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夜话》等星期九

75、卷三·第二十八章

　　江离欲为郗黎服丧，言英知她意图，劝道：“你有事要做，不能耽误。”

　　“她救我助我，怜我惜我，教我读书习字，授我为人之道、经商之法，是友是师，如姐如母，我已无法在她生前报答，如今必要守孝明我心意。”

　　“可你忘了当初是怎么与小姐说的？若你真要明意，就该做到你答应她的话！此番机会如此难得，你难道就这样错过？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有无，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小姐对你的期望！你且去做你该做的事，服丧一事有我，我会守三年，连同你的一起。”

　　言英百般言说，软的硬的招数都使上了，才将将说服江离。江离问她三年之后有何打算，言英只说：“三年之后的事，三年之后再说。”

　　“你来京城找我罢。到时你我二人相依。”

　　江离临行前，在郗黎牌位前跪了一夜。她想起往日种种，怎肯接受眼前。她心中悲恸，又是不舍，心下哀道：江离，本为古籍香草之义，没承想竟含了生死离别之意。

　　泽岳三年九月，江离进京，与同行共宿客栈，潜心准备十月科考。

　　自去岁诏令发出，庾度便料想郗黎定会赴试，与她书信时也会提起。他还请人画京城四时之景，百花遍开之图，如今已得春、夏、秋三时之景，只差冬时雪景。他想着，等她到了京城，白雪落下时，邀她赏冬景，以此作画，后亲手尽将四景送与她。

　　他私下打探岭南赴试人员名单，得知其上并无郗黎，却有江离。他心中千般疑惑，又怕打搅江离，直等到考完才去问她。

　　与江离见过面，庾度拿着玉佩回到家中，闭门垂泪一整夜，竭力而睡，见郗黎在前，伸手不到，须臾转身抬脚而去，叫之不闻。庾度惊醒，泪痕未干，方知是梦一场。

　　又尝醉目在床，见郗黎倚榻观书，踉跄近之，口中喃喃，只是“郗黎”二字，未至，如烟消散。

　　他曾满怀希望在想，等她来京，或许他还有机会。又或者，如他而言，求而不得，然看她得愿、终生美满，亦是欣喜。他心中做了这样那般的设想，从不曾想过，潮阳别后，再无相见日，从此死生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