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傀儡夫人 ...
-
魏钰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凝重的低声叮嘱道:“盘湖剑庄里问题很大,你就在此处呆着不要乱走动,届时我寻个由头把你带出去就是了。”
张星行心说义父你可总算看出来盘湖剑庄有问题了,时间真够长的。
末了他又道:“我今晚有事要做,你晚上自己小心一些,若有危险放信号灯给我。”
魏钰刚一离开,张星行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开什么玩笑,他一连睡了三天,直睡的头也疼腰也疼,再睡下去怕不是要睡傻。
“春晓!”张星行扯着嗓子喊他的小婢女。
“公子有何吩咐?”春晓很快推门而入:“公子要添茶么?”
“不必,你去把陈公子给我找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春晓便带着陈澈进来了。
张星行开门见山:“你今晚陪我睡。”
陈澈扭头就走:“我看你有毛病。”
张星行扑上去死乞白赖的从后面拖住他:“求你了好哥哥,你先坐下我跟你解释解释原因。”
陈澈宁死不屈:“什么原因都不成!”
“你先听我说——”
“你少来!我刚进圈的时候多的是资方大佬让我陪,我一个都没答应!”
张星行抢先一步堵住门口,一只手把陈澈抵在一臂外:“我跟他们怎么能一样!我对你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最纯正的兄弟情谊!”
陈澈怒道:“你还敢有别的情谊?”
“不敢不敢,你先坐,先坐。”张星行好不容易把他劝下来,这才叹了口气哀求道:“哥你都不知道我前两天经历了什么,每天晚上都是惊魂夜,从鬼手到杀手一个不停的找上门,今晚魏钰不在,你陪我一下。”
陈澈觉得这人怕不是疯求了:“我咱俩武力值在一个等级,你把我叫上是想我陪你一块送死吗?”
张星行反手把门一插:“你就当是体验真人版狼人杀了,万一今晚是个平安夜呢。”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陈澈最终还是答应了今晚在张星行屋里住。
两人点了烛火一人一边在桌子跟前坐着,窗外有零星几点,屋梁上不详的鸦声此起彼伏。
“你为什么不找沈知景来,你俩不是早混熟了吗?”陈澈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案上写画。
张星行道:“可是我怀疑有些事情和他有关,目前为止盘湖剑庄里发生的一切怪事,都或多或少有他的参与,你说这是巧合吗?”
陈澈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当然不是,但是如果你没有提前看过剧本,你能把沈知景和盘湖剑庄的这些怪事联系到一起么?”
张星行的脸上神情变得很认真:“不能,要是没看过剧本,我会觉得他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
他顿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时候会怀疑剧本写的,是否真的就是对的。”
张星行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话中的深意,忽地神情一变,迅速翻掌扇灭了桌上的烛火,屋里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陈澈:“怎么了——”
“嘘,外面有动静。”
下一秒,陈澈全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只听窗户上“咯吱咯吱”的发出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显,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一点一点的撕扯开来。
这对张星行来说是和几天前一模一样的情景,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群人是逮着他一个人可劲折腾,张星行此时反倒是愤怒大于恐惧。
又是“铮铮”两声尖锐琴音,低哑婉转的戏腔从破开的窗户纸里传进来,连曲调都和几天前一模一样。
陈澈突然狠狠抖了一下,抓住张星行颤颤巍巍的想说话。
“怎么了?”
“你听出来没有?”陈澈转向他,目光炯炯,窗外琴声未停,唱腔时而轻幽婉转哀怨十足,时而又忽地拔高了声调,唱词铿锵直戳人心。
奈何张星行是一句也听不懂。
“听出来什么?”他问。
陈澈咽了咽嗓子,低声随着外面的人附和起来:“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嗣良心丧,逼死韩琦在庙堂,将状纸押至在了某的大殿上,咬定了牙关,为哪桩!”
陈澈看着震惊的张星行:“铡美案你没听过?”
张星行:“我没听过戏,是不是那个叫陈世美的渣男为了迎娶公主对糟糠之妻痛下杀手,然后被原配夫人秦香莲和包拯最终送上断头台的故事。”
陈澈点了点头,肯定道:“就是铡美案,我大学选修过戏曲课。”
他的话音和窗外的唱戏声是同时落地的,半晌窗内窗外无人出声。
“他是不是听到咱们说话了?”陈澈紧张道。
“废话,你都和人家合唱了人家能不听到吗?”张星行四下翻找,往手里握了根趁手的木棍。就在此时,窗外的人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极其阴冷瘆人,穿透力十足,桀桀的冷笑声听的人心里发毛,那人边笑边唱:“将陈世美搭在这铜案铡,铡了这负义的人我再见龙颜!”
