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山》九寸迂

41、四芒星

　　在一起的第一天，俩人互相不习惯。

　　程幸怀从浴室出来默默吃完早餐，回到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孔离山收拾完桌上的垃圾，后脚就跟着程幸怀进了房，他把靠床的两把椅子撤走，躺上床盖上了被子。

　　程幸怀朝里面挪了挪，“你怎么躺上了？”

　　“今天星期四，我来。”孔离山偏过头看着他说。

　　“……你角色进入挺快啊，”程幸怀朝他边上靠了靠，“确定了？246？”

　　“当然。”

　　孔离山一个翻身压到程幸怀身上，伏在他的耳边轻语。

　　暧昧的气氛让程幸怀绷紧了身子，怎么说也是第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

　　他嘴上虽然厉害，但实则什么都不会。

　　“困吗？想睡吗？”

　　没想到孔离山还挺会暗示，程幸怀直视他的眼睛说道：“一般般吧……”

　　孔离山一个抬手，被子盖到了程幸怀身上，“困就对了，睡觉。”

　　程幸怀说：“你这样对一个成年人真的好吗？”

　　不太平缓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来回，孔离山的反应不比他小。

　　孔离山低下头蹭上程幸怀的脖子，在那里轻轻落下一个吻，他闷着声音说：“我抱着你睡。”

　　皮蛋晚上来时学会了敲门，最主要还是因为程幸怀换了指纹锁，他打不开。

　　俩人去开门时都光着膀子，皮蛋先是一愣，后缓缓举起手开始鼓掌。

　　皮蛋熟练地掏出手机，“我给你转个份子钱。”

　　“搞这么客气，”程幸怀拉开门让他进来，“什么事儿？”

　　孔离山走进屋里换了身衣服，给程幸怀拿来件外套替他穿上，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

　　程幸怀和皮蛋在那里聊些有的没的，本来皮蛋也就是来看看他醉酒有没有好些，见他没事也就放心了。

　　孔离山就坐在一边点头附和，支起脑袋带着笑意看向程幸怀。

　　十月末的天气用不上空调，睡觉都要关紧窗户，程幸怀却在这时换了个大冰箱。

　　“四开的？这样子也好看，得好几千了吧。”孔离山拉开冰箱门看，又翻开说明书研究。

　　倒不是好几千，已经是小一万开头了。

　　“二手的，我蹲了好久呢。”这是程幸怀为此找的理由。

　　“是，我刚搜了，这个型号是挺贵的，”孔离山一副很喜欢的样子，问他，“你怎么想到换冰箱了？”

　　“不是突然的，计划已久，”程幸怀打开冰箱向他介绍，“这层可以放蔬菜，下一层能放水果，绝不串味。”

　　孔离山问：“旧的呢？”

　　程幸怀说：“皮蛋有个租客需要，就放那边去了，我们这个算自费，退租可以扛走。”

　　他现在的谎话张口就来，比吃饭都熟练，除了“爱你”绝对真诚且真实。

　　晚上吃得太咸，程幸怀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朝边上拍了拍，“帮我倒杯水……”

　　无人回应。

　　程幸怀又朝那边挪了挪，他把整张枕头拍了个遍都没拍到一个脑袋。

　　可能是去厕所了吧，程幸怀这么想着。

　　他迷糊着打开灯，借着房间的光亮去客厅倒水喝。

　　隐隐约约地，他看到冰箱前面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程幸怀，死死地盯着冰箱一动不动。

　　程幸怀一杯水下肚，这一幕又给他整得没了困意，他抄起手边的锅铲朝那边悄悄走去。

　　他自认为这几步是没有动静的，毕竟坐着的那位没有反应，谁知道他刚站在那人身后就被叫停。

　　“东西放下，干什么？”是孔离山的声音。

　　程幸怀说：“孔离山，你大半夜地不睡觉坐冰箱这儿干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显形了。”

　　“那你拿个锅铲就能解决了？”孔离山指着冰箱，“我听到屋里有动静，找了半天才发现是它弄出来的。”

　　“什么声音？”

　　程幸怀蹲在孔离山身边静静听着，没过多久就听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他也觉得纳闷，新冰箱不应该这样啊。

　　他蹲了半天腿都给蹲麻了，才想起来这是制冰的声音……

　　“制冰，”程幸怀打开冰箱门拉出最下面一层的抽屉，他拿出一块冰块放到孔离山手上，“忘了给你说它还有这功能。”

　　孔离山看着那块透明的冰块，“没想到我的睡眠牺牲得这么没意义。”

　　“喂我吃了吧，吃完睡觉去，困着呢。”程幸怀张了张嘴，示意他喂进来。

　　冰块有点融化，一滴水顺着孔离山的手指流到他的手臂上。

　　他将冰块喂到程幸怀嘴边，程幸怀一个没咬住，冰块掉进他的衣领一路摩擦着皮肤掉落在地。

　　程幸怀说：“肚子要受凉了。”

　　“那我给你摸摸。”孔离山撩起他的衣服一寸寸擦拭着冰块的水滴。

　　确实挺冰的，但程幸怀现在正烧着。

　　冰块从一小片水渍化成一大摊，它还在继续流着，融化的水流到了孔离山的膝盖边上，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跪了下来。

