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遗泽》大碗葱花面

50、第 50 章

　　遗泽（五十）

　　“谛冕，你要跑到哪里去？”冥夜将澹台烬扶起来，道：“诸位，万年前，谛冕背叛神族，在封印邪骨时助魔神从宙神稷泽的时光之牢中逃脱，以致初凰惨死、稷泽以神躯永镇荒渊、九神陨落。而又觊觎魔神之力，为得到邪骨不惜搅乱三界，三界留他不得！”
　　冥夜向前迈出一步，战戟招手即来，在他手中发出嗡鸣声，举戟刺向谛冕，听得有人大喝一声“且慢！”。神戟不情不愿地在主人手下停住，戟尖正对着一把剑的剑身，冥夜将遗泽收回，“岑掌门为何阻我？”
　　岑浩然讨好地笑了笑：“既然是冥夜战神所说，在下和仙友们自是相信的。”众人纷纷点点头。
　　“可是……”他向斜前方走了几步，看着冥夜身后的澹台烬“战神为何执意要帮这魔胎呢？”
　　“对啊，万年前为诛杀魔神十一神牺牲，如今魔胎现世，被我们捉了回来，为何不趁着他还未成为魔神时取了他的邪骨，将他诛杀，斩草除根。”
　　冥夜深吸一口气：“你们若取了他的邪骨，为何又要他死？魔胎自身便是邪骨最为强大的封印，将邪骨取出后的种种封印都比不上澹台烬的血肉之躯，如此，你们仍要杀他吗？”
　　“冥夜战神！我们称你一声战神，以示尊敬，敬你曾为了三界太平出生入死，可如今你却处处维护一个魔胎。眼下人界已经出现了天灾，魔胎杀了瞿掌门和兆悠真人，你莫不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要这三界四洲为你们陪葬啊！”
　　“是啊是啊！派出去的弟子们死伤甚多，门派已经无力为继了啊！”
　　“石心燕掌门所言甚是有理啊！眼看着门派里那么多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贫道真是心里苦哇！”
　　那站出来诘问冥夜的人听到这话却是翻了个白眼，“找个大点的镜子看看您那副尊容吧，您若是少吃几口，说不定你门上的弟子还能少饿死几个，少在这里装模做样。”
　　冥夜道：“是我的疏忽，未能事先言明。世间的罪业和污浊已经挤压许久，久到邪骨都容纳不得，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我在不照山开辟了一座道场，届时将和澹台烬一同久居其中，以我神髓为引，用我神躯，将其中污浊尽数涤清。”
　　“不可！”澹台烬将冥夜拉回来，怒火简直要从眼睛里喷出来，可是冥夜转身，眼中含着的是山巅冰雪融成的泉，霎时间将那火扑灭。
　　“你！你何必如此……”澹台烬一口银牙将要咬碎，冥夜不敢与他对视，移开了目光。
　　“这……凡人也就罢了，就算是我们修仙之人，魔气渡化的过程也是极煎熬，况且，这，这也不是寻常魔气啊！啧，你说这……哎——”
　　“战神，是我失礼了。”石掌门因自己的一番话心生愧疚，对着冥夜一揖权当作道歉，冥夜颔首以做应答。
　　澹台烬因失血过多，手指冰凉，冥夜借着广袖的遮掩与澹台烬牵着手，试图送去一些温度。他的手也并不比澹台烬温暖多少，但在这降魔台上，电闪雷鸣中，竟也觉出一丝二人独处时的甜。
　　冥夜道：“如此，各位仙友可还有什么疑问？”
　　每个人都沉默下来，石心燕和其中的几位掌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被身旁的人死死拦住，摇了摇头。

　　“唉，冥夜战神呐，看来仙友们对你的说法，并不是很相信。既如此，您还是将魔胎交出来吧，就算不是为了苍生，也是……为了你的孩子啊。”
　　冥夜冷冷道：“岑掌门，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了。”说着，不远处的空中炸开一道灵符，冥夜悄声对澹台烬道：“我与诤言以此为信，阿玉和小透安全了。”
　　澹台烬闻言，眼角眉梢都展开了，对冥夜道：“冥夜，这老匹夫就是料定了你不敢滥伤无辜，不会对他们动手。”
　　冥夜道：“话已经说的够多了，不能再等下去。”
　　电光火石间，冥夜长戟一刺将瘫倒在地的谛冕挑起扔向降魔柱，降魔柱伸出几条闪电将谛冕捆在上面，惨叫声不绝于耳。冥夜趁众人不备揽着澹台烬的腰就要跳下降魔台，澹台烬却骤然抓紧了冥夜的手，“是洗髓印！”同时间，巨大的魔气将降魔柱震得倾斜，谛冕也被甩下高峰。
　　“想走，你们走得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气骤然的爆发使得台上雷电如发了狂一般席卷整个降魔峰，“岑掌门入魔了！”“岑掌门！”“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雷劈死的人好歹一击毙命，那些平日里和岑浩然密谋行不轨之事的人，自然沾染到他身上的污浊之气，在岑浩然将洗髓印据为己有入魔后，更是受到气息和心魔的影响魔化、发狂，自相残杀，自取灭亡。
　　“我才是仙界第一人！敢阻我者，杀无赦！啊哈哈哈哈——”
　　“师父、师父，不要杀我，不要！”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师兄！不要被心魔蛊惑！”
　　澹台烬暗骂一声，冥夜已经从他身边离开，要取岑浩然性命。岑浩然并不与他硬拼，将痛哭流涕的弟子推向冥夜，冥夜处处掣肘，只好施法降下九天甘霖，试图唤醒一些人的神智，作用微乎甚微。魔气可消除，人的恶性却不会被消除，世间恶的一面如今在他们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冥夜无法，只能化成龙形将众人尽数扫荡，卷在尾鳍中，龙首狠狠撞向岑浩然，岑浩然正脸撞上降魔峰，来了个亲切拥抱，筋骨尽断。

