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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   就这样,看似短暂,却又极为漫长的半个月已然过去了十日。

      十日来,神医每日清晨和傍晚都会前来助聂风推拿受损的筋脉,虽然日日如上刑般痛苦,却是极为必要。

      对此,聂风没有丝毫怨言,纵然每每对上步惊云略带了担忧的目光,都是微微一笑带过,并不他言。

      时而,易风和步天等三个小辈也会来聂风房间监视神医治疗,也都能看出这推拿的痛苦,却见聂风再痛再苦,也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纵然如易风之类,自打见了父亲,就没把人放在眼里的邪王,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聂风意志力之坚强,已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或许,聂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使众人重新了解他的一个过程。

      有些苦,只有亲身体会,才能学会抵抗与坚强。

      而有些人,也需要去经历过,才能真正看透。

      十日的推拿,虽然痛苦,但对聂风的伤手来说,效力奇大,短短十日时间,腕上的割伤在表面上,已然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是内里筋脉虽然续接,却仍显得有些脆弱,虽然暂时举不起雪饮,可也不似从前,稍持些重物都会刺痛不已。

      是以,虽然每日的推拿必不可少,聂风也是欣然接受,甚至还有些淡淡喜悦。

      这日,夕阳漫天之际,待推拿完毕,步惊云便着步天遣走了神医,顺便打发了一干小辈,目视聂风,一语不发的走出了门。

      多年来的默契,聂风看到了师兄的眼神,就知道他有事相商,也不询问,跟着步惊云便出了门去,一路渐行渐缓,不多时,竟走到了一处山青水朗之地。

      此间清水琅琅,顺着山石淌下,不算太高的崖山上,一股清流顺着山间石壁呼啸而下,竟是一处不大也不小的瀑布。

      这里,聂风一直都很熟悉。

      从小,步惊云就很喜欢在这里捡些彩色的小石子送给孔慈,休闲时,便会在这里打坐练功,修炼之刻苦,从不间断。

      而聂风,也是在幼时悄悄跟在步惊云的身后,找到了这仿若世外的好去处。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自从孔慈死后,步惊云就再没有来过这里。

      而如今,云师兄,却又为什么把他带来这里?

      眼底略出一丝疑惑,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原本一直走在前方的人已然消失了踪影。

      心底一怔,聂风回首,却只听到了清水玎玲脆响,再无其余杂声。

      “云师兄?”

      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回答,聂风皱了皱眉,思绪微微一凝,随即了然一笑。

      唇边的笑容刚刚扬起,却听身后忽有劲风之声,迅速袭向自己的背后空门,聂风唇边笑意未减,却是一个翻身,足尖略微点地,迅疾之至的避开了这雷霆般的一击,双腿一曲,反从上方直攻对方拍出的双臂。

      双目相交,眼底却都有赞意和喜色,劲力相融,点到即止,直溅得足边水花点点,却未让这水纹沾上衣襟半滴。

      此番,双方都是一击而毕,近乎同时收了招式,可聂风才刚落地,便忽觉有物向着自己扑面飞来,伸手一把接住,定睛看去,却是一枝青翠的松枝,断口尤还清润,显然是刚刚折下。

      而对面的步惊云,手中竟也握这这样一柄松枝,劲气扫过,如剑般直指聂风。

      看着对方的模样,聂风眼底闪过一丝笑,内力涌起,那脆弱的松枝立时尖锐无比,比之宝剑,更为锋利。

      但听呼啸声起,铺天盖地的水花随着两人释放的劲气爆开,水雾中松枝相击,须臾间,已过百招,一个凌厉有度,一个尖锐锋利,几许来去,彼此竟都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看不出,你的内力,倒比从前,强了不少。”

      轻赞出口,对方在接住步惊云的一记杀招之后,却也抿唇微笑。

      “云师兄不也一样?”

