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寂》山寺钟鸣

5、云掠山巅 情展心头

　　云乘着大气飘向远方，天色愈晚，渐至黄昏，山脚至山顶的环山路一路明灯，乍然看去仿佛一条白色彩带缠绕林间。戚枫尽率先到达山脚，她擦了擦头上泌出的汗液，体温渐渐上升，暖意从身体传向四肢，攀上脸庞，她看着落后的林松眠，笑着喊道“眠眠——你输咯！”
　　林松眠发狠了蹬着车，不一会也到了终点，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状似不服气地说：“嘁！小人得志，那你说怎么惩罚？”
　　戚枫尽听了这话就来劲了，她假装思索了一阵，笑了起来“你亲我一下？或者我亲你一下也行！诶要不你给我当老婆吧！”在女生之间这种话很正常，但林松眠还是害羞了“？正经一点！”
　　“哎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办，想到了再告诉你。”
　　“行吧。那我们一起上山？在山顶看日落的感觉肯定很不错。”
　　“好嘞，跟紧咯～”话音未落，戚枫尽跨上了自行车便开始飞驰，林松眠呆了一下，大骂她“你个骗子！！！”紧接着，她也追随戚枫尽后轮卷起的落叶驰向山道。
　　沥青路两边连绵不绝的松树，叶片层层叠叠，拾级而下，松树上仍有冻结的冰碴和斑斑白雪，夕阳的光束于是通过层层洁白的雪和透明的冰从她们身上掠过，风带动她们的衣服，衣摆被抛到空中飞扬。雪化成的水躺在枯树叶上，枯树叶落在马路间，自行车轮从树叶上碾过，卷起的风将叶再次吹向远方。
　　不一会，戚枫尽放慢了速度供林松眠追上来，于是她们并肩行驶。不知道是不是风吹到了痒穴，戚枫尽突然笑了起来，林松眠疑惑着侧头去看她，她突然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戚枫尽，你笑的太傻了吧哈哈哈哈!”林松眠笑的差点握不住把手。
　　“眠眠哈哈哈哈你别笑，你也不赖！”说完又是一阵嬉笑。有时候笑点就是这么突然，你不知道为什么笑，但是面部肌肉就是控制不住，嘴角也抑制不住上扬。
　　寒风把笑声传到山道各个角落，在雪水流动的泥土里生根发芽，绽放繁花。
　　一路上的松树上挂着还未融化的雾凇，那层半透的白像糖霜挂在香草冰淇淋上，散发的是寒冷的气息，但内里甜的发腻。越往山顶骑行，雾凇越繁杂，和春日里的绿意盎然之美截然不同，那是冰霜凝结后简朴却繁华的美，它浓烈，又冷清。
　　路愈行愈宽，愈行愈缓，直到完全出现一个平地，视野便豁然开朗。这是一个被挂满冰碴的树环绕的空地，地面覆盖的草坪带着湿气，上面挂着的水珠和小冰粒反射着夕阳余晖，整片草坪都暖融融的，像是被覆上一层淡黄色的雾气。四周环绕的松树间有一个缺口，缺口有五棵树那么宽，正好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戚枫尽把车停好后拉着林松眠朝那块缺口走去。她们似乎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一路上无言。鞋与草相揉合，发出阵阵窸窣声，脚下的土地软软的，踩一脚，草便陷入泥土一分。不多时，她们走到了那处缺口。当完全看清眼前的世界时，她们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天边连绵一片火烧云，乍泄的红光将整个世界染成了红色，那些云有的横着扫过苍穹，在天空红色背景下添上一笔浓烈的灰，有的仿佛层层海浪，把绯红心绪荡出涟漪，那些闲散的、飘荡无依的云如黄金般闪耀。未落的斜阳在云层里窥视整个世界，它似乎在向全世界炫耀它能看见云层之上的风景。在那片天空之下，几十万人生活的地方，那座陌生而又温暖的城市中，华灯初上，几座标志性建筑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惹眼却不违和，整座城市沉在灯光汇聚的金色海洋里，车流连绵不绝的光带无限拉长，缠绵出整座城的每条路，那里有一整片人山人海，那里是一片喧闹的灯火人间。
　　她们站在缺口，长风阵阵吹拂，吹散笼在她们心口的雾，在这偌大的人世间，她们站在广袤山顶，浓烈的脱离尘世感席卷而来，仿佛她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神。
　　林松眠从那片海里短暂脱离，身后路灯被愈发黑暗的天色衬得格外亮，她侧过头去看戚枫尽。灯光在她面庞边缘和风吹散的发丝上勾勒出冷白的模糊线条，面前火红落日又在她正面打上橙红色的光，冷暖色的对比无限加强，五官的线条在这种对比中反而被弱化，使她原本带有攻击性的长相变得温暖几分，林松眠心口微动，像是和着鼓点敲击。突然，戚风尽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与她对视。那一瞬间她们脑子里的一切都被清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良辰美景、无限感触似乎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眼中翻动的不清不楚又无法忽视的情愫。
　　背景板被无限拉长无限延伸，她们眼里落满夕阳的红光和城市的熠熠，对比着路灯映照的冷白，眼神的中心却只有彼此。风吹乱长发，带起心中阵阵涟漪。她们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钻入对方心尖，在那里安营扎寨，根深蒂固。
　　远处传来树叶被风吹动的哗哗声，将要融化的雾凇零散落到地面，陷进杂草中。戚枫尽回过神来，眼睛里盛满笑意，嘴角也浸着笑，她对林松眠说“别看了，再看我该不好意思了。一起拍张照吧，这是咱俩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呢。”说着，她便掏出了手机。
　　林松眠耳尖泛红，一路蔓延到双颊，显得格外可爱，她点了下头，和戚枫尽并肩站在一起。
　　“把手举起来，展示下咱俩号称能亮一整天的手环？”
　　……
　　照片里，两个人依靠在一起，略矮一点的那个靠在略高一点的肩上，手伸在胸前比了个耶，手上戴着的粉色荧光手环仍旧发着微微光亮，略高的那位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同样把头歪向了她，靠近镜头边缘的地方，她手上戴着一个款式一样的手环，散发着荧荧蓝光。她们身后灯火阑珊，云霞满天，光照着她们的发丝，她们对着镜头笑，明亮而又鲜研。
　　微风轻拂，戚枫尽拿出线与线相互缠绕难舍难分的耳机，解开后递给林松眠一只“听歌吗？现在还不算很晚，听会再走？”林松眠接过去，点了点头。
　　「The stars must be aligned tonight
　　星光今夜交相辉映
　　I believe this has to have a meaning
　　相信其中自有深意
　　Lightening had to strike tonight
　　闪电必将划破夜空
　　'Cause the two of us are finally meeting
　　我们注定相遇邂逅
　　………
　　And it makes me wish I wasn't so pressed for time
　　我祈求时间不要流逝太快」
　　鼓点混着人声传出，温柔缱眷，又像是热烈燎原的告白，和着背景风簇簇穿过林间的声音，奏响一曲浪漫乐章。
　　我祈求时间不要流逝太快，甚至希望时间长停此刻，这是我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心绪，我想让你知道，但是我必须小心翼翼，举步维艰。

作者有话说

　　歌曲为《Call you tonight》by Whitney Hous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