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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个受害者 ...

  •   憋着那口不上不下的气梁秋打开剩下的三人的尸检报告。
      第二个受害者叫任梦,四个受害者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才十四岁,尸体时四个人里最完整的那个,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受的苦难就比其他三人少。
      任梦的死因是失血过多致死,颈静脉被多次割开,而且综合其他检查来看,任梦颈部的伤痕是在她被侵犯时划的。
      她是在绝望中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
      十四岁,花朵一样的年纪,被家人庇护在温室里,对世界的认知还在构建的阶段,家长和老师都在教育她要当一个善良和以后要长成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性格活泼、乐于助人”,这八个字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给予的评价,然而这八个字给她带来了毁灭。
      梁秋看着档案上少女已经褪色的证件照,透过这张照片他能看到少女眉眼弯弯、肆意欢笑的模样,她仿佛是在向谁伸出手,但下一秒少女明媚的笑脸被一张双目怒睁、面无血色的脸替代,失去光泽的眼睛里除了恐惧似乎还有疑问,她所遭受的事情和父母学校教予她的完全不同。
      梁秋合上任梦的档案,闭眼捏了捏眉心,缓了好一会才打开第三个受害者的档案。
      第三个受害者的尸体和任梦的相反,是四人中受损最严重的,也是在这她这里案子的进度有了极大的进展。
      这名受害者叫黄静,十七岁,四人中最坚韧、聪慧的一个,她曾成功地逃出过一次并报了警,在被抓时也十分努力地留下了线索,绕是如此,警方最后还是没能救到她。
      警方顺着线索赶到现场时只找到她残缺的尸体,全身上下没一块完好的骨头,而且她的双腿自膝盖以下被人截掉,后来抓到范五问他黄静的双腿在哪里时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扔了,不知道在哪个野狗的肚子里”。
      范五这种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态度也是促成他自己立即执行死刑的一大因素。
      因为黄静的机智和坚韧让警方找到前面两起极为恶劣的虐杀案的第一案发现场,也从现场找到了不少线索,现场有被清理过的痕迹,但因为太匆忙并没能彻底清理干净,其中击破范五心理防线、让他吐出真相决定性物证就是在这个现场找到的。
      “原来不是四起都是在垃圾堆里发现的尸体吗?”梁秋看着黄静档案里的现场照片喃喃自语。
      但当年面向社会的报道……是四起案子的尸体都是在垃圾堆里发现的?为了掩饰什么放出了假消息吗?
      梁秋思考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明天找老陈问一下。
      看着最后一个档案,梁秋下意识将手伸到抽屉里,想摸烟盒来一根冷静一下,但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苏墨前两周连盒带打火机一起顺走了。
      唉,算了,早点看完早点收工吧。
      梁秋深吸一口气,拿过最后这份档案。
      最后一个受害者叫李莉莉,艺术生,学钢琴的,小小年纪已经拿过国奖,本应该有大好的前途,但最后生命停留在十六岁生日前一天。
      因为苦练钢琴修长漂亮的双手被人从手腕那里齐根切断,和黄静的腿一样,现场没有找到,逼问范五残肢在哪里时他的回答还是不知道在哪个狗肚子里。
      和杜逢春以及任梦一样,李莉莉的尸体是在垃圾堆里被发现的,彼时警方已经锁定范五,下了通缉令,但数次围捕都失败了,范五似乎能预知警方的行动,三次围捕都让他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这三次失败的围捕害死了李莉莉。】
      梁秋看着档案上这句话心情沉重无比,短短十四个字化作一根无形的细线,缠绕在他脖子上逐渐勒紧。
      档案的撰写人应该是当时整个行动的负责人,也就是当时南城刑侦队的队长,如果指挥换做是他,行动失败间接害死了一个本该有大好明天的女孩,他又该作何反应?