      此世之上,能以武学胜过他们彼此的人少之又少,只有他们,一风一云,能在对方凌厉的杀招间来去自如,攻得有法,防得有道。

      那是多年来出生入死之间拼杀出来的历练,那是多年来彼此双交的手掌交握出的默契,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可以立足其中。

      这样的比斗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聂风到底是元气大伤,虽然毒已解,但到底是气力不济,是以还是先露了疲态。

      见得如此,步惊云也就停下手来,不再比试,只将有些喘息的人拉到身边,默默看了一眼后,遂将人轻轻拥住。

      “今日,就先到这。”

      “改日,再切磋。”

      伸手将那松枝抛到了一旁,聂风点点头,也不急于一时,只默默任由师兄的手臂拥住,目光却开始慢慢打量这处小瀑布的景致。

      看着他的目光,步惊云也抬眼看向这处包含了他太多过去伤痛的地方,终于轻轻叹息。

      “这里,以后,也属于你。”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回不了头。”

      听他如此一说,聂风的眼眸微低,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良久,才淡淡一笑。

      “那些过去,回不了头,可却弥足珍贵,过去的人,永远都不会消失,他们活在我们心里,只要我们活着,他们就不会死。”

      目光看向步惊云,云淡风轻,聂风的笑容,在这处景致里慢慢放大,浑然如一。

      “云师兄,明日我们再来!”

      “嗯。”

      聂风和步惊云二人这半月的日子,来得较为轻松,惊云道的事务向来都由步天代理,至于神风盟,易风虽然很想撒丫子走人,但是介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也是避无可避。

      神峰盟一年前派出的七千多名死士,在半月期间,陆陆续续的回到了神风盟,一年的时间,对于这些无论武功还是人际方面都极为强悍的强者,已经足以掌控或者操纵任何一个门派。

      当初聂风派人前往成为细作,如今归来,不少人已然成为了苗疆诸多门派的首领者或者一把手,剩余的,也都能在众多门派背后操纵门众们的生死。
      只是,他们仍然效忠于聂风,仍然效忠于神风盟。

      所以,接到召还令的第二日,就纷纷走上了前往神风盟的路,随同的,自然有着自己所属手下的一方势力——苗疆各大门派寨门。

      是以这一群人,也带回了不少的来自苗疆的术士,汇集一处后,奇人异士竟达到300人之多。

      而这些人,聂风也是一道手令,就划了一半到了步天手下,另一半,依旧由自己直接驾驭。

      只因聂风明白,这些苗疆各门派的人,虽然忠诚,却并非忠诚于神风盟,他们不似自己手下的死士,忠于聂风,更忠于神风盟这个团体。

      苗疆诸人,只忠诚于他们的统领者,因为与汉人相比,苗人的性子向来纯朴而热烈,认准了一件事物,非轻易不会更改,是以由步天统领,也能起到驾驭的作用。

      毕竟步天的能力,聂风和步惊云还是了解的。

      时间就这样飞速而过,转眼半月过去,聂风断腕处的伤痕已然消失不见,龙元配以凤凰胆的温养,更为惊人,未及半月,这经脉已然续接得完美无瑕。

      所以当自己又一次握住傲立的校场上的土地里的雪饮时,聂风的手,不自觉得有些微微颤抖。

      雪饮的气息,已然有一年没有如此的熟悉过了,那日在千树湖的寒潭,握住这柄属于他的刀时,记忆与过往,都没有如此深刻的印在脑海,自没有太过强烈的感慨。

      可这一刻……不同……

      那日断崖上的一幕,不期然的在眼前闪现,手腕被那一刀割下时,雪饮叮当落地的回音仍在耳边回荡。

      他深刻的记得当时的自己,有一种怎样的渴望,渴望着再握着这柄锋利的寒刃,可这种渴望,却被那双穿着着异域纹饰的鞋踩碎在地,他伸出的手,最终也没有握上那柄跟随了他几十年的寒刃。

      看着聂风那双修长的手指,握上雪饮狂刀的刀柄,却久久的定格在那刀柄上,再没有其他动作,步惊云眼底划上了一抹冷意。

      那种记忆……如果可以,他希望聂风永远都不要再想起,但是,如果不能正视自己,就永远不能战胜那种刻骨的心魔。

      “风!拔刀。”

      三个字,淡漠而冷静,蕴含着内力吐露出来,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震醒聂风的回忆。
      缓缓抬头,看着说出这三个字的人,聂风的眼里涌起一丝淡淡迷茫,长发随着轻拂的微风轻轻的飘扬,散落,雪一样晶莹的白衣映在这显得并不太热烈的金色光影里,便似是一个迷途的神灵,散发出一天一地的肃穆与华美。