张星行忍无可忍抄着棍子破门而出:“我先铡了你这装神弄鬼的神经病!”
“哎张星行!”陈澈大惊,顾不得刚被吓得腿软,跟着他就往外跑。
那人一路大笑着飞身出去,长长的袍子掠地而过,在夜里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他始终不远不近的飘在张星行前面,既不叫他追上也不离他太远,其实后来张星行仔细想来,这实在是个过于明显的陷阱,可接连几天的惊吓和怒气聚集在一处,让他一时失了判断,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他随着那人影拐过小巷,一头冲进了巷尾的一间院内的主屋里,陈澈跟着他紧随而至。
他们刚一进门,屋里四个角的烛火便霎时亮起来,与此同时身后“砰”的一声,原本大敞着的屋门瞬间无风自动,严丝合缝的紧闭起来,将两人关在了屋里。
陈澈扑过去砸了两下门,却无济于事,他惊恐道:“这是什么地方?”
张星行大喘着气,环顾一圈:“是个祠堂。”
眼前的场景让陈澈一怔,满堂的牌位依次往下,在烛火跳动的幽微光影下静默而立,好像在沉默的审问着两个冒失的外来者。
地上放置着两个跪拜时用的蒲团,供品已经发了霉,几十个牌位黑底白字,书写着逝者的姓名,在此刻的情形下显得阴惨惨的,冷风不时呼啸而过。
他们俩在深夜被关进了盘湖剑庄的祠堂里。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
陈澈艰难道:“张星行,你看那儿!”
张星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身的冷汗瞬间仿佛淋浴一般,哗啦啦就全滚下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劈头盖脸的砸来,他一时僵的动不了身子。
今天早上挖出来的那具死婴被放在灵位的最高处,此刻正静静的注视着他。
那婴儿明显死去已久,腐烂的差不多的衣料和肉身支离破碎的挂在小小的骸骨上,眼球已经没了,只留头骨上空洞洞的两个眼洞正对着张星行。
张星行手里握着棍子,感觉双腿已经难以支撑身体,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吓软倒下。
“小心!”陈澈从后面猛地撞过来,将张星行撞出一米远,两人顺着惯性同时倒地。
抬眼的刹那一柄长剑挺身刺来,张星行眼疾手快伸棍上挑,带着陈澈好险避开了致命一击。
“曹夫人?怎么是你!”待到看清来人后张星行大脑一片空白。
阿凌却好像未曾听到张星行的话一般,不言不语抬剑紧贴着张星行咽喉横斩过来,那瞬间所爆发出的锋芒和力道让张星行不寒而栗,这不同于他在擂台上看的任何一场比武,这是一次生死相搏的试炼,阿凌是奔着要他二人的命而去的。
“刺啦——”木棍完全不堪一击,沿着刀锋而下的地方稀稀拉拉在阿凌剑下四分五裂,碎成木块。
张星行接连在地上翻滚数圈,剑锋就在距离他眼睫仅一寸的地方,携带而起的剑风嗖嗖划破衣袍。
张星行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腿绊在阿凌足下,趁对方一个踉跄,闪电般探身扣住阿凌手腕,然后使出全身之力握紧,想使她因为手腕的疼痛放剑。
然而阿凌抬眼的瞬间,张星行便心里重重一沉,因为女人的两个瞳孔只有一点点的黑仁,大部分都是眼白,她仿佛不觉疼痛般任由张星行死捏她的腕骨,剑锋一寸一寸的逼近张星行的咽喉。
“傀儡人,眼瞳仅有一豆的大小,其余都是眼白,又幕后操控者全盘主使,不惧疼痛没有害怕,力大无穷。”这是沈知景曾同他说过的。
原来阿凌是个傀儡人。
“你从他身上下去!”陈澈怒吼着从身后抱住阿凌,勉强将她从张星行身上拖下来一点,张星行偏头避开刀锋,一手抓着阿凌手腕,一手拼命向前够去,将地上的散落的木块捡起来,心一横用力砸在阿凌后脑勺上。
“嘭!”阿凌一声不响,咕咚倒地。
张星行惊魂未定躺在地上,全身大汗淋漓,胸膛起伏急促的喘息着。
就在此时,祠堂的门轰然被打开了。
“娘——你怎么了!娘!”曹小玉肝胆俱裂的飞奔进来抱住躺在地上的阿凌。
“阿凌!”曹承永急急赶到夫人身边,甚至来不及看张星行一眼。
盘湖剑庄十几号守卫弟子蜂拥而至,一齐上前将张星行制服,跪压在地上。
张星行喘息着看向眼前的场景,骤然抬起眼,死死盯住了曹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