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榆》浣竹锦

2、第 2 章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存在这里，而且是个足够自律的人，可现在面对这一切熟悉又陌生的现实，让她感到很无措。

　　为什么？

　　还来不及细想她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哟，我们超精致的小时怎么把桌布发饰都收起来了？这高马尾扎的挺精神啊，不做学人精了？”

　　孟析时转头看去，一个散着头发的女孩正戏谑的看着她，从记忆里搜索出来，她叫楚若曦，喜欢带着小团体明嘲暗讽她。

　　孟析时本就是个自尊心脆弱的人，偏偏爱逞能，嫉妒心强，非常在意别人的眼光，不怪楚若曦说她爱学人。

　　可是孟析时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她还是不能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感受中抽身出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她的语调无波无澜，很柔和。

　　这下变成楚若曦愣住了，她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析时挑挑眉，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自己不像自己的感觉，就像被无形力量束缚。

　　她看了楚若曦一眼，疑惑自己为什么这么招讨厌，她张开嘴，静静盯着她。

　　“没什么意思啊。”

　　窗外树木沙沙，像咒语，又像低喃。

　　上课铃打响，班主任菱洁三十多岁的年龄，踩着高跟鞋风尘仆仆的赶来。

　　“都快月考了你们不急我都替你们急！”她声调升高，有些刺耳。

　　孟析时垂头看着数学课本，上面的题让她看的很绕，每个字她都认识，连起来怎么也懂看不懂，她会基础的，可这些对她来说有些费劲。

　　她烦躁极了，就像有一道无形的膜，她怎么都冲破不出。

　　“孟析时。”

　　她听到菱洁叫她，连忙站起来。

　　“你低着头干什么呢？一点都不学是吗？我讲的这么基础你都不听，考试还想垫底？”声音凌厉，有些骇人。

　　孟析时抿抿唇，抬头看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公式步骤，她一句都答不上来。

　　“对不起。”她承认错误。

　　凌洁像是一愣，她轻咳一声：“你……算了，你坐下好好听吧。”

　　风很自由，但孟析时不是。

　　她这样矛盾又挣扎的过了一天，直到夕阳渐落，回到家的她虚脱一般躺在床上。

　　太难受了，就像想要说话却被扼住脖子，想要跑却被挑了脚筋，这道无形的墙，她撞破了脑袋也冲不出去。

　　好累啊，为什么这一切都那么熟悉可却又不像她生活的地方，她对这里没有任何感情，而那些涌入她脑袋的信息就像机制的基本任务一样。

　　她闭上眼睛，空白的脑袋猛然想起

　　我是青榆。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太阳初升，窗外微风拂拂，一只燕子从她眼前略过。

　　孟析时格外的头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望着远飞的燕子一种奇怪的归属感充斥在胸腔，好像她本该才是翱翔的燕子。

　　她被这奇怪的想法逗笑了，再次抬头突然发现一开始只有寥寥几只的燕子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越聚越多，黑压压的。

　　但她没有一丝害怕，甚至感到轻松。

　　下一秒，这成千上百的燕子像是被指挥般自觉的将一只最大的燕子包围起来。

　　孟析时惊呼一声，那只中心的燕子足足有两个人的头那么大，她觉得很壮观很有意思，竟然聚神欣赏起来。

　　下一秒，那只巨燕俯身猛然冲向她。

　　她一懵，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那只燕子紧紧盯着她，滑翔的翅膀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

　　最后，它在她眼睁睁下扎进了她的脑海。

　　一阵刺痛从头延伸到脚底，她薅着头发蹲下来，疼得微微颤抖。

　　“姐姐你怎么了？蹲着干什么，再不上车就迟到了。”

　　孟析时耳鸣起来，她眼前由模糊变得清晰，直到几分钟后耳鸣消失，她的身子变得轻巧异常。

　　心口一直堵住的一口气好像也被吐出去，她感觉脑袋轻轻，像是有一股清气注入身体。

　　抬头间，天空哪有什么燕子，碧空如洗。

　　她转头看孟柔，感觉眼中的世界都像重新上了色般更加鲜艳了。

　　“刚刚你看到燕子了吗？”

　　孟柔可爱的小脸蹙起：“姐姐你糊涂了？那有什么燕子，你快点上车吧，真的要迟到了。”

　　没有燕子，那钻进她脑子里的是什么。

　　-

　　学校里已经开始晨读，孟析时翻出语文课本随口读了读课文，窗外的梧桐树随着风的方向摆动充满了活力。

　　伴随着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没人注意到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孟析时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手指试探着抓住语文课本，闭上眼睛，语文课本上她看过读过的所有字都像被刻在了脑子里。

　　清晰的令她癫狂。

　　她求证般又草草看过文言文，而和刚才一样，全部都被她背了下来。

　　她呼吸急促，望了望周围的人，他们还在死磕文字，而她只是看了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

　　她想起那只钻进她脑袋的燕子，脑袋貌似还在隐隐作痛。

　　“灵燕——青榆，恭喜你解锁原异能。”

