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霜》嘤嘤兔

4、第 4 章

　　钟青霜回到包间时并没有引起注意，萧宁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吃东西，也没再给章尘夹菜，安静地当一个漂亮的花瓶。

　　聚会结束得早，萧宁跟着章尘来到地下停车场，习惯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时，听到章尘风雨欲来的声音：“等等。”

　　他动作一顿，指尖从门把手上放下，反而松了一口气，照章尘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现在不找他算账，迟早有一天要算的。

　　“你和钟青霜认识？”

　　“大学开学典礼的时候见过。”萧宁规规矩矩地回答，随口问，“你不喜欢他吗？”

　　“烦死了。”章尘似乎对钟青霜意见很大，蹙着眉道，“我最讨厌你们学医的，一个两个装得多清高。以后离他远点，我不喜欢你和他接触。”

　　萧宁觉得好笑，章尘讨厌他和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接触，又何止是一个钟青霜。他还不至于蠢到觉得这是因爱而生的占有欲，只觉得章尘自尊心透明得可怜，害怕自己会喜欢上别人，所以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却又装得谦和有礼。

　　萧宁面上平静地回答好。

　　即便如此章尘还是没有消气，重重把车门关上，也不等萧宁上车，踩上油门就扬长而去，留下萧宁一个人站在昏暗的停车场里。

　　早习惯章尘莫名其妙的怒意，萧宁猜到今晚八成回不了家，点开手机打算去附近的酒店将就一下。昏暗的停车场里寂静得渗人，他撩开耳边的发，抬眸正好和从电梯里出来的钟青霜对视。

　　意外地再次和萧宁碰面，钟青霜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无视萧宁似乎也不太礼貌，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章尘呢？”

　　“有点事，先回去了。”萧宁不太想和他交流，有问必答，却从不多说。

　　感受到萧宁对自己的抗拒，钟青霜没有再往前走，适当后退两步保持好距离，眼尖地看到萧宁侧颈上的吻痕，又很快移开目光，“他来接你吗？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萧宁本想拒绝，刚开口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只能抱歉笑笑，点了接听：“喂？”

　　“人呢？我在停车场出口。”不耐烦的语气在停车场里格外响亮，萧宁尴尬得语气也有些生硬，“我马上过去了。”

　　没等萧宁开口，钟青霜率先道：“那么我先走了，注意安全。”

　　从始至终钟青霜都表现得尊重又有礼，萧宁想起过去的事情，不能否认他的家教和修养都足够好，但这样的钟青霜也让他想起当年的章尘，他不能不对钟青霜设防。

　　钟青霜离开后停车场又恢复冷清，萧宁站在角落里，垂下的眸子看着地板，等待章尘把车开回来。章尘没有把车子开多远，回来的速度也很快，萧宁并没有站很久。他打开车门刚坐上副驾驶座，章尘就没好气地先发制人道：“我不是故意的。”

　　类似的话萧宁早就听了许多遍，冷淡地“嗯”一声算是听到了，章尘发动着汽车，又说：“为什么他那么关注你？”

　　“他没有关注我，他是医生，对病症伤口敏感，很正常。”萧宁偏过头，手肘搭在车把手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萧宁以为把他放在停车场下面晾半小时就算是惩罚了，但他没有想到章尘还能更恶劣。

　　在萧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章尘把他搂到怀里，不顾他的挣扎，指尖放在他的腰侧，硬是要吻他。

　　“你干什么！”萧宁吓得下意识推开他，手腕却被章尘紧紧抓着，疼意顺着血液冲上大脑，他只能快速呼吸着，“等等……”

　　“我等不了了。”呼吸喷洒在萧宁的脖颈，章尘的指从他的腰侧一点一点向上移动，掠过皮肤时带来的异物感让他反胃，他却又不能表露在脸上，只能藏在心里。

　　最后指尖落在萧宁的脸上，章尘和他靠得很紧，鼻尖相触，像一对缠绵的恋人，炙热的空气也显得暧昧，但章尘开口吐出的话语却狠毒：“你怎么也好意思和钟青霜一样学医，嗯？和他名字放一起我都觉得恶心，你当时是不是笑了？你很开心？你很喜欢钟青霜？他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喜欢谁对谁都是拖累。你已经被我弄脏了，你看看你这破腺体，只有我要你，乖乖当我的婊/子，别动心思却勾引别人，听到没有？”

