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罗曼史》小山药儿

13、齐心

　　Supreme的厂房设计比QW的要时尚的多。一楼是普通的厂房设计风格，自流平的水泥地，右侧一溜是不同的实验室。左边摆设或自主研发或从外采购的实验设备。二楼就是后现代主义的loft风，深色木板给空间铺上了一种古典主义的风格，墙及天花板刷白，光线透过蓝色的帘子，照射得人的视野空阔而明亮。

　　对面各位大佬严正以待，童话掏出自己的Apple平板。连接好会议室的投影屏，把在QW做的六周期吸附实验数据以及实验现象放映出来。

　　技术部的王虎就看着常温条件下，烧杯壁出现结晶的问题提出建议：加淡水，1%的NaCl，减少管壁结晶的现象。

　　解析率下降的问题各位领导讨论来去还是因为硫酸根嵌在铝系吸附剂上，而硫酸根又没有冲洗下来所以导致体积吸附容量下降。

　　最后拍板了接下来的一周议程：童话跟技术部的章工去做单柱吸附解析实验。

　　而恒博士重点负责连续立交设备的考察和调研工作。

　　晚上五点半下班，顾博士牵头，邀请大家去一家南京菜共享晚宴。

　　宴席上水陆毕陈，淡白清华的盐水鸭，一座金锅里炖着鸡孚，糖醋浇淋的松鼠桂鱼。一箱屉蛋蒸烧卖，色泽白中透红、灿若桃花的美人肝，软糯香烂的金陵丸子，还有驰名中外的鸭血粉丝汤小吃。

　　自来QW，童话就没吃过这般还算齐整的宴席，松鼠桂鱼是她小时就喜欢吃的甜口。此次在南京相逢，别有一番滋味。

　　主席位的王虎王经理提议大家喝点小酒，一佐欢愉。

　　童话坚持自己是女生，又有QW的规章制定，所以她侥幸逃过这一次酒席。

　　众人见她是唯一的女生，自不好强求。转头围攻恒博士，于是这宴下来，恒博士醺醺然，陶陶然。

　　顾博士开车送他们回酒店。

　　夜晚行车，音响里响着宣美的新歌heart burn——心之蚀也。最近的热歌，童话也很喜欢听，曲调响起，就能想象一个红色波浪长发的美少女穿着碎花长裙呼啦啦地在绿色草地上旋转跳舞。是盛夏的浪漫，热烈而心碎。她在坟地跳舞，洒落美丽的鲜花，祭奠她一个个死去的爱人。

　　酒店门口下车，顾博士客气地寒暄：“明天我就不过来接送两位了。”

　　童话微笑回应：“这边离公司很近，我们打车去就好。”

　　顾博士看着童话，笑了一下，他上前同恒博士握手，又同童话握手。这是童话第一次接受商业形式的握手。童话此时像一朵自恋的水仙花，因为她的手很软很香。

　　第二天，八点半童话和恒博士一起出发去Supreme。

　　昨夜的欢闹与排场已经散去，今天只有王工来接待他们两位。王组长安排了做单柱实验的章工，童话跟着章工去了实验室，一进门，热情满满，打算上手就干。伸手就去勾架子上的橡胶手套。

　　她戴好橡胶手套，章工带她去试验台前，指了指一个小桶：“这是你们之前寄来的卤水。澄清透明，但我已经过滤了一遍。”又指了指眼前的一根单柱：“这是给你们的卤水做吸附实验的柱子，今天八点，我已经架好了台子，吸附实验已经开始，按点取样就是。”

　　童话点点头，看来好像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于是仔细观察学习Supreme的实验器材，比起QW的简陋的装置和沉重的蠕动泵。Supreme的吸附柱采用双层恒温玻璃套层，能保证吸附实验和解析附实验都维持在一个恒温的温度下进行，然后他采用的单柱很小，装量了25mL铝系吸附剂。与发给童话的那根300mL的大柱子迥然不同，因为放大了12倍，所以吸附实验同样流速条件下使用的卤水也放大了12倍，可想而知，童话在实验室一次用的水量有多么慷慨和沉重。

　　于是童话请教章工：“你们寄的那根大柱子，同这根小单柱比，会有什么不同呢？”

　　章工思考了一下：“就是等比例放大实验。”他指了指实验室的一角，那里就有一根300mL放大单柱。“按理来说，没有什么影响。而且这种大单柱试验可以为工厂规模的设计提供足够的初步设计数据，而小柱子容易受到管壁效应的影响。”

　　童话百思不得其解，“可我按照你们说明书指导下做的，就是效果跟你们这边很不一样。”

　　章工：“让我看看你的说明书，那个方案是我写的。”