　　一道空灵的声音从脑里传出，瞬间鸡皮疙瘩炸起，她从头到脚像是被冷水浇灌了一遍，又是那个熟悉的名字，青榆。

　　她一下子感到三观都被刷新了一遍，这都是些什么神说怪论啊。

　　从小被灌输的科学理论观让她不想信但是又好像不得不信，因为她突然逆天好的记忆提醒着她：

　　你有异能了。

　　但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的专利，或者说她提前进化？

　　她不知道，但她感到脑子像被从头洗了一遍那么轻松。

　　与其纠结不下那还不如好好利用。

　　-

　　这下子有了这超强记忆政治历史全都不在话下了，至于理科。

　　她拿出数学书翻开，上面的例题她细细的看了一遍，又将公式记下后练了几个基础题，能够上手了。

　　她庆幸还好孟析时选了文科居多的小三门，只有一个生物属于理科，主要还是背。

　　她只需要将记的知识读一遍它们就都会牢牢刻在脑子里想忘都不行。

　　记了一个早读，空白的脑子一下子就变得充盈起来，怪不得大家都说知识能够充实思想。

　　可惜数学还需要她多磕题。

　　有了方向后连阳光都更灿烂了，她望着倾泄进教室的余光感受到了真正有用的力量。

　　孟析时勾勾唇角，栗色的瞳孔像在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孟析时，你作业本不小心被我踩坏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她心里的美好，孟析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短发的女孩，个子不高，长相甜美。

　　她从记忆里搜索，是楚若曦的小跟班梁艾荷。

　　她微微蹙眉，而后轻轻站起身。

　　孟析时个子164厘米算中等，但是胜在有型，看起来比例很好。

　　她伸手接过作业本，上面的封皮摇摇欲坠的挂着，泥垢注目的粘在上面。

　　“所以听你话的意思是不想赔给我？”孟析时的声音淡淡的，音量也控制在全班人都能听清的状态。

　　梁艾荷石化，下一秒她顿着开口：“你家那么有钱还真要我赔你啊？你爸虐待你了？”

　　这句话让人听着攻击性很强，指桑骂槐的本事倒是不小。

　　孟析时不悦，她“啪”的一下将作业本扔在桌面上，声音不小不大，但足以表达她的情绪。

　　其他人都转头轻蔑的看着孟析时，仿佛对她的情绪不怎么在意。

　　“你吃屎了？”

　　孟析时声音很平稳，眼睛直直盯着她，眸子里仿佛天生自带的不怒自威。

　　梁艾荷懵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孟析时，平日里她们这样挑衅孟析时她都气的脸红，但是从不还嘴，即便还嘴也是轻飘飘，从不敢放重话。

　　她对此疑惑过，问楚若曦她也从不解释，只说让她们放心欺负孟析时，她什么都不敢做。

　　她们不仅欺负她，还造她的谣，其他人受影响全部鄙夷孟析时，但她真的没反抗过。

　　梁艾荷愣了足足有三十秒，反应过来时她冷笑一声：“你让大家说。”然后转头看向别的同学“你们看到谁吃屎了吗？我吃的还是她吃的？”

　　其他同学一听便笑起来，议论纷纷。

　　“孟析时吃屎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用说嘛。”

　　“她有脸还嘴吗。”

　　孟析时垂着眸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引来围攻，她想起那些话：

　　我是一个自大的人，学习不好还爱逞能，因为从小的宠溺，是个刁蛮的人。

　　所以她们才会这样欺负人吗。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孟析时弯弯唇，好看的眸子含着水光：“那你们要不要挨个过来闻闻是我嘴里有屎味儿还是她嘴里有屎味儿？”

　　她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班里静默了大概十秒。

　　“你恶不恶心啊？！”梁艾荷瞪着眼睛“你疯了啊？”

　　孟析时只是弯着唇，她具有迷惑性的干净纯洁的脸在此刻被放大，眸子里散发的稀碎的光衬得她那样洁白。

　　梁艾荷看着她被噎住的说不出话。

　　上课铃打破了僵持，回荡在校园里的声音埋没了插曲。

　　班主任进来拍了拍手示意各位安静，她这次语气比较平稳，带着些慈师的味道。

　　“我们班来了一位从别的班转来的男同学，掌声欢迎一下。”

　　随着鼓掌的声音，教室门口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高高瘦瘦的身段很有型，头发干净利落。

　　再迈前一步看清他的脸，很张扬的模样，眉眼间有些痞气，唇紧紧的抿着，看起来貌似并不好相处。

　　“同学们好，我叫何斯余，承蒙各位照顾。”他的声音沉沉的，但很好听。

　　仔细看去他辗转的神情很轻柔，弱化了他眉眼的痞气，人如其名，倒是斯文有余。

　　他单肩背着书包走下讲台。

　　孟析时望着他的眼睛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像是看见了故人的双目，但她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何斯余从她身边走过，她抬眼间恰好对上他低垂的眸子，他的神目里有像是有下了蛊淬了毒般的魅力。

　　她心跳不正常的一滞，很快收回眼神。

　　他坐在了最后一排。

　　孟析时轻轻挽了挽碎发不再去想，抬头听起数学课，以她现在的记忆里，听一道题其他同类型的就都拿捏了。

　　距离月考还有两个星期，如果她能通过这次考试脱胎换骨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