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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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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来归山。
大雪纷飞,天地间苍茫一片,白雪掩盖了平原,遮去了战场的痕迹,战死的将士就此安睡。
鏖战一个月,秦军终于取胜,戎狄一族逃往漠北,秦州北部边界拓至来归山。
王大石处也传来了好消息。
寒风猎猎,萧衍立于马前,长袍翻飞,头发、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他目光悠远,沉默不言,似在沉思,像在祭奠,旁边的青骢马打了一个响鼻,他回过神来,收回视线,对着身旁的章青云说道:“班师回朝!”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向前。
北地的风太烈。
章青云的脸和手被冻得通红,一个月的拉扯,他们终于得胜。
如今已到十一月底,即将进入腊月,收军回朝,将士们还可以同家人过一个团圆年。
大军开拔南下。
行了十日,路过药思谷,萧衍突然换了便装,“青云,你带着队伍正常走,我去药思谷一趟。”
“为何突然要去药思谷?”章青云问完,拿起身上挂着的酒囊,打开喝了一口,天气太冷,喝口酒可以暖身。
“听闻神医薛隐居在药思谷,我准备请其去凤安。”萧衍边回边往外走。
“唉,我和你一起去吧,魏军虽然也拔营了,但肯定还盯着我们,要是你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回凤安可无法交待了!”
大半个月前,魏军突然到了来归山一带,幸而他们人数不多,没什么大动作。
但时不时的小动作也足够恶心人。
十日前,就有那么一股魏军从背后绕了过来,想趁着秦军和戎狄交战之际,烧掉秦军的粮草。
章青云自知道魏军到了来归山后便一直小心提防,防止魏军坐收渔翁之利。
这股魏军的行踪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最终被他留下的守军基本全歼,只逃了零散的几人。
至此,魏军安分下来。
秦军才能集中兵力同戎狄决一死战。
见秦军获胜后拔营回朝,魏军也跟着南下。
意思很明显,担心萧衍路上突然掉头东攻。
所以章青云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萧衍只得答应他通往。
两人出帐,章青云喊来自己的副将,让他带着队伍正常南下,他们办完事会自己追上,安排妥当后跟着萧衍向药思谷进发。
药思谷要往西行,经过狭窄的一线天,视野豁然开朗,一片繁茂谷地跃然眼前,此处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天然温泉,因此地上并未积雪,甚至某些树木仍然浓绿,绕过温泉,一股浓郁的药香袭来,萧衍两人看到了谷内深处的一座小院。
小院前面是用竹篱笆围起的药圃,药圃间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中间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小道尽头是一座草房,正堂并东西厢,西厢有白烟升腾,似乎是薛神医的制药之处。
却不闻人声。
萧衍两人将马绑在院前,走进小院,停在草房前,章青云率先唤道:“有人否?”
等了一会儿,却是东厢转出来一个干练少女,头发用布巾包的一丝不苟,暗红色的外衣在袖间高高挽起,手里还拿着一块染着血色的白布,房里似乎还有病人。
“看病?”
“不是,在下萧望之,经公孙先生举荐,因内人有疾,想请薛神医出山,前往凤安医治,特此拜访。”少女问得直白,萧衍并未在意,开口说明原由。
望之是萧衍的字。
原来是那天同公孙明交谈后,公孙明推荐了他的旧友薛见雪。
不想那少女说完一句“师父不在,你们走吧。”就转身要回屋。
章青云不爽她的态度,“唉,你这小妮子,怎么这般行事,话说完了吗,你就走了?”
那少女回转,上下扫了一眼萧衍身边的章青云,冷笑一声:“我的话说的还不明白吗?你还待如何?”
“你至少说一下你师父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何人?也配知道我师父踪迹!”
章青云被堵得一张脸通红,身子前倾,想走到那少女面前理论,却被萧衍伸手拦下,只听到他小声说:“冷静,是我们有求于人。”
章青云听后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说话。
“姑娘恕罪,我兄弟并非有意冒犯。”萧衍先替章青云道歉,后见这少女不愿意透露薛见雪行踪,又不愿空来一趟,见这少女样子,跟在薛神医身边,应当也颇有一番医术,便开口道:“既然薛神医未归,不知姑娘可愿同吾等归凤安,帮内子诊治一番?”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不想那少女白眼一翻,扔下斩钉截铁的两字“不去”,直接转身进屋,啪地一声关了门。
“你看看她,一个小妮子,不知道傲气个什么!”章青云也是一个直性子,跟着萧衍走出院子的时候还在愤愤不平。
萧衍只觉焦头烂额,顾云夏的失忆之症她本人都没意识,可见隐藏极深,非寻常大夫可医治,公孙明才推荐了他的师妹薛见雪,可这位薛神医性情古怪,若是出门游历,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若是出了秦地,那找起来便艰难至极。
想带神医徒弟回去,但看这样子也不易答应。
“下次少说话。”萧衍锤了章青云一拳,都是因他话多。
“行。”章青云知道自己性子直,把那少女惹毛了,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但下一刻,他话锋一转,敛容严肃道:“刚刚东厢有人在偷看。”
是的,有人悄悄地从窗缝在打量他们,在萧衍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长。
难道认识他?
