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い蛇》yoshiki

1、娃娃亲

　　「妈妈……」
　　「进去吧，夫人在等你。」
　　「我怕…」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孩子苦苦地哀求母亲。
　　「润，听妈妈的话。就一会儿让夫人看看你。」
　　「妈妈…」
　　「傻孩子，你怕什么，隔壁范家的小五都攀了娃娃亲，妈也带你来相亲娶媳妇。」
　　「家里那么穷……」
　　「嘘~」妈妈示意润说话小心，又小声对润说「如果你能娶到白家的千金。家里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真的？」润止住哭。他是个听话的孩子。
　　锦家为末子润安排了一场相亲。锦家是做绸布生意的。十年前锦家的名号是江南一带似乎都知晓的名店。润的祖辈以养殖桑蚕为生，到了父亲这一代开了丝绸店铺，夫妻俩把生意经营的有生有色。可是这几年连年灾祸，桑树减产，使得蚕丝也打了折扣。大家传言和日本的仗也快要打起来了。大家宁愿高价买粮，也很少乐意把钱用在丝绸这等奢侈品上。
　　就在上月，锦家遣散了大部分的工人，马上就要倒闭的事也不胫而走，债主天天逼债，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某日一位借宿的男人听到了锦家的情况又看到润，说起隔条河的邻镇有户姓白的人家在找女婿。白家在镇里人住了十几年了，但是几乎没有知道他家的底细。只知道似乎很趁钱，出手也大方，所以在镇里有着良好的风评。大家还私下议论白家的主人是前朝的流亡公主。
　　润还是个小孩子，个子不高，眉清目秀。上面有三个姐姐，和姐姐一起玩的时候经常被认作是女孩。可能就是这样，润的性格温顺，知书达理，是个让父母省心的孩子。

　　「进去吧。」锦氏把儿子推进屋。

　　润不知所措地站在屋子中央，房屋空无一物，四面的门廊彩绘的浪纹巧夺天工。
　　「请这边。」一个飘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润抬头看了看，房梁上黑漆漆的，不禁打了寒颤。突然面前的墙打开一扇门，亮出里面的房间，往里望去依次打开三重门。
　　「请这边——」对方重复。
　　「是。」润的腿脚发软，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空气改变了味道，不再是恶心的潮气，淡淡的白梅香钻进了润的鼻孔。
　　在走廊的尽头，润轻轻敲击纸门，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自己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
　　「进来吧。」里面的人声替润解了围。

　　润低着头进来，轻轻地跪在主人的面前。白家的主人是个冷艳的女人，一丝不苟的发髻中央插着白牡丹，两旁插着白梅花的步摇，层叠的花朵簇拥着美如花般的人儿。
　　「你就是锦谷润？」
　　润点头。和母亲相似的声音多少让他放松了紧张的肌肉。
　　女人微合着眼，半垂着白色的长睫，好似有一层寒霜落于此，粘着冰晶，煞是好看。自己的新娘是否也能生得这般美丽？想到这里润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垂下的视线不由落到自己脚边，对方四面延伸开的长长衣摆。润注意到她穿的衣裳很好看，白色暗花的丝绸，随着角度不同泛着青蓝紫等颜色的光泽，上面的纹路好似鱼鳞。五彩绫罗？润忍不住摸了一下，立刻被它丝绸的质感降服，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工艺。
　　「对我的衣服更很感兴趣？」
　　「不敢，我家是做绸布生意的。一时…」润自觉失礼。
　　「你今年多大？」
　　「12岁，属蛇。」
　　「过来。」
　　「是。」润诚惶诚恐。
　　女人的手冷不防攀住润的手腕，冰冷细腻的手指顺着润的手腕滑落到手掌。
　　「你的手很软。」她轻捏润的手。
　　润吓得说不出话。
　　「一点小礼，请收下。」
　　润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枚白色的东西，蛋？
　　「16岁成婚。」一个稍纵即逝的微笑从她脸上划过。
　　润一惊，这门婚事是定了？

　　「润……」锦氏看到润出来，慌忙打听消息。「还好么？夫人怎么说？」
　　「16岁成婚。」润淡定地说。
　　「可看见小姐？」
　　「没有。」
　　「你的手怎么了？」锦氏看到润的手有点奇怪。
　　「没什么一条小蛇，聘礼。」润看着攀在右手淡蓝眼睛的白蛇吐出火红色的信子。脑袋里盘算着如何织出五彩绫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