　　澹台烬只希望这一切快些停下，跌跌撞撞跑向冥夜，冥夜骤然瘫倒在地，龙尾抽搐几下将那些人轻甩到一边，坚硬的地面被龙爪深深嵌入，顿时化作粉末。
　　“冥夜！”澹台烬含泪泣血声嘶力竭，应龙痛苦的哀鸣声震碎了他的心。
　　“你们怎能这样对他！”那些已经疯魔的人被冥夜卷入龙尾中，不能对旁人动手，就用尽了力气去撕咬冥夜的身体，入了魔的仙修生出魔族的利齿尖牙，总能穿透龙鳞刺破皮肉。神力充盈的血肉滋养了他们的贪欲，贪婪之心让他们不顾自己被崩掉连血带肉的牙齿，和着龙血一起吞入肚腹。更有人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器捆仙索，那捆仙索因为主人入魔而生出边体的利刺，就这样环住冥夜双翼根部，拉扯间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澹台烬手中升起两团魔焰，入魔的人浑身烧灼般痛苦，痛极了反而清醒起来，向自己的师父和兄弟姐妹们伸出双手求救，只是无人回应，很快蒸发在空气中。
　　侥幸没被同门杀死的人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回神，只见整个降魔台一片狼藉，灰烬和灰尘缓缓下落，人们的哭声、天灾降临的隆隆声，还有那熟悉无比的，他和怀中伤痕累累之人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一声稚嫩的龙吟和清啼从降魔峰临近的一个山顶处传来，愤怒、悲伤、无边的痛苦，被一缕风送至他耳边，吹起掩着他阴鸷双眼的头发。
　　御剑而来的是以诤言为首的逍遥宗弟子，所有人都掩袖擦去眼角的泪，或是堵住将要倾泻而出的哭声，只有诤言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因她怀中抱着的阿玉和小透已经哭哑了嗓子，顾及到如今身在万丈高空，只能冲着冥夜和澹台烬哀叫。
　　“冥夜。”澹台烬吻上冥夜的额头，哀伤地看着他：“其实我想过，如果你没有爱上我，如果你来到我身边只是为了摧毁邪骨，那该有多好。”
　　冥夜被他抱着，双手攥着他胸口的衣服，泪水滑落在鬓角，“澹台烬，将邪骨给我吧。”
　　澹台烬不理他，只是抹去他眼角的泪水：“不要生念、不要动情。”
　　“不……澹台烬，求求你，求求你——”
　　将邪骨给我吧，这不是你该承受的。
　　因为，我是三界四洲的战神。
　　我是你一个人的冥夜。
　　澹台烬哭着笑了：“我当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你注定要因我而伤、因我而痛。
　　因这世间的诸多痛苦而痛。
　　“冥夜。”澹台烬将他小心平放在地面，“对不起，我总是让你难过。”
　　他来到诤言身边，抱过孩子们，“抱歉，让你们留在那么黑的地方。”
　　耐心将缠在手上的阿玉摘下来，将抱住自己手腕的小透拎起，送到冥夜身边。两个孩子立刻缩在冥夜臂弯小声啜泣，央着澹台烬留下来。
　　“这是唯一的路了。”

　　不——
　　冥夜无声张口，胸腔最深处的痛苦放射到四肢，他被这痛意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上爆发出的金光逼退了周围想要上前的人。冥夜听到惨叫声，他不知道从谁口中发出的，泪眼模糊间他看着澹台烬的方向，看着那一团黑色的、拥有深不可测的力量的所在地。他想起当初将龙骨植入澹台烬体内封印邪骨的那天。那天，他也是这般痛吗？
　　神髓从内而外布满了裂隙，冥夜喷出一口淤血，一身黑甲的澹台烬向他走来。
　　他能感觉到汹涌的污浊之气被平息，三界四洲的灭顶之灾暂停了脚步，一切都停息下来等待他们回归的统治者。只是这平静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它们总要有个归宿。
　　逍遥宗沧九旻不能，上清战神也不能，只有魔神，只有开启同悲道，才可以将一切终结。

　　…………………………………………………

　　QAQ，痛到错乱，但是怕没表达清楚引起误会还是要解释一下：冥夜可以将罪业和污浊封印在自己身体里用神髓净化，很痛苦且需要很长时间，甚至是万万年，最后很可能会死。三界的污浊积累到一定程度时，要么反噬到所有人身上——不管他是罪大恶极还是最清白无辜，要么出现一个英雄（冤大头），将所有罪业痛苦和自己一起嘎掉。
　　＃?&%??……我的脑子要成一团浆糊了，太晚了，大概就是上面的意思，当然，不写到最后一章的话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