　　萧宁没有回答，沉默像是无声的反抗，章尘的怒意被他的行为激得更浓，他另一只手虎口对着萧宁的脖子，力度一点一点加大，直到萧宁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挣扎的力度也被迫减小，他才阴郁地问：“听到没有？”

　　萧宁极轻地点了点头，脖子上的禁锢瞬间消失，他劫后余生，因为呼吸不畅而剧烈咳嗽着，还没调整过来就被章尘抱在怀里吻，听着他委屈地问为什么不理自己，麻木地仍由泪水落下。

　　其实萧宁很多时候情绪都不浓，偏偏生来是个泪腺发达的人，章尘见他流泪，以为他不高兴，哄着他说下次不会了，凑上去想吻他。

　　萧宁偏偏脑袋，“我累了。”

　　“我还没解决呢。”章尘舔他的锁骨，靠近他耳边，温声道，“宁宁，别不高兴。”

　　腰侧的指还在不断向上侵略，萧宁半睁着的眸子慢慢合上，在视线完全变暗的那一刻，他终于放弃了挣扎。

　　任由章尘肆虐。

　　萧宁醒来时章尘已经起床了，客厅电视的声音并没有被门板完全隔绝，酸疼的肌肉让他感到不适，每动一下身体都好像撕裂一般疼，他只能忍着不舒服站起身，慢慢挪到洗手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赤/裸的上半身，上面的吻痕让他更加烦躁，外面章尘不知道在干什么，锅铲碰撞和玻璃碗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想到一会出去还得心平气和地控制情绪去收拾残局，他用清水抹了把脸，深呼吸几分钟后才换上衣服，迈开腿出房间。

　　果然下一秒就被章尘逮着了，他看到萧宁就像看到救星，连忙喊他：“宁宁快来，这油怎么老弹出来，记得穿鞋，地上的玻璃碗我还没捡干净！”

　　萧宁穿上鞋，走过去一看，哪里是没捡干净，章尘连灶台都没收拾好，地上的碗更是没空捡，一片狼藉。

　　还不如把他放在停车场里，省得回来遭罪。

　　他在心里叹一口气，先接过章尘手上的锅铲，拿锅盖把锅盖上，又把火调到最小，“你出去吧，我来弄。”

　　“老婆真好。”章尘凑到他身边，亲他一口，问，“一会吃什么？”

　　萧宁垂下眸，打开锅盖看了看章尘往里面放的东西，顿了顿，说：“就番茄炒鸡蛋吧。”

　　“好，等你妙手回春。”章尘拍拍他的肩，绕过散落一地的玻璃碎屑离开厨房，萧宁还没想好怎么补救锅里的菜，又听到客厅传来的电视播放声。

　　柔和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僵硬，萧宁冷淡地擦干净脸，抬手关了火，打开锅盖，把里面的菜全部倒进垃圾桶里。

　　端着菜到餐桌上放下，章尘见萧宁还往回走，拉住他的手，问：“怎么不一起吃？”

　　“昨天刚弄过，我吃粥。”萧宁想抽出手，毫不意外地失败了，忍了忍，平静地说，“粥要糊了。”

　　章尘这才松开。

　　以前章尘觉得萧宁的情绪其实很好懂，还总结过一套固定公式。高兴得意时会笑，面无表情就是不高兴，但章尘看他的面无表情看得太久了，已经读不懂他的情绪了。

　　又或者说，他早就不再在意他的情绪了。

　　不知道章尘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萧宁索然无味地吃着嘴里的小米粥，看着章尘打开电视机播放的肥皂剧。

　　章尘好像很倔强地想要把他调教成那种小鸟依人的Omega，但即使章尘强硬地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萧宁依旧和他隔着点距离，不远，但也谈不上近。

　　他有些焦躁，看着默默咀嚼的萧宁，忽然觉得电视机的声音很吵，让他想骂人。他也这么做了，打翻萧宁的粥，对上萧宁疑惑的目光，语气很差地说：“我给你做。”

　　萧宁决定收回前面说的章尘好说话，他迟早要发疯，时间问题罢了。

　　他偶尔就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萧宁一开始还会被吓到，到后面萧宁依旧能够视而不见，这次也不例外，他平静地看着章尘，点点头算是听到了他的话，片刻后把目光挪到电视机上，随他去了。

　　烦死了。

　　萧宁看着地上被浪费的粥，想，和幼儿园那群小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