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实录》小月山主君

4、第 4 章

　　热闹的戏院里，台上的戏子刚刚唱完一场，台下的观众热烈的鼓着掌，其中有一位少爷更是站起来鼓掌得最为起劲。等戏子谢幕回到后台，那位少爷也捧着花进来，笑着将花送给了刚才唱戏的主角。戏子卸了妆，清纯的脸上露出羞涩开心的笑意，少爷也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笑得温柔，两人相拥一处更是甜蜜非常。这世间就是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少爷和戏子是一对情侣，少爷家姓林，名慕温，是城里的大户人家，有亲戚是军阀面前得脸的副将，连带着林家也沾光得到军阀势力的庇佑飞黄腾达起来。戏子叫秦慧茜，与林慕温两人本是大学同学，秦慧茜的家境本来不错，父亲经商，母亲在银行工作，可是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没背景没实力的家庭在经商的道路上总是很容易衰败，秦慧茜想帮助家里减轻负担，便停学去以前跟着学过戏的叔叔家的戏院唱戏，以前本是兴趣，现在却成了谋生的本事。秦慧茜唱得不错，但也没有大火，发的工钱至少能给家里买菜买米，不温不火的就这么过着日子。后来，以前的同学林慕温来看戏，认出了她，追求她，两人很快便确定了关系谈起了恋爱，还商量着结婚的事情。秦慧茜认为她从此可以依靠林慕温，不用再唱戏了便向叔叔请辞，自家的叔叔好说话也没为难她，秦慧茜便跟着林慕温住进了新买的宅子里，宅院里还有个专门为她修出来的戏庭，林慕温说如果以后她想过一把戏瘾还可以唱一唱。然而林慕温不知道的是，自从秦慧茜进戏院唱戏后她就不喜欢唱戏了，任何兴趣变成了工作就不会再喜欢，可秦慧茜没有说，她知道林慕温也是喜欢她唱戏的，便笑着应了声幸福的挽着林慕温的手臂。后来的后来，他们结婚了，没有去林家主家办婚礼，只是在宅子里请了关系好的朋友办过一场。
　　起初林慕温还担心秦慧茜会闹，质问他为何不在主家办婚礼，连双方父母都不请来，但秦慧茜没有，只是淡淡的笑着说：“你我都是新时代的青年，结婚本就是两人事情，请些关系好的朋友来热闹下就可以了，不必那么高调。”然后秦慧茜没有说的是，她知道怎么回事，林慕温其实跟她交往了没多久就娶了门当户对的苏家小姐做太太，他一边哄着秦秦慧茜做女朋友，一边答应了家里安排的婚事。自由恋爱在那个时代听起来很新潮、很平等，却是怎么也扳不倒那时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顽固思想。结果就是苏家小姐苏玉芙先成了林家的正房少奶奶，过了半年，林慕温就又娶了秦秦慧茜做外室姨太太，两边不住在一起，又不耽误又不会有家庭矛盾。林慕温以为两边都瞒得好好的，两位妻子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便心安理得的坐享齐人之福，后来跟着父亲去海外出差学习时也没有想太多，并没做什么特别的安排。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秦慧茜在他跟苏玉芙结婚后一个星期就知道了，只是她没吭声，她知道这个世道有多艰难，她只能依傍着林家才能让家里人好过一点，才能让父亲亏损的债务有人帮忙还上，有了背景和靠山才能在这个汹涌的时代活得更好，不被吞噬。秦慧茜站在廊下看着前面的戏庭，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自己唱戏的声音，若是换成以前的秦慧茜，换成那个在学校里笑容明媚热爱读书的秦慧茜，她肯定是不肯给人做姨太太的，别说与别的女人一起共侍一夫这种可笑的事情，她大概还会对林慕温这种，在被金钱腐朽的家庭里长大的男人不屑一顾，骄傲得像只自由的百灵鸟随风翱翔。可是啊......秦慧茜收回目光，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她再也不是那只百灵鸟了，她只是一只被困在了鸟笼里，会唱好听的歌讨主人开心的八哥鸟而已。既然林慕温想营造这种虚伪的幸福，那就由着他罢。
　　秦慧茜看的明白，可是苏玉芙不会，苏玉芙自小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要星星不会给月亮的主儿，自然是蛮横惯了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知道这事后在自己房里好一通发火。一个小戏子而已，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竟敢背着她勾引她的丈夫，更可气的是，她和林慕温结婚没多久，那俩人就在外面办了酒结婚，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打她苏玉芙的脸？