      手腕微微使力,雪饮便顺着对方极为优雅的弧度,发出阵阵的微鸣声,自地缝中越出没在半空轻轻挥出一道银光,映着天上金色的阳光,极尽闪耀。

      在寒潭中被寒气浸透长达一年的时间,聂风稍微用力,便能感受到这盏神兵中散发的狂傲寒意,配合着锋利的刀刃,气势竟比一年前更为慑人。

      手腕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聂风缓缓举起了手臂,平视着前方的步惊云,眼神由最初的感慨慢慢化为凌然的剑锋,全身的气势爆起,足尖点地之余,手中的刀已然劈出一道道完美的残影,配合着那矫健而凌厉的身法,直让在场之人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步惊云看着在场中舞刀的聂风,眼底也爆出一丝精芒。

      虽然今日日日与聂风比试,但以松枝为剑,如何能和如今聂风手中的冷锋想比?

      这样的聂风……才是真正的聂风。

      这样的聂风……才是真正的风中之神,才是这江湖中谈而色变的武林神话!

      这样的聂风……才是属于他步惊云的——真正的聂风!!

      ——————————————————————————————————————————

      事前相约半月,很快就已然过去。

      当聂风重回神风盟的消息在江湖中纷扰传开的时候,已在半月之后。

      虽然之前神风盟盟主已经归来,并且亲自处理的了不少的事物,却也都是经由易风神天的名下发布出去,是以,当四下相传起神风盟盟主回归的消息时,惊云道和神风盟同时开始召集人马,且数量还在剧增的爆料更是让江湖中一片惊惶。

      那么多年了,惊云道神风盟分庭抗礼,中州武林基本没有出过什么太大的岔子,步惊云虽为霸主,却不似雄霸阴狠毒辣,聂风虽为仁者,却也不会因为过分的仁慈而放过十恶不赦之人。

      是以,那么多年来的江湖,一直都是极为的平静。

      于是当此惊天消息传来之时,且不说过去便与风云相交的无数老友尽皆前往探明情况以助一臂之力外,更多的一心愿为此两大武林神话效力的人,更如滚涌之势。

      然而,对此消息,有安然处之的,便有唯恐不乱的,有淡定平缓的,便有心生畏惧的。

      神风盟盟主回归的消息传到神水阁阁主手中的那一刻,绝美女子的指尖,再也握不住任何东西。

      暗暗的咬着牙,盯着下人送来的一纸白绢,却连心都开始微微颤抖……

      聂风……聂风……该死的聂风!!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终究漏算一招。

      那次之后,她回到了神水阁,将随同的一干侍女放干了全身的鲜血做成了戾气最重的降头。

      为了隐藏聂风死在她手中的秘密,她甚至能用如此残忍的方式,亲手用最狠毒的手段杀了指尖的阁众。

      她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

      步惊云会一直寻找已死的聂风,永远都不会知道风中之神已经身中三种剧毒死在断崖之下,而他,也可以趁着步惊云心神不属的时间,修复神水阁被聂风大损的元气。

      待到隐觅行踪,足以并吞中原武林,毁灭神风盟和惊云道的时候,中州的天下,将为她一个弱小女子所有。

      这是何等绝美的梦想……

      可,就在这纸绢送到她手中的这一刻,她明白,她的梦,已然破灭。

      聂风没死!他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有死去。

      忘情之毒虽然并非无人能解,但是能解此毒之物,几乎天下绝无。

      龙元,凤凰胆,麒麟角,还有百十种几乎绝种的奇珍药材。

      可他聂风,竟能好运到如此地步。

      可那个时候,她的心底,尚能有一丝侥幸。

      就算解了毒,聂风也未必记得过去的往事。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和明白,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感情,是耗尽了几乎一生的力量,都没办法遗忘的东西。

      为了那段情感和执着,聂风回来了。

      为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和眷恋,聂风想起了一切。

      所以,当神风盟和惊云道同时收兵买马,甚至将中原隐藏至深的绝顶术士挖出来以为己用的时候,神水阁阁主的脸上,已然有了狰狞的神色。

      如果之前还能带着侥幸过活,那么现在,已然没有任何的侥幸可言。

      步惊云和聂风,一定会为了血洗这次的耻辱,用最狠的手段,最强大的铁骑踏平神水阁的每一个角落。

      而她……若是输了,便只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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