可不是认识!
温少言胸膛受伤,本是坐在榻边等薛柔月来换药,突然听到院子的动静,见薛柔月出门应对了,他便自己试着换药,不想竟在此处听到了萧衍的声音。
温少言悄悄地推开窗户,通过缝隙往外望去,那个玄衣长袍披大氅的男人,不正是萧衍?!
他不是在南下的队伍里,如何到了此处?
还说什么“内子有疾”,他的内子不就是顾云夏,难道云妹病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有些焦急。
如今秦魏关系又陷入紧张,云妹的处境变得艰难,不会是由此而生的心病吧?
因此,薛柔月进门来,看到的就是眉头紧皱,满面愁容的温少言。
不过她认识的,不是温家四子、世家公子的温少言,而是误入战场被射伤的贫寒书生李寒光。
初见的时候,他一身青袍,胸口染血,昏迷在漫天大雪下。
她本以为他已经气绝,没想到当她走过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她回首,才发现他柳眉星眼、面若冠玉,之前话本里面看到的书生样子瞬间有了实感。
心内一软,便救了回来。
经过她的悉心照料,他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但伤得很重,要修养两三个月才能完全修复,可惜她这里少了一味药配不出来效果极佳的那款金疮药。
“说了等我回来,你怎的自己上手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薛柔月担忧地问道,动作极轻地重新帮温少言重新上药,又拿过来一条新的纱布双手环着他的胸膛帮他裹伤,温少言虽是书生,但肩宽腰窄,胸膛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正正好是薛柔月喜欢的样子,因而越缠她的耳朵越来越红。
温少言如何注意不到薛柔月对自己态度的不同。
在他面前,她完全是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没有半点刚刚面对萧衍两人的严词厉色。
可他心中只有云妹。
云妹!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低头望了薛柔月一眼,这一眼柔情似水,望得薛柔月脸红,手下就乱了,温少言低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拿过她手里的纱布,“还说不让我自己来,你自己怎的一个结都打不好?”
男子低沉的笑声在薛柔月耳边炸开,她的脸彻底红了一片,又感到他干燥的掌心不小心地覆在自己的手上,心中一跳,连忙缩回手来,背过身去,嗔怪地说道:“你倒打一耙,自己来吧,我不管你了!”
“别呀,薛大夫的救命之恩,李某铭记在心,相信薛大夫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对不对?”边说温少言边伸手去拉薛柔月的手,却在刚刚碰到的时候,后退了一步拉住了她的袖角。
薛柔月感受到他动作下的尊重,心里一动,转过身来,指着他说道:“那你可要听大夫的话,不然薛大夫就不管你了。”
“好好好。”却没想到这一动作又扯到了伤口,温少言“哎呦”了一声。
“呀!你别动。”薛柔月低头检查了一遍发现伤口没有裂开才放下心来,然后又担忧地说道:“若是有一味合筋草便好了,这样你的伤就会好得更快些。”
温少言闻言双眼一亮,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契机,只见他开口道:“你知道刚刚那萧望之是何人吗?或许他有办法得到这位合筋草。”
“何人?”薛柔月闻言惊讶地问道,觉得萧衍看起来挺多像个富家公子哥,可这合筋草千金难求。
“是秦侯萧衍。”温少言答道。
“秦侯萧衍?”
“对!就是他。”他相信但凡一个秦州人,都该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竟是他?”薛柔月眉目低垂,嘴里咀嚼了一遍萧衍的名字,突然抬首,两眼发光,高兴地说道:“那他肯定能弄到合筋草,李大哥,你的伤有救了!”
“话虽如此,柔月,莫要强求。我看他是为了薛神医而来,不一定会轻易答应帮我们寻找合筋草的。”温少言一副为薛柔月着想的表情。
“没事!只要我答应他去凤安,他肯定会帮助我们,可那样你自己一人可以吗?”如果她走了,就留下温少言一个人了,薛柔月担心地问道。
“我如何能放心你跟着他们,我还是同你一起吧!”这样他就可以见到云妹了!
薛柔月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觉得帮他找一辆马车,也不是不可行,便高兴起来,却见温少言露出忧愁之色,话锋一转:“可我同萧衍有仇,如此才识得他,这一路肯定避免不了同他碰面,这可如何是好?”
“你等着,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