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混血儿阿伽塔 ...
-
在那位名唤西奥多的好看巫师离开后，数分钟前还听话悬浮在空中的物体像陡然回归了正常的物理定律般依次坠落。
不久前才去丽痕书店和帕特奇坩锅店采买的崭新教材及时下最流行的锡制坩锅此时正做着重力加速度运动，阿伽塔还未曾从西奥多的突然离去中缓过神，脑海里开始回想是不是先前的对话里自己有哪里用词不妥当冒犯了这位年轻的巫师，只是还未想出什么头绪，某本硬皮的魔咒课本便先砸到了脚背迫使她清醒过来。
疼痛果然是最好的镇定剂，这样一砸，也彻底将她从此前西奥多施咒所营造的滤镜中拉了出来。
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物件整理好重新抱回怀里，羸弱的身躯显然无法负荷这些过于沉重的书本和杂物，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迈开腿前行的脚步是肉眼可见的虚浮。
看着四周和自己一般大的新生们身边大多都有父母陪伴，阿伽塔眸色沉了下去，胸口瞬间被艳羡及失落情绪所带来的酸涩感充满。
她没有父亲，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更是对魔法有些莫名的抵触情绪。
其实，在那只奇怪的猫头鹰送来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信前，阿伽塔也从来没想过，世界上真的会有魔法存在。
她对魔法的认知尚且停留在儿时睡前母亲常在床边为了哄睡所娓娓道来的童话故事，是赐予辛蒂瑞拉改变命运的华贵舞裙和南瓜车，是睡美人一碰便陷入沉睡须得王子亲吻拯救的纺锤，更是那瓶让小美人鱼成功走上陆地却又忍受锥心疼痛的神秘药水。
这些带有魔法因素的童话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儿童来说无疑吸引力是极大的，在每个故事的结尾，阿伽塔都会忍不住向母亲问道：“妈妈，这世界真的有魔法吗？”
而每当听到这个问题时，母亲原本好看柔和的眉眼便会不自觉地皱起，伴随着明显的恍神后，坚定的给出了否定答案。
“阿塔，魔法是不存在的。”
“至少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能存在。”
“为什么？妈妈？”
“因为魔法本来就是人类虚构出来想要满足那些难以实现愿望的幻想产物。”
“沉湎在妄想中是不可取的，阿塔。”
“如果想要实现什么愿望的话，则需要付出相对应的东西与之交换，明白吗？”
“可我的愿望好难好难，似乎只有魔法才能帮忙实现。”
“是什么？”
“我想用魔法变出一个爸爸，让他能永远陪着我和妈妈。”
话音刚落便被用力的搂进熟悉无比的温暖怀抱里，清淡的白兰香味自胸前发散至全身，让人不由自主地安心下来。
“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快睡吧，我的宝贝阿塔。”
自出生伊始，阿伽塔身边便只有母亲存在。神智还未成熟的幼年时期，她天真地认为这世上的家庭体系只需要母亲便可维持运转，直到上了小学，在每月按时召开的家长会上，才发现和其他小朋友一同来参加的不止有女性，也有不少年长的男性。
后来她才知道，那叫做父亲。
在一年级期末的家长会上，平日里交好的同桌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阿伽塔，家长会你爸爸怎么一次都不来？”
“爸爸？”
阿伽塔尝试着理解这个予她而言无比陌生的名词，思索了半天也不达其意。
“对啊。你爸爸是工作很忙吗？看每次都是你妈妈过来。”
同桌的女孩子盯着阿伽塔有些涣散的绿眸，在察觉到对方明显走神后，伸出手轻轻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喂——阿伽塔！我和你说话呢。”
“抱歉…不过陆辛，我不太明白爸爸是什么意思。”
空气静滞了几秒，陆辛抬起的手甚至因震惊还未来得及放下，便直挺挺的悬空在那儿，在外人看来不免有些滑稽。
“怎么可能？？！”
“阿伽塔，你没有爸爸吗！”
年纪尚小的孩子大多都有着强烈的从众心理，往往是别人拥有什么自己也得要有，时下新潮的玩具、小卖部流行的零食、设计新颖的纸笔……在追逐潮流的过程中，往往不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或者需求，而是为了能融入当下的这个集体。
毕竟谁也不想被视为异类，被隔离出这个大环境。
而在那个思想还未完全开放的年代，没有爸爸的混血儿阿伽塔，一下子便成了最大的异端。
极度的震惊过后，陆辛突然一下子扶桌站了起来，不小的声量一下子便传遍了整个教室，引得在前排的家长们也受惊转身，几乎是班上所有的人都往她们所在的小角落看了过来。
一时之间，无数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如针般刺了过来，阿伽塔听到了那些大人们口中低声议论着类似“野种”“杂交”等粗鄙又带有强烈恶意的词语，好像她此刻不是一个才刚满六岁的幼女，而是犯了某项法律待押解入狱的现行犯。
在被冲过来的母亲抱进怀里护着离开时，阿伽塔突然开口道：“妈妈，好像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
在说出这番话后，阿伽塔能感觉到母亲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因起伏的情绪在微微颤抖，却终是没能开口。
“可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对不起……阿塔…”
后背处的衣料被不断下坠的滚烫液体所洇湿，阿伽塔怔愣了下，随即用双手紧紧回抱住母亲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身躯。
“妈妈……别哭了…”
“我……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哭泣时母亲盯着她的双眸仿佛一块触碰即碎带有裂痕的玻璃，阿伽塔从未见过母亲如此脆弱的样子，当即便吓坏了，发誓未来将有关父亲的问题埋进心底，不想不问，就这样沦为禁区。
自那之后，阿伽塔转了学，是所国际学校，不再有需要每月一次出席家长会的规定，对她这样的混血儿也十分友好。
日常生活就这样循规蹈矩的推进着，直到十一岁生日的那天清晨，某只叼着奇怪信件的猫头鹰从卧室的窗户处大摇大摆地闯入。
