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影》木鱼疙瘩

26、八年

　　明祥二十年的江湖不怎么平静，残月教教主楼残夜似乎有江湖称霸的决心，休养生息这么多年，观其气势，竟恢复到伐魔之战以前的水平，江湖名门大派一时惴惴，尤其是在今年年初江城江家与残月教江城分堂起了一次冲突，江家家主竟然病重不能下床一事后，更加惶惶。

　　江州是大新国东南的一个州，盛产江州瓷，距离京城荣都很近。江城是江州州府所在，亦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江城中的江湖势力大半在江家，即便整个南方，江家也能说得上话，是为数不多的江湖世家之一。

　　江家自上任家主瘫痪之后，家主唯一的儿子江风扬便接替了父亲，成为这任家主。江风扬现年不过二十二岁，但成名已久，武功、文采甚至是相貌在江湖同辈中都是拔尖的，自其继任两个月来，虽无甚作为，倒也不落江家门风。

　　江家与青州青岩城罗家上代便是姻亲，罗家当家主母是现任江家家主的亲姑姑，而江风扬又与其表妹打小订了亲，老家主病情一稳定，便催促江风扬速去罗家提亲，这一去不知伤了多少江湖女儿的心。

　　罗家的大小姐罗裳，是十几年前江湖第一美人的女儿，虽然罗大小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很多年前她的艳名便传了出来，既然是江湖第一美女的女儿，想来也不会差，何况她大伯曾经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罗云起！于是，江湖闲散人士便弄了个江湖美人排行榜，罗裳未露面便排得第二，至于第一的，则是经常在江湖走动的飞燕仙子，大新南方三州之一梧州凤飞山庄的大小姐凤飞燕，若是江风扬没有婚约的话，江湖人士倒是很愿意把二人并在一块提起。

　　罗家在北方武林地位不低，残月教虽然算不得是北方势力，但离青州相比而言还是比较近的。罗家家主罗元起振臂邀请各大门派掌门或家主一聚，商议对待魔教之事。因为罗大小姐十七岁生辰将近，罗家准备遍请江湖儿女一聚，为这次商讨平添几分绮色，也使得江湖上的年轻人更加雀跃。

　　楚琳被师傅轰出山半个多月，还在迷茫向哪方去的时候正好听说了这次盛会，早先听罗大教主的意思也是有意走一趟青岩城的，想来是要搞点破坏，她便也不在考虑直接向罗家进发，那里还是她初来的时候呢。还有江风扬、罗裳、海棠，她们还好么？想想又有些好笑，黄鼠狼给鸡拜年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师傅十年前把她从罗家带来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十年后的现在，她可以独单骑独行，孤身不到一个月穿越两个州了。

　　转眼十年的时间，开始两年的事情感觉都像是做梦，最近几年则总感觉是一日重复一日，只不过学习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姑娘，你也是去青岩城的吗？”

　　很突兀的叫喊声拉回楚琳的心神，鲜衣怒马的年轻男女，笑笑嚷嚷的很是热闹，问话的是一个十八九的公子，说不出好看难看，应该是很活泼的人。

　　“是啊，有问题吗？”

　　“没，”那公子倒是有些羞涩，“只不过看姑娘孤身一人，这边又没什么人烟，若是同路的话，倒可以与我们同行！”

　　“多谢了，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们了。”还是这样，不合群，只喜欢一人独行，要不然是与亲人一起。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队伍里有个年纪最小的小少年不怎么耐烦地嚷嚷起来。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姑娘了，只是前方有座小城，日落是要关城门的，姑娘还是快一点的好。”年轻公子一抱拳，算是别过。

　　楚琳隔着斗笠笑了笑，如今的年轻人都如此热情了吗？打马加快了速度，虽然很久没出来，但也不好因此耽误了行程。前面就是青州的一个城，距离青岩不过两三日的距离。

　　距离城门二十里远的地方是一片大树林，只有一条不怎么宽的土路，楚琳骑马走过便觉得不对劲，路上马蹄凌乱，侧耳一听还有打斗的声音，这些不关她的事情，刚想走过，却被一声“残月教妖孽”定住了身，楚琳略一思索，残月教最近似乎没有什么行动，就算是楼残夜带着几个属下出行也是很低调的，万不可能被人识破身份。

　　楚琳下马，飞身在树上跳跃，暗自感叹，这江湖不是那么好走的，明明不想惹麻烦，却每次都有不得不管的理由。残月教虽与她关系不甚大，可谁让她十年来白吃白喝还白利用人家资源，对楼大教主还挺喜欢，最重要的是，她如今也算是残月教的人了，总不好不管吧？

　　打斗一方是刚刚过去的一群少年男女，四男二女，功夫还行，这么长时间还只是受了伤，最重的不过是吐了几口血，摇摇欲坠而已。只看这几人伤情，楚琳便断定另一伙人必不是残月教教众，只不过他们刻意模仿残月教服饰，还留下活口当做人证就有点费思量了。

