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落（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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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番外
七月初七，人间甚是热闹。
术黎坐在树上，手里勾着根细线，痴痴地望着繁华的京城。
女孩子们打扮精致在街市里来往置办乞巧，最为热闹的秦淮河边站满了人，手上持着花灯，准备漂进河里，顺流而下，带去美好的心愿。
小院里抬头就是漫天的星星，有两颗星尤为闪耀突出，听人们说那叫“牛郎织女”，七月七就是他们见面的日子。
术黎听族人讲过七月七的传说，在她看来，不过是虚渺的玩意儿，她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天两个星接近的。
不过人间实在是热闹，不少妖也化作人形戴上面具混进人群，大多数妖还是友善的，除了某只狐狸。
伏桓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从街市买来的小玩意儿拨弄，他们在的树比较偏，人类看不到，这只狐狸所幸就把耳朵和尾巴都露了出来，尾巴尖扫在术黎腰间，术黎只穿了薄纱，痒痒的。
“你怎么不去玩玩？”伏桓的尾巴从后面绕到前面，半个缠住了术黎，术黎睨了他一眼，拂开白色的大尾巴，淡淡地说：“人间的节日我凑什么热闹？”
伏桓的耳朵动了动，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拿出盒酥糖，放到术黎面前。
“张嘴，啊——”
术黎扭开头：“你从哪偷来的？”
“偷？阿黎，我在你眼里是这个形象？”伏桓没好气地说，语气很快清下来，哄她“没偷，买的，放心啦？”
术黎没说话，但是酥糖到嘴边的时候很乖巧地张开嘴吃了下去。
口嫌体正直。
酥糖上的碎屑粘在术黎嘴边，术黎专注嘴里的酥糖，伏桓撑着一边头望她，用指腹抹掉。
术黎被他这个动作惊到，不觉往后缩了缩，树枝就那么大，再躲就会掉下去，伏桓及时拉住她，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术黎的脸“唰”地变得通红。
“你……你干什么！”
“要掉下去了，我的织女。”伏桓顺势拢住她，让术黎更舒服些。
“什么织女啊，我又不会织布……”
“你会……”
“不会！”
又是一年七夕，大街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术黎走在街头，突然感到一点寂寞。
店家的七夕宣传铺天盖地，连音乐厅门票都打出了情侣七七折，太离谱了。术黎本来打算这个晚上去看场演出，牛郎织女的，疯狂的情侣们早就买光了门票，音乐厅外等待的都是情侣。
术黎叹了口气，双手重新插进衣袋，等班车回家，七夕一个人也能过不是？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还怕这一时？
下一班车要20分钟后，已经入秋，随着夜晚的到来天气也渐渐转凉，术黎没带外套，风又大，只能在旁边的店里等。
“冰淇淋欸，还可以定制呢！”刚进店的小丫头紧紧握着她男朋友的手，指着墙上的宣传语嘻嘻笑，她男朋友宠溺地回笑，问她想定制什么，小姑娘想了想轻轻晃动牵着的手，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要……定制我们的名字，嘻嘻……”
“好啊，我们去看看。”
小情侣走到柜台挑选口味，术黎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外面的站台，等待的时间怎么这么长。
甜言蜜语什么的，她见得多了，孤身一人度过这么多七月七，从没哪次像这次难受。
那只死狐狸在做什么呢？他这一千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太多问题了，但她问不出口，她也没权利问，毕竟是她不打招呼离开的。
“唉……”演出还有二十分钟开场，已经开始检票了吧，术黎翻了翻手机，日历里的备注总是弹出，提醒她去看演出。
天上飘了盏花灯，有一年的七月七伏桓也和她一起放过，一样的紫藤花。
班车怎么还不到，明明到点了……
“在想什么呢？”软软的东西在她头上轻轻地敲了下，术黎抬头对上含笑的桃花眼。
“没有。你怎么在这儿？”术黎偏开头，望向外面的站台，伏桓在她手边坐下，把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什么东西？”
“票，牛郎织女，你不是想去吗？”伏桓说。
“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想去？”
“嗯……”伏桓换了个姿势，“大概是你告诉我你不会织布的时候，你可没有否定我叫你‘织女’啊。”
“……”
“去吗？还有二十分钟开场了。”
术黎默默将手指移到票的一角，面无表情地慢慢抽回来。
伏桓望着她的小动作，弯着眉笑了。
“你还是这样。”
音乐厅。
随着音乐的缓进，演出正式开始。术黎坐在伏桓身侧，手习惯性地搭在腿上，伏桓微侧着身子，偏向她一边。
“织女！”
王母娘娘将织女带走，牛郎带着两孩子在院子里急迫追赶，织女在王母的阻挠下试图向牛郎伸出手，云层忽然加厚，将她们二人藏在云中，织女半蹲下身掩面哭泣。
悲情的氛围感染了现场的观众，小声抽泣的声音和台上哭泣的织女牛郎二人交叠，将剧情推向了高潮。
术黎也哭了，双手紧紧交握，泪水打转在眼眶里，双唇紧闭，忍不住微颤。
“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伏桓轻声在她耳边说。
一千年的躲藏，一千年的怀念，不得而见的痛苦，积压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倾泻而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浅浅的云纹显露在眼角，伏桓就这么看着她，心里软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
术黎抬起手闭上眼睛，把自己失控的样子藏在暗处，伏桓拉过她的手，轻吻她的额头。
“没事了……我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一千年的苦痛谁能说放下？
“我……”术黎的手无措，想擦自己的泪，伏桓却吻上她的眼睛，吻去晶莹的泪珠。
“别哭了，还在这儿呢。”伏桓哄她。
现场很多情侣都在互相安慰，不会注意他们，术黎是个好面子的，听了这话忍着泪看完了后半场。
这场牛郎织女明显就是触景生情，术黎喜欢藏事的性格抵不住这两个小时的冲击，刚回到家，泪水又不控地往外流。
“我的小祖宗欸……”伏桓把术黎拉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地顺她的气，“别呛着了。”
“哼……”术黎埋进伏桓的颈窝，回抱了伏桓。
“今天可是七月七，哪有哭的呀？”伏桓捏她的脸，温柔地吻唇。
“七月七……还有酥糖吗……”
“有，你想要多少都有。”
“嗯……”
七月七的夜晚，小院依旧放起了花灯，还是那一束紫藤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落（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