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你亲到无可亲密后》天下月色

2、他们那样望着，眼神缠绕着

　　那天我去了医院，因为生理期失调，又食欲不振，去看医生却发现自己是怀孕了。我一瞬间有说不出的惊喜，以为这是我们更幸福的新台阶。
　　梁真告诉我他要在公司开一下午会，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生活就是这样，在不该巧合的时候巧合，想遇见的时候错过。我在出了一楼的电梯之后，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般，涌上一阵强烈的不适，于是一路小跑到了卫生间，吐了个痛快。
　　出来到楼梯间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学妹和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多熟悉，她和我的男朋友，站得很近。学妹一如既往的漂亮得体，神色中有些许憔悴悲伤，像是刚哭过，微微抬头看着我的男朋友说话，破碎又倔强。
　　我紧紧捏着手里的包，一时间竟然想快点躲起来，假装没有看到。
　　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梁真只是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他们互相那样望着，眼神缠绕着。两个人甚至没有拥抱，但是这一幕刺得我眼睛流出泪来。
　　他很心疼她。很心疼。
　　我难以描述这种复杂的情感，但是我就是知道。他所有的眼神哪怕余光中都是眼前的姑娘，他没有忘记过她，没有忘记过要爱她。
　　那些能溺死我的温柔真的溺死我了。
　　你告诉我，梁真，你告诉我啊。既然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学妹，那你哪怕有一刻真正爱过我吗，我又算什么呢。
　　这些都是假的吗，要娶我也是假的了。

　　我走回洗手间，平静地整理好表情，却抑制不住地发抖。我告诉自己他一定是爱我的，我不该用这种事情消耗我们的感情。多可笑，学妹没有出现之前，我由着小性子闹来闹去的时候没想过在消耗他的耐心，现在开始害怕了。
　　我当然怕他离开我，所以我装作对一切都不知情的样子。再给我自己一次机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舍不得。

　　我清楚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后一定会很开心，于是我罕见地去了楼下果蔬店买了菜，找着网上的做饭教程赶在他下班时间之前做好了三个菜。我累极了，看一步做一步，做到一半才想起来开的油烟机，油烟呛得我干呕出了眼泪。但好在没有什么意外，菜不丑也不难吃，饭也煮熟了。我想做四个菜来着，单数的菜总归是不吉利，我也有迷信的时候。
　　在搜第四个菜教程的时候，梁真回来了。
　　循着油烟味他直接走进了厨房，看到系着围裙的我站在洗手台前的第一反应就是拉我转过身来，好好看了看我身上有没有受伤弄脏。确认我人没事之后，一边环抱着给我解开围裙一边笑着说：“今天这什么日子，我的大小姐亲自下厨了。”我心里有些苦涩，被我压了压，扬起他最熟悉的我的笑容。
　　“人都是会进步的好不好，你回家晚我一个人总不能饿死。”
　　他低低地笑：“这是怪我回家晚了，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摇摇头，笑着拉他去坐下吃饭。三个菜就三个吧，事在人为，迷信都是托词。
　　他太了解我了，吃饭时一直带着笑看着我，有些想要故意看我忍不住，不等他问就自己说的意思。
　　“好了！我要宣布了。”
　　“请月月公主吩咐。”
　　“你要当爸爸了，梁真。”我低下头，手抚上了小腹。
　　他一瞬间错愕，筷子都忘了放下就站起来看着我。脸上的惊讶未经停留就转变成了喜悦，有些手足无措地想抱抱我又不敢抱，想摸摸我的肚子又想趴下听听，局促地站在我面前。我突然很想哭，这个时刻的幸福，是我的吧。
　　“什么时候去的医院，怎么没告诉我？几个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没听你说啊，你闻油烟味难不难受呀，现在想吐吗。怪我最近太忙了。”
　　他的架势看起来恨不得把饭菜都嚼好了再给我吃，我有些无奈，笑着眨眨眼：“昨天去的，看你太忙没和你说。快三个月了，肚子居然一点都不鼓，我反应也不是很大。”我撒谎眨眼了，果然我还是单纯的小女孩哎。
　　他自责地蹲下拉着我的手：“你太瘦了，宝宝也小。月月，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给你一场你期待的婚礼，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忽略了你的感受。或许还有，对不起，我在这种时候心里还装着别人。

　　接下来的一周他都早早回家陪我，变着样地学营养餐，陪我做孕妇能做的室内运动，带我去公园散步，像刚谈恋爱的时候那样，成天约会黏在一起。
　　我们都希望是个女儿，我每天兴致勃勃地在网上看宝宝穿的衣服，然后跑去书房让他看漂不漂亮。
　　大概是物极必反，俗话说那美好到不可置信的是回光返照。我第一瞬间竟然埋怨起了那天只炒了三个菜的自己，好像是是不吉利的数字促成了今天这般。
　　我站在门口，马上就要推门进去，他没有关门也没有锁，估计以为我还在午睡。
　　“月月怀孕了需要我陪，我知道...但是你别告诉她啊。嗯，她不知道我还和月月在一起，之前嘱咐过你们别说了。急什么，早晚会结，先把手头的事情忙完。结婚了再说那时候的事......我心里有数。别说了，月月午睡快醒了，我带她出去散步。放你身上你能放下吗，如果不是有月月我现在已经去...”
　　他没说下去，因为我推门进来了。
　　他匆匆挂了电话。
　　我走进来笑着拿着手机问他：“这件好看吗？”他有些心虚地看着我，想要接过手机，手机却被我紧紧攥着不肯放开，以前他会第一时间提醒我没穿拖鞋，抓住我穿上。因为我的习惯，整个家里除了厨房卫生间就只有他的书房没铺地毯，现在我感觉到脚凉得发痛。
　　我看着他，他面露苦涩，我有话难言。再一眨眼，泪止不住地流。
　　“梁真，你真的想过要和我有以后吗？”
　　“月月，我承认我有过那些不应该的想法，但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没有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等我们结婚我也会邀请所有朋友都来参加，我已经和我妈妈说了过几天就带你回家。”
　　我气笑了，把手机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解释，零件都散在地板上转来转去，叮叮当当。
　　我手指发着抖，心跳加速到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自己信吗？”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失了一百万年的理智拉着我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哑然，只是伸出手牵住了我的手，叹了气。
　　“你放在书架第二层的铁皮盒子，还找得到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坦然。他果然慌了一瞬，问我是不是拿走了。见我不作声，皱了眉：“你翻我东西，秦月？”他从没有因为我看他的手机或者翻乱他书房的文件而生气过，原来他真正的秘密就在我每天都看得见的地方，他放在光亮的地方，根本不用藏。
　　其实我根本没有勇气打开看过那个盒子，因为我有预感，那个有些掉了漆的铁皮饼干盒里，是我曾旁观的，他和别人的回忆。
　　得到了证实，我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分手吧，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