　　于是，童话打开说明书word版。

　　章工看了上边设定的实验条件，忽然不好意思：“你们家卤水浓度是0.6g/L，我设定这个吸附流速偏低了，一般浓度越高的卤水，流速要快，浓度低的卤水，流速要慢。”

　　童话吃了一惊，与科健的建议正好相反：“我们才开始是2BV/h，后来见吸附效果不好，特意降低了流速，降为1BV/h。”

　　章工淡淡一笑：“所以应该设定为3BV/h才好，没事儿，我今天就按3BV/h做的吸附试验。”

　　童话认为找到了原因：“好的。”
　　恒博士这边与几位领导层聊了半晌午，就推说下午有招聘面试要回酒店准备，他对童话寄予厚望：“辛苦你在这做实验了。”

　　童话保持职场得体微笑：“还好，您慢走。”

　　随后章工走过来，带她二楼检测室这边。

　　“我们这边检测是比较快的，当天做好试验装好试管小样就可以上机检测。”

　　一般做检测测试的都是女孩子，童话环顾一下实验室，检测的设备有K、Na火焰光度计，安捷伦的ICP-MS，紫外可见分光光度计和红外光谱仪。

　　“我们公司由于规模较大，目前都是做好送到检测部，因此出结果很慢。”

　　章工又带童话回到一楼的实验室取样，只见他拿来置物架，里面整齐摆放着15mL的试样管，每0.5BV取一次样，然后拿出100mL容量瓶，从试样管中用移液枪吸取1mL转移到100mL容量瓶，稀释100倍。

　　“根据预算的浓度，目前稀释100倍是能够在ICP设定的梯度内的。”

　　童话点点头，她在读研时，做的最多的检测试验就是ICP检测，因此算梯度，建标线，对童话来说如数家常。

　　如此，忙碌的一天实验过去了。

　　童话打车回酒店。

　　看着灯红酒绿，十分陌生的街道。童话心底浮起一股异国他乡的流离感。

　　如此每天都是做吸附-解析附循环实验。

　　南京的规定是五天三检，童话他们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个检测点。

　　童话第一天回去就喊了恒博士去做检测，对方没有回答，童话尊敬对方是长辈，将地点位置发给他。

　　晚上七点，恒博士喊童话到前台的沙发上讨论实验，童话把数据发给他，他看了看，分析一下了，又对童话指点江山，比如国内外吸附剂哪几家做的好，Supreme这家吸附剂就比Sky的吸附剂的体积吸附容量高了一倍。

　　童话点点头，在本上记录。

　　她回来时，穿着酒店的白色拖鞋。光着后脚背。

　　结束讨论也很快，不过半个小时。童话踩着白色拖鞋离开，对方忽然说：“晚安。”

　　童话感到一股恶心渗上后背。

　　第二天恒博士依然象征意义地去Supreme转了一圈，下午，他们和王工讨论了一下一楼的连续立交设备。

　　这台设备还没开始运转，属于L100C型中试设备，上部是电机减速箱，下面是一个长方体状的铁皮箱，箱体最上部是管道连接板，下接旋转阀，旋转阀中心的支柱中段连接着转盘，转盘上安了30根300mL的树脂柱，铁皮箱下部安有四个滚轮。方便移动。

　　晚上下班吃完饭，恒博士又跟童话一起讨论实验数据。

　　童话想到对方昨晚的僭越，于是礼貌回到：“结果还没出来呢。”

　　恒博士略带审视地看着她。

　　童话没有说话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三天，考察结束，童话想起昨天的不愉快，特意早早出门去Supreme上班。

　　中午回酒店休息，看到恒博士坐在小沙发，脚边放着行李箱，看着手机，在踌躇等待。

　　他看见童话，灰色制服配着铁黑色的工装裤，戴着蓝色的遮阳帽，一派悠然气度。

　　童话心想，真是狭路相逢。

　　于是隔着远远距离，微笑示意。

　　恒博士说：“我下午的飞机，这边实验有啥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童话点点头，返回房间。

　　如此恒博士走了，童话反而感觉一阵轻松。

　　晚上在房间休息，问齐心周末可有空，出来一聚？

　　齐心推说：“要问男朋友的意思。”

　　童话回想，去年齐心正和公司一个男人纠缠，因为英俊帅气，所以惹来公司无数桃花，男方当时对一个美丽又家境优越的小姐姐颇有好感。齐心天天在手机上跟童话表吃醋，说男方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帅气，如何潇洒英俊，又如何同美女说话。

　　为了这个男生，齐心还在询问童话的建议后，痛下决心与学校一起出来打拼的男友分手。

　　分手那天，齐心神神叨叨地对童话倾诉：“不知对方是否会找到公司来，上门报复。”

　　童话当时没谈恋爱，不懂男女之间的爱恨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