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方言 ...
-
警察局在美食街后面，离医院有些距离，他们只好又坐个车过去。
茉子坐在前面，三个男的挤在后面。
孔离山坐在中间，旁边两人都歪着头坐，生怕司机一个甩尾，让孔离山本就受伤的脑袋雪上加霜。
那几个动手的和骚扰挑衅的人看到孔离山来后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到茉子更是一副嫌弃的嘴脸。
警察朝着孔离山说：“因为包间里面没有监控，所以要麻烦你提供一下事情的经过。”
“我在外面看到他们想骚扰付茉，进去上完菜之后本来想带着她就走，结果他们又让付茉留下来倒酒，我就多说了两句，他们听着心里不痛快，就动了手，”孔离山指着其中一个人说，“他先动的手，把我倒一半的啤酒泼在我衣服上。”
孔离山又指向另一位说：“然后是他，扯着我衣领给了我一下，我没忍住，就还了他一拳。”
他最后指向一个微胖的人，这人看到他指过来还不屑地“啧”了声。
孔离山说：“最后我就被这个稍微胖点的敲了头。”
警察记下后问他：“嗯，你说的和他们说的都能对上，那你这边是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给茉子道歉，赔我的医药费，”孔离山指着自己的头说，“每天要换纱布，一次三十元，打了一针破伤风二十二块钱，脑部CT一百八，加上挂号费十块。”
孔离山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程幸怀，伸出手说：“检查报告和收据给我一下。”
程幸怀把手里的东西打开后递给孔离山，他把东西放到桌上又说：“哦，还有来回的车费，单程十二，来回二十四。”
微胖男人“切”了声：“我看你脑子没什么事儿，算得挺清楚。”
程幸怀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你嘴挺碎。”
警察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等他翻看完孔离山的检查单后便对那个男人说：“说话注意场合。你们这边同意的话，现在就当场赔偿吧。”
孔离山一共拿到五百块钱的赔偿，并听到了他们对茉子诚恳地道歉。
走出警察局后，皮蛋心情愉快地说：“吃饭去，我请客，”他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这个等晚上回去再吃，现在带个女孩子不好让别人吃冷菜吧？”
孔离山想接过袋子，皮蛋立马又换了个手提，“我来就行，这个又没多重。”
孔离山顿了顿，他说：“那我请客。”
皮蛋看了程幸怀一眼，随后点头道：“那我要吃满汉全席。”
孔离山被说愣了：“……具体是怎么个全席？”
“所以还是我来吧，我一个收租的无所事事小青年，想请你们吃顿饭还被推来推去的，”皮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现在还能吃饭吗？好，还是按以前的那些菜来，再加个黑鱼汤。”
茉子等皮蛋打完电话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不去了，事情既然都解决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皮蛋拦下一辆车，佯装生气：“一定要去，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肯定得和那些人骂起来。你这也算是头等功了，等会儿还得敬你一杯呢。”
皮蛋带他们去的酒楼就在附近，他以前和程幸怀上学时最爱来这里吃。
程幸怀是彻底吃腻了，再也不肯来了。
皮蛋是越吃越喜欢，隔段时间就要再来吃一顿。
皮蛋坐下后打开菜单递给茉子，说道：“看看菜单，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菜，随便点，别客气。”
“不用了，你们看着点就行，我不挑食。”茉子笑了笑，将菜单又递给孔离山。
孔离山再次接力，将菜单递给程幸怀：“你点。”
程幸怀打开菜单看了两眼，还是那些他吃腻了的菜，他又把菜单推到皮蛋手边，“先吃着吧，等会儿不够再加。”
菜上得很快，程幸怀率先端着果汁站起来，看着茉子说：“我叫程幸怀，先敬你一杯，今天你可帮大忙了，谢谢。”
茉子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摆摆手说：“别客气，是你们帮了我才是。”
皮蛋也站起来，“敬你们所有人，吃饭吧。”
孔离山愣了愣，也站了起来，“敬各位，干了。”
你敬我，我敬你。
最后这几个人都饿急了，客套话也说不动了。
过了饭点的进食就是会变得格外多，皮蛋点的菜全被扫空，后厨下班也没办法再加菜了。
这几个人其实都吃撑了，但就是还想再吃一口。
茉子大力夸赞：“这里的菜味道真不错。”
皮蛋高兴地说：“那必须的，我都吃好多年了，老字号。”
程幸怀喝上一口水，说：“先把茉子送回去吧，然后咱们也回家，”他说完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东西，“抽纸没有了？”
茉子也转了转餐桌，没有发现餐巾纸的踪迹，她站起身摆手拒绝道：“我住得不远，就不用送了。”
孔离山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巾，打开后递给他：“我这还有。”
程幸怀接过后擦了擦嘴，看向茉子说：“没事儿，我们反正现在也没事要忙，给你送回去不麻烦的。”