　　于是苏玉芙趁着林慕温去海外出差领着苏家的仆从就打上了门。进门后先是往正厅上的主位一坐，然后让秦慧茜过来敬茶，姨太太嘛，哪有不给正室敬茶的道理。几番嘲讽后又接着狠狠赏了秦慧茜几耳光，觉得还不解气，最后让人把她套在麻袋里拖到院子用乱棍打。苏玉芙就这么坐在正厅里优雅的品茶，听着外面秦慧茜的惨叫，心里说不上来的舒服安逸。然而没多久外面秦慧茜的惨叫声就停了，仆从进来禀报，苏玉芙才惊醒过来，连忙让人打开麻袋查看，谁知人看过后就吓得连滚带爬的来跟她说，秦慧茜已经被打死了，手脚都被打断了，在麻袋里挣扎的时候扭曲成了一种怪异的姿势，只有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极为狰狞。苏玉芙不信，人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被打死了？不多说贱人命硬吗？怎么就死了呢？苏玉芙赶忙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立马被吓得昏了过去。被送回林家的她醒来后心慌得要命，连夜带着丫鬟回了苏家，想起秦慧茜的惨状就害怕的日夜不宁，生了好大一场病，苏老爷心疼女儿，逼问出了个所以然，发怒之后又立马命人去处理了秦慧茜的尸体。怕节外生枝，便把装有秦慧茜尸体的麻袋绑了石头丢在宅子里的一口井里，还给了钱遣散了宅子里的仆人。
　　本来也没几个伺候的人，那天发生的事情，宅子里的仆人都知道，可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又不像以前古代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只是在宅子里拿钱做工而已，哪敢管他们这些豪门里恩怨，拿了钱就都纷纷躲回了家里不敢声张。后来苏家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又给了他们些钱让他们搬走，不然就让他们全家老小都不得好过。一个姨太太都能被这么轻易的打死了，他们还敢出去说什么？还能怎么样？都乖乖的拖家带口搬走了。而秦慧茜的家人却一无所知，都以为秦慧茜好好的待在宅子里做富人家的太太呢，大家大户的规矩多，女儿经久不见的也正常，逢年过节的回来看看家里人也就是了，这事儿就这么硬是被苏家瞒了下来，一点风浪都没有。
　　过了一段时日后，事情就像是被揭过一样，苏玉芙也安下心来，养好病回了林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林慕温出差回来了还欢欢喜喜的出门迎接。林慕温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只等回来后的第三天，再去秦慧茜的宅子时发现仆人都不见了，秦慧茜也不见了，一副人去楼空的样子，家具甚至都积了一层灰。林慕温不相信秦慧茜会不告而别，便不死心的在宅院里四处转，直到找到那口井附近，闻到了一股恶臭，捂着口鼻朝井里张望，就看见一个麻袋漂浮在井里，恶臭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林慕温顿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找了人来打捞麻袋，打开一看就发现是秦慧茜的尸体，已经被井水泡发肿胀成了巨人观，尸体皮肤僵硬发白并大面积的腐烂，四肢扭曲着和肿胀的躯干粘在一起，身上穿的旗袍也脏污溃烂得不成样子，容貌都已经看不清了，只有眼睛一直死不瞑目的大睁着露出同样发白的瞳孔。林慕温之所以还能认出来是秦慧茜，是因为尸体手上还戴着林慕温送她的手镯和结婚戒指。林慕温见秦慧茜这幅惨样，脸色一白，差点昏厥，心里更是又悲痛又怒不可遏，交代人去查，又叫人来收了尸装了棺停放在正厅里叫人看管着。等手下人查清事情汇报给林慕温时，又是过了五天的时间。林慕温跌坐在椅子里，手里的雪茄颤巍巍的像是要掉下来，其实他也猜到了部分事实，只是还是想确认一下，可是确认之后呢？苏家和林家之间存在利益关系，现实情况是两家是不能翻脸断绝往来的，联姻也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