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故事传奇》紫陌芊城

173、岸贾献谋设宴杀盾

　　赵盾见灵公仍要进园，便立在园门不动。
　　屠岸贾在旁说道：相国谏言虽是好意，然主公车驾已经来了，岂可空回，被人笑话？相国可暂请方便，若有政事明早在朝堂上说，如何？
　　灵公也接口说，明日早朝，定召卿至。
　　赵盾听了也不好再阻挡，只好将身子挪开，放灵公车驾进去。两眼却直冒火花，怒视着站在旁边的屠岸贾说，亡国者，尔辈也！
　　园中，屠岸贾侍灵公游戏，正在玩的起劲时，忽然长叹一声说，此乐不可再呢！
　　灵公皱眉道：大夫何发此叹？
　　屠岸贾道：明日早朝，那赵相国必然又来聒絮，岂容主公再来？
　　灵公忿然变色道：自古臣制于君，今何以君制于臣？此老若在，寡人实在难忍，有何计除之？
　　岸贾道：臣有一个门客叫鉏麑，家中甚贫，臣常常接济与他。此人对臣感恩戴德，愿效死力，若使其行刺于相国，主公何忧也！
　　灵公点头道：此事若成，卿功劳不小。
　　是夜，岸贾密召鉏麑，赐以酒食，对他说道：赵盾专权欺主，今奉君之命前去行刺。你可伏于赵相国门前，待其五鼓上朝岀门时刺杀，不得有误！
　　鉏麑领命，即回扎缚停当，带了把明晃晃的利刃，潜伏于赵盾门前左右。俟到五鼓响声起，便踅到赵府门首，见大门打开，里面车驾已准备停当，堂上灯火通明。鉏麑快速踅进中门，躲在暗处，仔细往里观看。见堂中坐着一位官员，朝服朝冠，端然而坐，正是相国赵盾。因天色尚早，坐以待旦。
　　鉏麑暗自思量道：往昔未见相国一面，今见相国正襟危坐，堂堂一忠臣也！我今若杀之则为不义，若不杀之，又违君命，是为不忠。罢罢罢！乃立于大门口呼道：“我乃鉏麑也！今宁违君之命，也不忍杀忠君之臣！今自杀，恐有后来人，相国谨防之！言罢，朝着一株大槐树撞去，登时脑浆迸裂而死。
　　早惊动了门人，赶快报于赵盾。赵盾车右提弥明道：相国今日不可入朝，恐有他变。
　　赵盾叹道：主公许我今日入朝，我若不往是无礼于君。死生由命，我何以惧之！遂吩咐家人，将鉏麑先浅埋于槐树之侧，以待来日好生安葬。
　　于是，赵盾像往常一样登车入朝，随班参见灵公。
　　灵公一眼望见赵盾，心中不免吃了一惊。这厮还没死？遂问身边屠岸贾何故？屠岸贾偷偷说道，听家人报说，鉏麑已触槐而死。
　　灵公又问：此计不成，如之奈何？
　　屠岸贾道：臣尚有一计，可杀赵盾，万无一失。
　　灵公问，何计？
　　答：来日，主公可设宴招赵盾至宫中，先预伏甲士于后壁。等酒过三爵之后，主公可借机索赵盾佩剑观赏。盾若奉剑呈上，臣即大呼武士，说盾欲行刺于君。彼时甲士齐出，将盾杀死。这样，主公就可免杀大臣之名，人们就会认为，盾是罪有应得。主公此计如何？
　　灵公点头赞道：好计！妙哉！可依计而行。
　　到了第二天，早朝罢，灵公对赵盾颇为亲热地说：爱卿之言如雷灌耳，寡人日后当勤勉于国政。为了感谢相国，特设内宴一饮，望相国幸勿推辞。
　　赵盾拜谢。屠岸贾遂引赵盾入宫，车右提弥明跟在后边。到了阶前，屠岸贾拦住提弥明说，君宴相国，余人不得登堂。提弥明只好立于阶下。
　　到得宴厅，赵盾再拜入坐。酒过三巡，灵公开口道：寡人向闻相国之剑，乃是名剑，可否解于寡人一观？
　　赵盾不知是计，欲解腰中之剑，忽听阶下提弥明呼道：臣侍君宴，礼不过三爵，何为酒后拔剑于君前耶！
　　赵盾猛悟，遂起立拜辞于君。彼时，提弥明脸色铁青，飞也似的上的台阶，护着赵盾疾走而下。
　　岸贾即令獒奴纵放灵獒，那獒跃地如飞，即追于盾宫门外。好在赵盾身边的提弥明力有千钧，奋身与獒博斗，折獒之颈，将獒打死。
　　灵公怒甚，命内壁甲士尽出击杀赵盾。
　　提弥明孤身一人挡在前面，可惜寡不敌众，口里急叫赵盾快走，身被数伤，力尽而死。
　　赵盾因而得以迅速奔走，约有一箭之遥，忽有一人狂追而上，赵盾心中大惧。只听那人背后喊道：相国勿惊！吾是来相救也！
　　赵盾略回头问：你是何人？
　　“相国可记得翳桑饿人么，那人就是我灵辄呀。”
　　赵盾脑中一闪，才想起一个人来。原来在五年前，赵盾从九原山打猎而回，途中曾在一片桑树林中小憩。忽见一人卧与地，赵盾疑是刺客，使人执之勘问。其人饿得不能起，盾便亲自上前问其姓名，因何在此？
　　勉强答曰：在下名叫灵辄，去卫游学三年方才回国，途中因无盘缠已饿三日了。
　　赵盾见他可怜，令左右拿出饭食及一些肉给他吃。只见他将盘中吃食先藏好一半，然后吃了另一半。
　　赵盾便好奇地问他为何藏起一半来？辄回道：小的家有老母，住在西门。三年之久未归，竟不知老母安在？今日回家不过数里，倘幸而母存，愿以大人之馔，充老母之腹也。
　　赵盾听后感叹地说，此孝子也！于是，吩咐尽可饱食，别取另一份，让他带回家中。灵辄拜谢而去。
　　之后，灵辄应募为公徒，适在甲士之数。念赵盾昔日之恩，特地上前相救。
　　灵辄在后保着赵盾，刚逃出朝门，背后甲士杀到。
　　这时危急之中，赵朔率了家丁来迎，扶了其父登上了车。盾欲载灵辄一块走，灵辄已不知去向。
　　众甲士见赵家家丁甚众，不敢追逐。赵盾乃对儿子说，为父已顾不得家了，此去或秦或翟，先寻一个托身之所再说吧。
　　于是父子二人出了西门，望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