫晴牵起了荀安星的手，这双能够弹奏钢琴，能够写出无数好听的音乐的手，
　　这双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的手。

　　荀安星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也顺势握紧了岳枫晴的手，两个人一直在还是有些黑的校园里的小路上走着。幸好，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路灯都亮着，他们前进的每一步都是明亮的，他们依然可以携手朝着那无限光明走过去。

　　只要那双手也愿意牵住自己，那么自己就有理由也牵起她。

　　“我永远喜欢你！荀安星！！”
　　“嗯，我也是，我也永远喜欢你，岳枫晴。”

　　那一刻，他们都天真地以为，仅仅凭借着牵起对方的手的勇气和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喜欢就可以让他们，
　　如此不合适，天差地别的他们，成为一路人，一直走下去……

　　可惜，他们真的就只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