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い蛇》yoshiki

8、镀金

　　在桑园忙到晚上，润才想起来，今天是约定好取车椅子的日子。尽管不情愿，但是不管是他的眼睛还是腿都不方便在人前太多显露，所以，每日每日润还是不理他的磨缠功坚持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在农道上迈开双腿尽情奔跑，润最喜欢这种痛快的感觉。润无法想像一个人不能走路，看不到东西的感觉。

　　「铃铃铃」开门拉动了门上的铁铃。
　　抬头看到汗淋淋的润，张铁匠放下了手上敲打的农具。走到角落拉开盖着的布，已经把自行车已经变成了一把椅子。
　　润深吸了口气，慢慢走近这把车椅子。
　　「我已经尽力了。」看润不说话，张铁匠先开了口。
　　「很好。谢谢。」
　　「要试一试？」
　　「嗯。」
　　润先是在后面推了推，然后转到前面坐了上去。滚动椅子，它移动了。
　　「真神奇。」
　　「完全按照您画的图纸制作。」
　　「谢谢。」
　　润前前后后地移动，说完就推出了门。他打算自己先用这个回家做一番体验。
　　一直觉得还算平坦的农道像换了一条路一样，轮子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地上的坑坑洼洼。刚才一下就跑到的地方，现在这样靠手推动，身体仿佛也有千金重。还没走到一半，润已经是汗湿重衣了。胳膊也酸痛的厉害，只好停下来休息。
　　啊，真傻。润站起来，推着车子快步归家。

　　远远地就看到小黑可怜巴巴地坐在自家门前。
　　走到近前发现他已经坐在门槛上睡着了。
　　润拍醒他，「回去睡。」
　　「唔。今天怎么这样晚？」他迷迷糊糊地说。
　　润把椅子搬过门槛，扶他坐了上去。本来以为得到这把椅子应该很高兴才是。谁知道他困得厉害，坐在上面根本无动于衷，枉费了自己一番心思。润气鼓鼓地把小黑倒在床上。

　　擦洗完身子，润来到床边，收回小黑伸出床外的手。
　　他已经不再蜷在床角睡觉了，他已经学会像人一样把头枕在枕头上睡了。敞开的衣裳露出白嫩的肚皮，就是睡相还有待改进。
　　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站起来比我还高出一头。白净的脖子，明显的锁骨。润顺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向下看去。真看不出他就是我从一个蛋养出来的孩子啊。不，已经不能再当小孩了。润帮他轻轻盖上薄被。去隔壁收拾出一间客房睡了。

　　早上，一睁眼就看到睁着黑咕隆咚眼睛，靠着床柱盘腿而坐的小黑。然后润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上了，而绳子的另一端就攥在他的手里。
　　润心里来气，张嘴照着他的腿就是一口。
　　小黑，一声不吭，只有偌大的泪珠不断从眼眶里滚落。
　　「说话！」润用大音量掩饰自己的慌张。
　　「润不要我了？」
　　「先给我解开！」
　　小黑摸索着解开绳结，然后仍不放心地抓着润的一条手臂。
　　「你长大了，以后该一个人睡了。」润甩开他。
　　「我不长大了。」
　　「别说胡话。赶紧穿衣洗漱，我今天带你去桑园。」
　　「真的？」他兴奋过头，一下从床上折了下去。
　　落地有声，让旁人都跟着揣测出的等级疼起来。润探头向床下看的时候。他却已经翻身坐起，向门外爬去，仗着他身体柔软看来并未受伤。
　　润跃下床，被绳子捆绑多时的脚落地麻嗖嗖的。照着他屁股解气地踢了一脚。
　　「呆着别动，给你一样好东西。」
　　润把加了轮子的藤椅推了进来。
　　「这是什么？」他伸手摸到了轱辘，然后摸到了踏板。
　　「嗯，我给它起的名字是车椅子。有了这个以后出门就很方便了。」
　　「真的？」尽管不明所以，小黑还是一脸的感激。
　　「坐上去。」
　　小黑扒着扶手，使劲用力，还没等身体上去，椅子却翻了，盖在他身上。
　　润赶紧扶好椅子，拉他起来，搀扶他坐上。
　　当初特意按轻便设计的，却没有想到重量也是稳固的必须。润检讨。
　　「哇，动了动了。」
　　小黑聪明伶俐，一坐上去，就掌握了移动的诀窍。知道要用双手转动车轮。只可惜他目盲，先是磕在桌脚，然后又撞向门框。对于眼睛看不见的人来说，车椅子只是弥补了下半身的不便。
　　「这个还是由我来推吧。」
　　「谢谢，润。」

　　刚要出门，就听到雷声作响。坠满雨水的乌云已经到了极限，不堪重负地抛下大量雨水，很快门外就汇起了小河。
　　「今天看来还是呆在家里吧。」
　　「润……」
　　「知道，下雨了我也在家。那么，今天我帮你梳梳头发好了。」
　　润终于看不过去了。小黑的头发是润最不愿碰触的东西，粘粘的一条。似乎他本人也从不打理，一直任其生长。
　　「润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求神拜佛的时候许什么愿？」
　　「生意兴隆啦。家人平安啦。不要打仗啊。」
　　润每说一件，他的心就被打击一次。
　　「你想送我东西？」
　　「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养我。」
　　「你现在既没有鳞片，也不再蜕皮，还能拿什么给我啊。」
　　他被说的深深地低下头。
　　「呵呵，别费脑子了。想想办法把你头发梳理整齐吧。啊，对了，试试那个。」润想起，自己最近刚刚配置的柔顺蚕丝的药水。

　　把配方融进热水。润专注地搅拌，清水渐浑。
　　「躺好。」
　　润命令他把头发浸泡在一个大盆里，然后躲到一边去看书。

　　「润，这个好难闻。」
　　润自然知道不好闻，才远远地坐在一边。听到他的喊叫，这才放下手里的书，过来看看进度。浸着小黑头发的药水已经黑做了一盆。
　　润挑起一绺看了看。「好了。可以冲水了。」

　　一瓢瓢清水浇了下去，头发里的黑色竟然尽数全褪，变成了金色。
　　「润，润。水流到眼睛里了。」
　　「哦。」润这才缓过神，帮他擦干。
　　小黑阖着眼，任润摆弄。头发渐渐梳顺，铺散开来居然摊了一床。金色的头发映衬着雪白无暇的脸。
　　润一边帮他梳头，一边打量他的脸，所谓的贵人贵气就是这个样子吧。说是天神下凡也不为过。
　　不知何故心脏，一路猛跳，而且还在越跳越快。
　　每日都面这张脸，为何今天觉得不一样了？

　　猛然门外传来急急的敲门声，让润好一阵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