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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怪物丛生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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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萨克快被嘴里各种夹杂在一起的味道折磨疯了,无论把肉,水,酒还是土,植物塞进嘴里都不能隔绝那些味道。
而且那群鱼头人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对着他挥着拳头龇牙咧嘴大吼大叫。
原本就可怕的长相在扭曲的面容和火光下变得更加恐怖了。
有个家伙混在鱼头群中踹了一脚他的屁股,第一次艾萨克没有准备,被踢的一个狗吃屎摔到地上,所有鱼头人愣怔片刻都开始哈哈大笑。
一时之间艾萨克差点被直冲鼻腔的甜味齁死。
他惊慌失措,不明所以,下一秒又发现无形的念头再次出现在了脑海里。
【腿上有三道疤痕的脚朝着我左边的屁股瓣来了】
他的脑袋自己想。
然后身体比思绪反应更快。
艾萨克呆呆的看着自己转身探出胳膊,用指甲扣住那个偷袭的鱼人的腿,生生把它从一众鱼头中拖了出来。
鱼头人腿上留下十道血痕,神情愣怔。
艾萨克没有停下来。
他扑倒了它。
让一人一鱼滚作一团。
围观的鱼人们一开始还在笑个不停,还大声嘲笑没偷到蛋反倒被陆上小鸡崽啄到脑袋的那个倒霉蛋。
但很快,他们声音慢慢沉寂下去。
不安和焦灼的氛围开始弥漫。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不管是鱼人的拳头落在艾萨克哪里,艾萨克都一躲不躲,不管是身体被锤飞还是被活生生折断骨头,艾萨克都一声不吭。
他就像是根缠绕在树上的藤蔓一般挂在了倒霉蛋的身上。
艾萨克双手钻进了鱼人的皮肤,像是最锋利的利刃一般向着皮肉深处钻了进去。只是坚韧的骨头阻碍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所以艾萨克感觉自己指肚似乎生出了什么东西。
它们代替手指开始横向扩展。
鱼人皮肤猛然皲裂,缝隙中突然长出了生出倒刺的植物。
他顿时惨叫出声。
艾萨克也被它身上诡异的情况吓了一跳,拼命想要把手从面前这个怪物的伤口中抽.回来。
但他的每一次动作都带动那些倒刺植株一同颤抖。
鱼人的声音便更加惨烈了。
艾萨克尝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各种各样的苦酸涩交杂在一起,又比它们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更加心酸的浑浊感。
他身体麻木不堪,大脑嗡嗡作响,不等他做出反应,脑子又自顾自做出了回应。
【我知道了被植物贯穿身体鱼头人痛苦是苦涩是令我难以忍受的】
“纳尔……纳尔?!维奇!!!纳尔昏过去了!!”
“植……植物长出来了……”
“该死的,这个人类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吃了恶魔果实了??混蛋谁能告诉我!!”
……
……
船医维奇足足一整夜没有休息。
他把鱼人纳尔和挂在他身上怎么也扯不下来的艾萨克一同抬进了手术室。
两张同样简陋的木桌,半葫芦烈酒,一堆各种奇形怪状的草药,还有一张充当手术台的草席。
这就是一场手术的所有配置。
船医仅仅是用烈酒简单的给他们和刀刃消毒,便顺着艾萨克的手指戳进去的伤口,活生生剖开了鱼人纳尔的胸膛。
艾萨克毫无准备。
艾萨克大开眼界。
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甚至因为动作他不得不僵在那里近距离观测。
鱼头人的皮肉发白,鲜血赤红。
扑在脸上的感觉温度与人类别无一二。
而在这之前,他在老家农村帮着杀猪都会举着刀比猪更大声的鬼哭狼嚎。
放在那里的鱼人被灌了加料的烈酒昏睡过去,而其他鱼人则被阻挡在了门外。
艾萨克尝到了冰冷的火。
冰冷因为维奇的冷静。
火是因为站在那里,压抑怒火,面无表情俯视他们的格雷戈。
他带来的感触比那些鱼人加起来更加复杂,以至于艾萨克不能分辨更多的味道,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在燃烧。
维奇小心翼翼挑出了一根布满倒刺,挂满血丝的的枝条。
不停渗出的血液如同浓.浆,维奇割不断艾萨克十指相连的主干植株,只能隔开皮肤,挨个去剪那些分支。
艾萨克的手泡在血肉中,柔软血腥的触感让他胃部紧缩。
维奇动作很快。
只有快才能大概率保证纳尔的命。
小岛药物不多,如果感染严重的话只能默默等死,
他们的同伴接连几年已经以各种各样原因不断失去,他完全不能接受他们中的一员会以如此可笑的原因死在这里。
维奇又挑出一根布满倒刺的枝条。
他顺着皲裂的皮肤小心翼翼的剪开皮肤,一点一点的试图尽最大努力避开神经和血管把它们挑出来。
但枝干上的倒刺实在太多太密了,即使维奇再怎么小心,也没能阻止血肉深处某根植株分杈或者植株分杈上的某个过于锐利结实的倒刺撕裂了鱼人的血管。
混杂绿色粘液的脏血流入了内脏。
而鱼人自己体内太过于新鲜的却顺着伤口不停地渗透出来。
没过多久,他的身体便开始弹动抽搐,即使在药物和烈酒的作用下鱼人还在昏睡,动作也一直没有停下。
“他怎么了?”
格雷戈无措的试图按住纳尔的胳膊和腿。
“……”
维奇脸上细密的汗水滑到了眼睛里,他抬起头,沉重看了他一下。
他什么也没有说。
但只一眼,便已经击碎了格雷戈脸上的面无表情。
他死死攥住了纳尔的手,胸膛几番停顿,又大幅度起伏。
格雷戈深深喘了几口气,声音小的像是哽在了喉咙里。
“他还没有过完他的二十四岁生日……维奇……我们说好要在船上度过的……塔维还说要去波尔蜜莉娅那边给他偷蛋糕,莫多尔也答应会陪他去的……维奇……这不应该……”
“……”
维奇垂下了眸子,沉默的等待鱼人纳尔彻底停止呼吸。
他顿了顿,然后重新捏住了手术刀,这次没有放轻力气。
他大力划开了纳尔结实的胸膛,像是剁肉一般擦着艾萨克的指尖将从他指肚钻出的植株主干剁了下来。
艾萨克脑袋早已被两人贫乏表情下汹涌的情感埋没,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或者别的什么,只能被迫用过于脆弱的神经承受过于庞大可怕的情绪炸弹。
成长太快,不受控制的五感和见闻色将他的脑袋绞成一锅乱粥。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很快便会变成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
格雷戈不需要一个傻子。
所以他毫不客气的用覆盖了武装色的拳头敲晕了他。
“孩子们更难接受他的。”
维奇一边整理着纳尔的遗体,头也不抬的说道。
他指的是艾萨克。
已经久不吸烟的格雷戈正在往嘴里塞上一根,闻言动作一顿。
他盯着纳尔苍白虚弱又逐渐变冰冷的脸,思绪突然回到在八年前的新世界中呆过得另一个八年。
他自我折磨一般事无巨细的回想了每一件深深刻在他脑海里的东西,然后借此强行让自己头脑再次变得冷酷无情。
毕竟那时候,现在平静的像个笑话的死亡才是个奢望的笑话。
格雷戈盯着尸体眼睛一眨不眨。
最后,他终于还是吞下烟雾,将脸色重新恢复到面无表情。
他声音郁沉,冷冷的把事实告知自己的船医。
“但他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