　　楚琳折下一段树枝，跳下树手上毫不留情连连斩杀四人，只余一首领模样的人。

　　“说，哪个教派的？”砸碎黑衣人的牙齿，一拍黑衣人的背，那黑衣人受不住，和着血喷出来好几颗牙，还有一粒小小的毒药。

　　“残…残月教！”

　　“你当残月教是软骨头吗？说不说？”一手捏碎黑衣人的腕骨。

　　“啊，就是残月教！”黑衣人坚决不改口。

　　“姑娘，他确实是残月教的人，两个月前便听说有他们的人截杀赶去青岩城的侠义之士！”先前跟楚琳说话的少年公子抱着受伤的左臂脸色苍白地说道。

　　两个月前便开始了吗？她一个多月之前便从苍茫山出来了，她知道楼残夜要搞出点幺蛾子，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把矛盾激化，就算是激化，那也是雷霆一击，绝不会是这种形式。

　　“他不是残月教的人，而是嫁祸残月教的！”

　　“你们刘教主可还好？”楚琳盯住黑衣人的眼睛突然问道，看清楚他的怔忪之后，划下一道剑气，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

　　“啊！”

　　“哦！”

　　楚琳不理会他们的大惊小叫，抬腿就走，她大概知道是哪里的问题了，这么久，楼大教主那里知道的应该比她还详细，只是，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通知她？就算楼残夜不说，喋战楼的那些人真当她是小姑娘不成？

　　“哎，姑娘……”

　　“这次不是残月教的人，你们以后还是小心为上，没那么大本事就待在家里！也不用谢，就此别过！”就讨厌这样的，被人追杀的时候恨不得对方死掉，自己得救了，就想着什么网开一面，平白浪费功夫！

　　“总之还是多谢姑娘的救命大恩，我们是……”

　　楚琳抬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她又不想跟他们做朋友，更不想什么挟恩求报的，“不用告诉我……”

　　“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道声姓名又怎么着你了？你不会是个丑八怪，或者是个大魔头吧？整天待个破帽子，还拽得要命……”又是那个没什么耐性的小孩。

　　“三弟，不得无礼！”十八九的少年厉声呵斥十四五的男孩。

　　她现在算不算是大魔头了？“无妨，没用的废物就知道叫嚣！”骂人的感觉真好，楚琳很想大笑三声，怨不得有那么多目中无人的人，原来自我感觉良好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可以令自己陶醉！

　　“你，你太无礼了！”小男孩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小女子是飞凤山庄的凤飞燕，代我家小弟向姑娘赔礼！”

　　楚琳仔细打量一眼这所谓的第一美女，不是罗裳那种艳丽的类型，而是冷冷淡淡不识烟火味的样子，眉眼间很是精致，整个人就像水晶娃娃一样，透明的、凉凉的，包在衣服下的身段仍能瞧出曲线，配上一身轻纱白衣，确实有几分仙子的出尘之色。

　　“果然是个美人！”对于美女，她从不吝于夸赞，“时辰不早，本少先行告辞！”虽然她给美女面子，但是也不能耽误了吃饭睡觉大事。

　　“大姐，她那么无礼，你为什么还要赔罪？”小少年嘴高高撅起，不满至极。

　　“二哥，你怎么看？”凤飞燕不理会小弟的别扭，扭头问那位其貌不扬的公子。另外两位公子和一位姑娘同时看着他，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架势。

　　“这些人或许不是残月教的，他们明明可以杀掉我们的，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就连飞鹰也只是受伤而已，这些本身就是疑点。”

　　“那位姑娘呢？我在江湖上走动三年，也没见过出招这么凌厉，又…又这么大胆的女子。”

　　“什么大胆？分明是残忍！”凤飞鹰嘟囔一声，他是飞凤山庄的小公子，上面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从小宠惯了的，从没遇到过刺杀，更没被人瞧不起过！

　　“你那性子给我收敛点！”飞凤山庄二公子凤飞鹄狠拍弟弟脑袋，“今天人家就是杀了我们，你能有什么话说？”

　　“刚刚那位姑娘自称‘本少’，你们注意到没有？”一直沉默的另一位公子突然说道。

　　“咦，真的啊！”凤飞燕惊奇一下，她根本就没感觉到突兀。

　　“哇哦，那她到底是男还是女？”风飞鹰大叫一声，可惜被人彻底无视。

　　“看她的出招倒也看不出是哪家的人，难道是哪位世外高人的徒弟？”除了名门弟子，也就世外高人的徒弟能有如此功夫了。

　　“我们在这猜也没用，总会遇到的，快些进城吧。”凤飞鹄打断他们的讨论，那姑娘不也是去青岩城的么？能遇到的总会有缘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