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玩家》妖月空

16、第 16 章

　　三日后，疲乏的苏仙和累脱了相的谢文瑄一道，来到传送阵边。

　　传送阵修缮好了大半，而衍换真便在旁边。

　　由于这些日来，谢文瑄不眠不休地为其他弟子染发，甚至还有弟子很挑剔地挑部分头发染发，而染了头发的弟子，有的欢喜，有的忧愁，有的需要重染，有的还想再染。

　　谢文瑄他先前调试的给蒙邪染黑的那一桶染料也派上了用场，甚至还缺。

　　这样反反复复，苏仙收灵金收到手软，而谢文瑄反复染发，连绘画都搁置了，心情郁闷，带着闷气做事，格外疲乏，以至于他的精神极差，脸色惨白惨白，目光迷离，眼睑红润，看起来似乎两眼掺泪，很是惹人怜。

　　各位弟子们都戴着兜帽来送他们，或者说看传送阵修复好了的热闹。

　　这种长老在的场合，他们宁可头发是黑色，以免换一顿责罚，所以把得意的发色裹得很好。

　　几乎所有来送行的弟子的目光都在谢文瑄身上，主要都希望他赶紧回来，他们的头发试了好几种色，还有好多种想染的色没试。

　　谢文瑄想走的不行，想去天狱看凶兽得不行，扯了扯苏仙的衣袖，让她快点。

　　苏仙也想快，但面前站着衍换真，旁边一头黑发的蒙邪面露郁色，目光死死盯着这个在他看来似乎别有用心的男子。

　　画面有那么些熟悉。

　　而这回，衍换真手指拿着一个早已备好的小瓷瓶，对苏仙道：“前日见你气息虚浮，可能是疲劳所致，这是元气丹，你带上，它可以果腹，也能恢复精气神。”

　　元气丹，二阶丹药，一颗价值百金。

　　“这挺贵的吧。”苏仙这么说，是因为她无法拒绝，她需要是其次，谢文瑄师弟再不吃可能要倒了，染发事业确实有些难为到他，下次回来还是涨价到二十金好了，少点人来，他也能充裕点。

　　“自己炼的，”衍换真道，“不是很好，还望笑纳。”

　　二阶丹药，至少是二级炼药师！

　　“你还会炼丹！？”苏仙都愣了，他们自由组织随便一个小头目，都这么厉害的吗！她还想成为衍换真的上级，就她这除了战斗擅长些其他道都不擅长的，能越到对方上面去吗？如果能越上去，那有这么个能人，能随她使唤，那滋味简直……

　　“会一点点。”衍换真道。

　　对这人，苏仙再听“一点点”已经不信了。虽说过度谦虚算骄傲，但这人怎么看都只是纯粹的谦虚。

　　苏仙道：“所以你不是‘只会一点点’的那项才能，到底是什么？”

　　衍换真愣了愣，只是露出浅浅淡淡的，又让人恨不得咬牙切齿的笑容，没有回话。

　　终于问倒了他。苏仙如意地接过白瓷瓶，里头足有十粒，她自己吃了一粒，又给了谢文瑄一粒。

　　这样百金的东西，随手给。谢文瑄对她很是感谢。

　　两人恢复了精神，通过传送阵，来到了天狱外。

　　谢文瑄跟苏仙打了声招呼，便迫不及待地奔着他那有凶兽被困的天狱去了，再来的外门弟子都轻车熟路。

　　苏仙注意到两拨人，初次来在那儿等候的其他灵岛弟子聚成一堆，而另一堆人数较少，看那繁复又有质感的制袍，和那轻松自得的姿态，是内门弟子无疑。

　　苏仙正要两堆人中间经过，就听到内门弟子那边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其中“千重天狱”，“初恋”，“表白”，“赎罪”等关键词吸引了苏仙的注意。

　　她不动声色地往那边靠了些。

　　就听到有人说：“你别不信，天刑道宗那位不是征服了魔山迦楼古山么，一度震惊世人。

　　“据说当年咱天刑道宗一位样貌超绝的前辈，痴迷千重天狱那位，为做任务出天刑道宗期间，向着此人多次表明心意，倒追得人尽皆知。千重监狱那位始终没有答应。据说两人以朋友相处。”

　　“后来听说这位美人性子刚烈，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过，就因为没有追上千重天狱那位，所以含恨自戕，千重天狱这位便十分悔恨，于是亲自来天刑道宗赔罪，他走过了地灵界，又自困于天狱中，至今已是第八十八年……”

　　苏仙一听说表白不成便以朋友相处，一阵脸疼，听到有趣处，她干脆上前问道：“这位自戕的美人叫什么名字？”

　　内门弟子也不论苏仙是内门外门的，都是感兴趣的话题，其他弟子也想知道：“对啊，那位美人究竟是谁？”

　　“阆盈雪，前天刑道宗内门圣女候选者之一，也是圣女的有力竞争者。”