茉子还是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她又看向孔离山，“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啊，今天多亏你了，还让你挂了彩……我这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孔离山站起身来，笑着说：“当时我要是不管，那我可就对不起我妈的教导了。”
“行吧，”程幸怀拍了拍孔离山肩膀，看向茉子笑了笑，“那就给你送到店门口。”
程幸怀打开包间门和皮蛋先走了出去，他们站在门口等，茉子和孔离山在后面交换了微信。
茉子说：“我看你也是兼职，以后如果有好工作，我一定告诉你。”
“那就麻烦你了。”孔离山收起手机，朝程幸怀的位置看了眼。
“没事，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茉子再次感谢，“谢谢你，孔离山。”
孔离山说：“不客气，如果下次再出现这种事情，记得要比今天更勇敢。”
皮蛋在一旁说：“就是，用托盘炫他头上。”
茉子走后，这三人便朝着程幸怀的出租屋走去，路程没多远，但孔离山还是热得直流汗。
他想伸手将额头的汗擦掉，程幸怀速度极快地抬手制止。
他一巴掌拍落了孔离山的手，严肃地说：“别摸。”
孔离山不理解，瞥他一眼：“汗流下来有些痒，不擦怎么办？让它就这样？”
程幸怀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用纸擦。”
他将纸靠近孔离山出汗的地方，轻轻点了点，随后把纸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孔离山说：“谢谢，你竟然还有出门带纸的好习惯啊，不过你刚才不还在找纸吗……这又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皮蛋立马接过话头：“这应该是他在你兼职的那个地方想上厕所，找前台拿的两张抽纸。”
程幸怀“啧”了声，反问他：“重要吗？不重要！浪费可耻。”
孔离山紧跟着说：“嗯，不重要。”
程幸怀摊着手朝皮蛋说：“你看，他也这么认为。”
“我刚刚给你擦嘴的那张，就是上午在兼职的餐厅厕所里抽的。”孔离山说完后还看了程幸怀一眼。
程幸怀扯着嘴角笑了笑，朝孔离山比了个大拇指。
皮蛋一副看戏的样子，感叹道：“你俩真是绝配。”
程幸怀一进家门就把房间的空调打开，坐在床边上仰着头吹。
皮蛋把打包的菜放进了冰箱里，和孔离山一人搬了把椅子进去坐着。
孔离山在那儿吹了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
孔离山接起电话说了声“喂”，后面的话就跟加了密似的。
程幸怀和皮蛋一句都听不懂，但他们看得出来，孔离山此时很温柔。
他们都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等着孔离山打完这通电话。
程幸怀在心里猜着对面那个人是什么样，是不是和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红唇白齿，一头乌黑亮发，委屈的时候还会落下两滴晶莹的泪珠。
皮蛋朝程幸怀做着口型：“在谈恋爱啊这是——”
程幸怀边扒拉着床单边听孔离山说话，还是一句都听不懂。
莫名地，他感到有些烦躁。
程幸怀将空调调低了两度，低着头小声对皮蛋说：“皮蛋，你这空调制冷效果不好。”
皮蛋压着声音说：“这还不好？这都十八度了，你瞅瞅我身上是什么。”
皮蛋身上裹着程幸怀的被子，只穿了短款工装裤的腿被冻得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皮蛋把被子朝床上一扔，抽了抽鼻子：“你吹着吧，我去客厅坐一会儿，太他妈冷了！”
孔离山的通话还在继续，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孔离山的表情变了变，又说起了普通话。
他说：“不用担心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后面又说了两句，没过多久便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后，孔离山就跟有心事一样，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现在就跟便秘了似的。
程幸怀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说的是老家方言啊？”
“嗯，你怎么知道？”孔离山看着手中的手机，眼中带着担忧。
程幸怀朝后躺到床上，瞥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你还能在哪儿学方言？”
“是我弟弟的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孔离山说完看了程幸怀一眼，随后露出一个笑来。
程幸怀现在心里痛快了。
应该是空调温度下来了，先前心里堵得慌，现在倒是舒畅多了。
程幸怀将双手枕在脑后，笑着说：“你和你弟打电话还用两种语言掺着说，我以为你这是什么加密通话呢。”
“他个小屁孩儿，说我在外面说方言不好，在大城市就要说普通话，”孔离山叹口气，“在养猪场的时候，他也打过电话，那个时候我也是说的普通话，现在和你们越来越熟悉，我反倒觉得没什么，什么土话什么普通话……这也不能是身份的象征。”
“你弟弟这想法不对，谁家往后推还不是个农村的了？”程幸怀说，“谁都没多高贵，自己要先看得起自己。”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准备开口，皮蛋就忽然冲了进来，突然一进空调屋里还是给他冻得打了个冷颤。
皮蛋搓了搓胳膊，他说：“兄弟们，我们遇上网暴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