　　孔离山的裤子膝盖处被打湿一块，他的手掌在程幸怀腿上摩挲着，“还要继续吗？”

　　“不、不要了……”程幸怀用手抵着他的头，“今天星期一。”

　　“没关系，下次我让给你。”孔离山说完再次微低下头，程幸怀则按着孔离山的头轻轻抚摸着，没过一会儿又抓得紧紧的。

　　孔离山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超市买菜，或许是好运眷顾他，结账时送的优惠券刮出了门店一等奖。

　　饰品打折券。

　　他也不清楚一等奖到底能抵扣多少钱，前两天才给家里寄了笔生活费，手头现在也不太宽裕，能拿出的只有一千左右。

　　直播嘛，也不是场场赚钱，他也不是什么大网红，热度过去也就那样。

　　兼职倒是还一直做着，虽然没挣多少，但也确实比之前过得好很多。

　　孔离山怀着忐忑激动的心情站在柜台前看着，都是些银饰玉佩什么的。

　　柜台销售员热情地给孔离山介绍，这个适合女朋友那个适合妈妈，那个能送姐姐，这个戴在妹妹脖子上也很好看。

　　孔离山一个都没看上，他指着一条四芒星样式的吊坠问道：“这个多少钱？再配一条银项链，我送给男朋友。”

　　销售员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太理解他口中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挑出一条蛇骨链，“这个不错，配上这个四芒星绝对好看。”

　　孔离山从攥紧的手中拿出那张一等奖券，将这张券递给销售员，“这个能抵多少钱？”

　　销售员看到这张奖券后转身看了眼同事，随后转过头对着孔离山笑：“加上这张券，您要买的话再补750元就够了。”

　　孔离山下意识地想砍价，可是这个四芒星真的很适合程幸怀。

　　他看了眼卡里的余额，又看了看展示柜里的四芒星。

　　他能喜欢就好，希望他喜欢。

　　“好。”孔离山说。

　　这份礼物并没有马上被送出去，这将会是他们在一起两个月的礼物。

　　孔离山一回去就把礼物藏到了他的旅行包里，再有几天就能送给程幸怀。

　　程幸怀为此也准备了好几天，他想找一家味道好的餐厅，挑来挑去却没有满意的，到最后只好求助丹姐。

　　他给丹姐发了消息：丹姐，厉害的美食博主丹大美女。

　　丹姐：别这样，我帮不上你。

　　程幸怀：我还没说什么事。

　　丹姐：你的态度不对，我有点害怕。

　　程幸怀：我想让你帮忙推荐一个餐厅，适合庆祝，环境好却不奢华，味道好但要平价。丹姐，我相信你的能力。

　　丹姐没回消息，程幸怀在这一刻有一丝丝质疑她的能力……

　　过了大概半小时，他的微信响了一声。

　　丹姐直接发过来一个ppt，里面分为好味道篇和环境好味道略欠缺篇，最后还有来自丹姐的餐厅排名。

　　程幸怀直接无脑选择排名第一的餐厅，当场就拿出手机订了餐厅位置。

　　程幸怀：丹姐，万分感谢。

　　丹姐：我还以为你用不上我呢，下次记得在树青和鳄鱼面前夸我啊。

　　程幸怀：那必须的。

　　丹姐推荐的地方确实不错，那是一家农庄，鸡都是自家饲养的，菜也是现摘。

　　抓鸡他不擅长，摘摘菜还行。

　　他对自己信心满满，走到菜田里才是两眼一抹黑。

　　孔离山站在那里看着他，“摘啊，想吃什么？”

　　“它们都长一样，各有各的绿，我和它们不太熟。”程幸怀说。

　　最后只好成了程幸怀站在那儿当监工，孔离山负责摘菜。

　　“你裤兜里装的什么？”程幸怀盯着孔离山口袋里那个方正的东西问道。

　　“这个？”孔离山顶起胯，那个东西变得更加明显。

　　程幸怀皱起眉带着担心，“不能背着我抽烟吧，你有心事吗？”

　　“我抽烟？我能舍得吗，烟抽我还差不多，”孔离山把那个方正的东西拿了出来，“送你的恋爱两个月礼物。”

　　“你一点都不浪漫，”程幸怀说，“谁在这青菜地里送礼物的。”

　　“没想这么多，场合不重要，是今天就行，”孔离山手里还拿着刚拔起来的菜，“吃生菜行吗，长得还不错。”

　　“吃什么都行，”程幸怀站在那里打开盒子，里面的项链让他愣住了，“山哥，破费了。”

　　孔离山说：“说出来还挺不好意思的，这是超市刮奖券刮出来的。”

　　“是吗，那你运气还挺好啊。”程幸怀把盒子转了个方向，盒底写着那个品牌的名字。

　　那是出了名的骗子，用中奖的由头让你高价买下东西。

　　售后和质量都不行，甚至连真假都不能保证。

　　“这是骗……”程幸怀没有说出来，他将项链摊在手上，“来帮我戴上吧。”

　　孔离山将手中的菜放到篮子里，去旁边的水龙头洗了个手才过来。

　　项链被他戴在程幸怀的脖子上，孔离山想得没错，他戴上真的很好看。

　　孔离山把四芒星摆正，位置刚好在程幸怀的锁骨上，他问程幸怀，“你刚刚说什么？还没说完。”

　　“没什么，我也忘了。”程幸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