　　苏仙一惊，这个名字她熟啊，道：“请问是那几个字？”

　　对方告诉她之后，苏仙表面淡然，实则心底大吃一惊，阆盈雪，那不是他们茂林岛岛主夫人，林竹大师姐她亲娘的名字吗！

　　都说茂林岛岛主夫人雍容华贵，仪态端方，美如壁中人。

　　确实也听说过她曾是内门圣女候选，但后来败给了在位的圣女。

　　可岛主夫人活得好好的，在茂林岛相熟的各大灵岛中，也素有美名！

　　所以这位了不起的燕雨生，如果是出于对“已故”的岛主夫人的亏欠来到这里，那他不就是个冤大头吗。

　　听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知道这段秘辛后，苏仙来到千重天狱，嘴角都是勾着的。

　　从高层跳到下方平台上，都差点忘了自己恐高。

　　“哈哈哈……”

　　蓝色光罩中的白袍男子见她看着自己笑，很是不解。

　　苏仙很想不笑，但控制不住，这人都蹲了八十八年的大牢了，而他内疚的“已故”对象早已成亲生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怎么办，又是我。”苏仙憋着笑。

　　“不然还能是谁？”燕雨生反击道。

　　“有件事想问问你。”

　　“《邪灵万解》是你编的吗？”

　　“嗯。”燕雨生看着苏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他道：“你真是燕雨生？”

　　“还未请教姑娘高名？”

　　“抬举了抬举了，我就一普通名，”苏仙客气完，正色道，“我叫苏仙。”

　　燕雨生：“……”这个名字可不普通。自古以来只有真仙，才称作仙，然而哪怕是真仙，顶多称尊、称帝，也不会自吹自擂称仙的。

　　苏仙又道：“你叫我苏仙就行了，后面千万别加上小友，或者姑娘。”

　　姑娘和小友，是衍换真常说的，苏仙总觉得衍换真给她的感觉，那种气质上的感觉，和最初遇到燕雨生时感受到的有相似之处，却又说不上来。

　　但燕雨生显然是远不如衍换真温和得体、体贴入微的。

　　“有个问题想问你。”苏仙道，“我可以问吗？”

　　“你问。”燕雨生以为是关于《邪灵万解》的问题。

　　《邪灵万解》已经是他八十八年以前创的了，而今他觉得对付邪灵，完全没必要那般繁琐。

　　“你以前是不是被倒追过？”苏仙直接问道。

　　燕雨生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但不说话就有一半的可能是默认。

　　“不曾。”燕雨生道。

　　“不曾？”苏仙不信，“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燕雨生右手手掌贴着自己左胸膛，道：“不曾。”

　　“那你有没有亏欠过什么人，比如那人没了，你心生内疚之类的。”

　　燕雨生默了许久，他对朋友友善，从不曾亏待过朋友，所以也不存在内疚一说。

　　“姑娘何出此言？”燕雨生觉得她僭越了。

　　“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苏仙道，“既然从未有够亏欠，你当初为什么要来天刑道宗天狱？”

　　“自然有我的理由。”

　　“你就是不肯说是吧。”苏仙道，“像你们这些对一目了然的事，就是想不开的人，一般都是……”

　　“都是什么？”

　　“为情所困。”

　　燕雨生险些被噎没了，道：“你尚且年幼。”

　　苏仙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觉得甚有道理。”

　　燕雨生道：“我只是想见识一下以炼器最主的天刑道宗，为何阵法凌驾于各宗之上，极尽可怖。”

　　苏仙听着觉得这叫没事找事，如果真相是这样的，那绝大多数虚度光阴之人会表示无法理解。

　　果然只有桃色消息，传播甚广。

　　“但外面都在说，你是因为倒追你的人自戕身亡，而你心生愧疚，所以自愿来天刑道宗领罚。”

　　燕雨生道：“……”

　　燕雨生道：“我行走天地间，从未有过那位姑娘来到某面前，对某提心悦二字。”

　　苏仙一愣，见他这样貌，身段，气质，连双脚都十分好看，还会在脚脖子上戴链子装饰自己，如此臭美，居然一个追他的都没有，不由一脸同情：“那你是有多不讨喜。”

　　燕雨生被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有生以来恨不得是头一次气闷。

　　他身边唯有属下在侧，他自出生起便立于高地，所图谋之事也非同寻常，早年隐居迦楼古山与妖兽作伴，能靠近他的人较少。

　　征服了迦楼古山邪兽主宰后，身边追随他的人也无一不是震惊天下的强者，再加上他和各大宗门交好，因此伪装他的人较多。

　　顶着他的名头招摇过市的也不知凡几，但那些伪装者、假冒者，都假得一目了然，几乎没有大能会上当。

　　换言之，会上当的都是完全不了解他的小辈……

　　燕雨生强忍情绪，道：“非得是你来清洗千重天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