什么时候国内开始有人饲养猫头鹰当宠物了····
阿伽塔有些奇怪地从这只浑身雪白的猫头鹰的喙里取下那封信件，撕开鲜红的火漆，引入眼帘的是异常精致的烫金信纸，以及扉页正中一枚古老繁复的图徽。
“Dear Agata：
Welcome to Hogwarts school of witchcraft and wizardry···”
飘逸的花体英文让阿伽塔还未反应过来的语言系统一时间有些错乱，花了一会识别出这些单词的含义后，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份来自霍格沃茨学院的入学通知书。
…确认完内容后，阿伽塔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份信件丢了出去。
先不说她已经五年级了，还有一年就要升入初中，压根不需要再进入一个新的学院。
而且霍格沃茨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学院名字，又是全英文的信件，保不齐是什么新型诈骗。
插曲过后，阿伽塔照常趴在窗台写着作业，正当她掰着手指辅助算数时，身旁突然聚集起大量白色的烟雾，在她诧异地停下笔聚焦视线后，云团般的雾气散开，从中走出了一位白发苍苍戴着半月形眼镜的慈祥老人。
几秒前还在纸张上书写的铅笔啪嗒一声滚落下地，见此异象阿伽塔当即陷入了极度的惊吓中，浑身僵硬地好似被施了石化咒。
“阿伽塔。初次见面，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邓布利多。”
面前的老人一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阿伽塔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应答，但不住发颤的声音还是把她当下慌乱无措的心境暴露无遗。
“你好···但我不认识你···”
“而且，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邓布利多望着眼前害怕地发抖的少女，心里明了在麻瓜世界生活多年的她恐怕从未接触过巫师的存在，于是为了让她从这样紧张防备的状态中尽快脱离出来，便随手施了个用于恢复的魔咒。
“Rennervate。”
金色的光芒对准少女所在的方向从魔杖顶端发出，面对突如其来的怪异光芒阿伽塔挥舞着双手想要躲避，可还是没能阻挡那束光飞速钻入了身体。
阿伽塔害怕极了，生怕下一秒自己便会因为这未知的东西丧命，整颗心瞬间沉入谷底，眼泪不自觉地潺潺流下，并不断哭喊着母亲的名字。
邓布利多似乎也被阿伽塔过度的反应给吓到了，连忙走上前开口安慰道：“别怕，别怕，阿伽塔。”
“不过是一个恢复咒。”
“···恢复咒？”
还未等阿伽塔仔细思考所谓的恢复咒到底是什么东西，从脚底处传来的暖流随即席卷而来冲刷过整个身体，原本恐惧不安的情绪被如水般柔和的魔力抚平，甚至连原本混沌的头脑连带着也清醒冷静了不少。
能运用这样的力量，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阿伽塔有些紧张地攥紧手心，她猜到了老人不同寻常的身份，但现有的常识体系却又无法支撑她开口加以描述。
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邓布利多率先开口道，“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巫师。”
“而你也是一名巫师，阿伽塔。”
“····巫师？我？”
阿伽塔过往十几年的常识观念霎时被完全颠覆，母亲否定魔法存在的话语还历历在目，并且与她刚才目睹的魔法实迹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冲突。
“是的，阿伽塔。每位年满十一岁的巫师都会前往专门的魔法学院学习，即使身处麻瓜世界也一样。”
邓布利多将暗金色的信封放到侧面的木桌上，阿伽塔看了一眼，正是之前猫头鹰送来却被她丢出窗外的那封。
“阿塔不会去霍格沃茨的。”
吱呀一声，卧室的房门被突然推开，来人正是听到自己哭喊而急忙跑上楼的母亲。
“妈妈！”
刚才还假装镇定的少女在看到母亲出现后瞬间扑向了对方怀里，如同雏鸟归林般回到了最有安全感的怀抱。
“芙洛。作为巫师，阿伽塔应该去最适合她的地方学习。”
看着将阿伽塔紧紧护在怀中的金芙洛，邓布利多感慨着岁月从不败美人的传奇，这位麻瓜出身的女巫依旧保持着一如几十年前刚入学时的模样，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眸终是不复往昔，内里沉淀着无尽的悲情与苍凉。
轻轻抚摸着怀中阿伽塔的软发，金芙洛不紧不慢地用几乎是冷漠的语气回答道：“我并不觉得巫师世界会比这里更适合她。”
“适不适合，似乎应该由当事人决定。”
“阿伽塔，你的想法呢？”
邓布利多很清楚如今金芙洛对巫师界避而不及的其中缘由，短暂地沉默过后，他看向目光仍有些犹豫的阿伽塔，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对她说出了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对话：“霍格沃茨有你亲生父亲的线索，或许你入学后能亲自找到它。”
古早时期宣誓被封锁在心底的禁地因此话开始松动，压抑过久的求知欲与好奇开始破土而出，阿伽塔有种预感，她握住了那把解开身世之谜最关键的钥匙。
“抱歉妈妈…”
“霍格沃茨，我真的想去。”
从熟悉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阿伽塔极力忽视着母亲因震惊自己的决定而无比受伤的目光，迈开步子向前接过了邓布利多从一旁的木桌上再次拿至手中的信封。
“明智的决定。霍格沃茨有许多与你年纪相仿志同道合的伙伴，我想你会喜欢那里的。”
“开学的时间是9月1日，在此之前别忘了去对角巷采购必要的物品，相应清单都列在入学通知书背面的羊皮纸上。”
“最后，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欢迎你的到来，阿伽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混血儿阿伽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