      梁秋想不出答案。
      李莉莉的母亲是单身母亲,李莉莉就是她活着的信念,过来认尸时直接哭晕了,后来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范五庭审时她也来了,法官判死刑立即执行时她在法庭上又哭又笑,但没人说什么,所有人对她都是抱着同情的心态。
      “呼~”
      梁秋将档案丢到桌子上,他也算经历过不少大案子,可是像杜逢春案这个只是看着档案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的这是第一次。
      受害者背后的图案除了凶手、警方其实还有一方知道,那就是被害者的亲属。虽然他并不想往这方面猜测,但他的工作就是这样,无论多不情愿,只要有可能他就要去验证。
      档案里有记录被害人亲属的住址和联系电话,二十二年过去,根据档案里的地址和电话找到相关案件的亲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明天要安排人去户政那边查询一下。
      “怎么样?”苏墨听到梁秋这边的声响,回头就透过大开的拉门看到在捏鼻梁的梁秋,脸上愁云密布。
      “不太好。”梁秋搓了搓脸,“要么当年抓到的范五不是真正的凶手,要么就是还有人没有落网,要么就是……”
      “当年受害人的亲属在模仿犯罪。”
      苏墨接过梁秋没有说完的话,语音刚落两人的心就像被压上一块大石头,如果真是如此,那二十二年前的案子就极大可能还没有真正了结,受害人亲属没办法相信司法的公正选择行私刑,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误以为当年的凶手还在法外逍遥从而铲除异己。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糟糕透顶了。
      “也可能是偶然从受害者家属那里知道这个案子有这个图案试图用来混淆视听的呢。”苏墨试图用相对轻松一点可能性转移话题。
      “那个图案和二十二年前的一模一样,一点不差,四个被害人被发现时,都是正面朝上,图案在被害人背部。”
      苏墨沉默,梁秋这句话就基本算是把他说的可能行堵死了,偶然从被害者家属那里知道后背有这么一个图案是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的,必然是近距离观看过图案或者听看过的人详细描述才可能一模一样的。
      孩子的死亡对家属来说无异于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不会有正常家属会主动将这道伤口扒开给人细看。
      “唉,你……”苏墨看着梁秋嘴唇轻动,犹豫好一会才将想说的话说出口,“你的情绪,别太陷进去。”
      梁秋没有接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苏墨见他这个态度就知道梁秋将他这句话当耳旁风了。
      梁秋这个人破案能力很强,这其中有一部分功劳要归于他的共情能力,与凶手的共情、与被害人的共情,他靠着这个能力破了好几个大案,因此上头对他极为看好,三十出头就当上南城市市刑侦队队长。
      可是苏墨看到的不是他靠这个能力破案后的荣誉,而是这个能力的危险,太过投入演别人走不出来是会把本我迷失的。
      苏墨的师傅曾经跟他说过:“共情能力太强的人并不适合当刑警,或者说那些会出现伤者、死者的工种都不适合共情能力强的人,他们会有意无意将那些痛苦和那些负面情绪共情到自己身上,这些痛苦和情绪累积多了精神会出问题的。”
      苏墨发呆之际,梁秋已经将桌子上有些凌乱的档案收拾整齐摆放好。
      “我回去睡觉,你也看着时间早点休息吧,别案子没破身体累垮了。”
      梁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嘱咐苏墨几句后就离开办公室了,诺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苏墨一个人。
      在车库找到自己的那辆灰色的越野车坐上去插上钥匙后梁秋却没有启动,而是从副驾驶的储物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说实在的,梁秋并不喜欢烟的味道,平常能不抽就不抽,但当他感到压力要超过他阈值时会抽得很狠,整盒整盒地抽,完全是冲着肺癌去的抽法。
      苏墨的担心他自然知道,他的心理医生也不止一次说过不要用那个能力,一旦迷失了自我成了凶手的人格,他的经验知识变成为犯罪服务,造成的破坏无法想象。
      虽然有点没来由,但他就是觉得这次这个案子遭受的阻力会很大,这个阻力不一定是来自外部的。
      而且张局的态度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个老狐狸把这起案子交给他绝对不只是因为怕舆论发酵,要他快速查明结案,这里面可能还牵扯着别的事情。
      不知不觉一支烟全部抽完,在火星即将烧到他手时梁秋将烟在烟灰缸中碾灭,然后启动车子驱车离开警局。
      洗完澡后梁秋拿起厨房餐桌上已经泡坨的桶装泡面坐到电脑桌前,打开浏览器输入“杜逢春”三个字,然后一边浏览一边用左手叉起泡面送进嘴里。
      梁秋其实并不是左撇子,只是因为工作的性质,他忙起来时甚至没有专门的吃饭时间,都是一边吃一边做事情,久而久之训练出来的左手吃饭右手继续干别的事情。
      网上关于杜逢春这个案子的报道不多,毕竟2000年那会网络并不发达,最后梁秋是在一个专门整理轰动一时陈年旧案的网站里找到了杜逢春案,上面有当年纸媒报道的详细文章,挑了几家可信度高的看了看报道,没有一家刊登了死者去世时的照片,退出来又挑了挑,发现只剩下怪谈网站里有提到杜逢春案相关的事情。
      倒是不意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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