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握瑜》欲见青山

9、远离泥潭

　　温瑾瑜听着周望一点一点吐露自己的痛苦，从母亲的忽视、反复无常到父亲对她无所顾忌的拳脚相加。
　　周望满脸泪水，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话来“温瑾瑜，我好恨啊...”
　　恨她生来是女子便要低人一等，恨这个世界对女子的不公，对男子的优待。
　　恨这个夫为妻纲、子为父纲的时代，从闺阁到内宅，从父亲到夫君，女子的一生都在被男性束缚，失去思想、自由，甚至生命。
　　温瑾瑜安静的听着。
　　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温瑾瑜也是。让周望不幸的的根源是这个时代，而具体的表现于周望令人窒息的家庭、生长环境。温瑾瑜金枝玉叶、被爱包围着长大，所以她并不能切实感受周望的痛苦，但是没关系，她爱周望，她会保护周望，日后周望再也不必遭受这种苦楚。
　　这晚之后，温瑾瑜不再偷摸翻墙去寻周望，而是直接拜访周府。
　　此间休沐，周大人周崇让小厮带路，将她们引去正厅，周府前院粉墙环绕，绿柳周垂，浮夸无比，无端让温瑾瑜想起周望，周望的小院子寒酸简陋，与这处处彰显富贵的周府格格不入。
　　温瑾瑜走进正厅，周大人周崇走上前来，温瑾瑜同周崇问好过后二人各自落座，端坐在位置上，身侧的丫鬟倒了杯茶，温瑾瑜端起撇了撇沫子，抿了口茶，说起此次来访的目的。
　　“周大人，前些日子我与令媛在亭间相遇，一见如故，我初来扶春，对此地并不相熟，令媛生在此间，长在此间，想必对扶春颇为了解，不知可否时常前来拜访，让令媛陪我熟悉熟悉扶春。”
　　周崇对周望并不上心，听到这话，只是迟疑了几秒便秒不在乎地答应了，随意差使了个丫鬟，说着“去把大小姐找来”。
　　温瑾瑜笑了笑，又接着寒暄了几句。没过一会，周望便被丫鬟领着来到正厅，她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在座的人，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上首的周大人对她吩咐道：“周望，温小姐，初来扶春，你闲暇在家，既无事，便陪同温小姐好好逛逛把。”
　　温瑾瑜上前拉住她的手，起身拜别周大人，带着周望离开了周府。
　　茶楼内，二人相对而坐，春枝拎着茶壶，茶水从壶口倾倒落入杯中，哗哗响着。温瑾瑜告诉周望，这样自己就可以天天去找她，光明正大。
　　先前走过去的路、看过的风景，她们都要重新再来一遍，先前是冬日，现在是春天。
　　温瑾瑜在用行动兑现她的承诺，她要彻底把周望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内，不单是要每天见到周望而已。
　　又过了一段日子，她去求了外祖母，她要将周望接到家中。
　　老夫人是扶春人，当年嫁给了外祖父后生下两儿一女，年岁过半时外祖父去世，两个儿都已成家，最小的女儿也嫁人，她对京城没了留念，只想着回到年幼时的故乡，便回了扶春，长久留在此地。
　　不同于周府恨不得镶金嵌玉、财气四溢的浮夸装潢，老夫人的住宅更加典雅精简，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前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房内，丫鬟都被遣走。温瑾瑜跪在老夫人面前，说完想把周望接来家中后便抬头望着老夫人，眼神恳求。
　　老夫人并不认同温瑾瑜的做法，觉得不该贸然干涉他人的生活，于是劝诫着她：“啊玉，各人自有个人的归处，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温瑾瑜沉默的低着头，固执地跪在地上，声音闷闷，像憋这口气，她对老夫人说道：“不会的，外祖母，我可以护她一世的，求您帮我这一次。”
　　老夫人瞧着她，拍着椅子扶手，叹了口气，实在拗不过她。瞧这架势，今天若是不答应，莫不是要一直跪下去。于是走上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最终还是同意她的请求。
　　人年少时总是冲动执拗，认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改变，不撞南墙不回头，那让她撞一撞这南墙也罢。
　　“真的？”温瑾瑜“噌”地抬头，眸光亮晶晶的，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欣喜，
　　老夫人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捏了捏她的脸，“外祖母难不成还能骗你么？”
　　“谢谢外祖母！”温瑾瑜说着，一下抱住老夫人，老夫人被抱了个满怀，温瑾瑜松开手，同老夫人说了声，又欢快地往外跑去。
　　时隔许些日子，又来到周府，温瑾瑜也不过多寒暄，坐在位置上，浅笑着朝着周大人开口：“周大人，许久不加，前段时日我与周小姐同行游玩，恰巧碰见我外祖母，她老人家瞧见周小姐甚是欢喜，不知可否接周小姐去我外祖母家小住一段时日？”
　　周崇眉头微皱，“这恐怕不太好，小女性子顽劣，恐叨饶了老夫人。”
　　“不碍事，我家外祖母便是喜欢她的性子，周大人不必担心。”温瑾瑜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周崇眉头皱的更深，脸上隐隐有些不悦，“说起来，小女已过及笄，也该择选婚配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倒是忙忘了这件事，这些时日还是让她好好在家学一学女红才是。”
　　温瑾瑜听到周望要婚配，顿时变了脸色，不复先前的悠闲模样。放下茶杯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收到示意后拿出一封信纸，几步走上前去，交给了周崇。
　　信纸一点一点被展开，周崇的紧皱的眉头也跟着松散，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定格在谄媚。
　　重要的不是信，重要的是上面知县的私印盖章。
　　温瑾瑜再次如愿带走了周望。
　　周望跟着温瑾瑜来到老夫人宅院中，宅院四处皆是宽阔明亮，青松翠柏，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清雅淡然。
　　周望瞧着眼前典雅的院落，顿时有些发怔，指尖捏住衣袖不安地揉搓着。
　　老夫人先前说过，想见一见周望，此时就在正厅里头等着。
　　温瑾瑜拉着周望穿过前院，走进正厅，一个身着暗紫色衣裳的老妇人正啜饮着茶水，瞧见她们来了，便放下了杯子。
　　二人老夫人身前，温瑾瑜拉过周望，对老夫人说道：“外祖母，这便是我同你说的好友，周望。”又对周望说：“周望，这是我外祖母。”
　　周望忙说了句“老夫人好。”
　　“好好好”老夫人笑得慈祥，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不安，目光温和，拉着她的手轻拍着安抚她，又说道：“这孩子太瘦了。”随即吩咐小丫鬟告诉后厨，晚膳记得做得丰盛些。

作者有话说

　　实在没什么人看，学画画去了，随缘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