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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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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糖早早起床,随便啃了两片干巴巴的全麦面包后,又将包着青铜镜碎片的红布包重新叠整齐,才小心搁进双肩背包里,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昨天晚宴结束后,陆洲给苏糖发来了消息,两人约定好今天上午九点陆洲来苏家,接上苏糖一道去城郊。
看着时间不早了,苏糖不想让陆洲等自己,特意提早十分钟出门。可她刚一走出院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门外的路旁。
苏糖认得那辆车,正是她在铜水镇火车站门前看到的那辆,当时她还误以为陆洲是给自己接站的当地司机来着。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苏糖还是坐上了这辆车。
苏糖走到车边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朝里面看了看,在确认驾驶位上的人是陆洲,并没有上错车后,她费劲儿地抬腿蹬上车边的脚踏板,踩稳后矮身钻进了车里。
苏糖上车的时候,陆洲正翻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左右滑动着。见苏糖上来,他转过头打招呼:“早啊!”接着露出了个极其灿烂的笑脸。
一周前陆洲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他爸妈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亲自回国陪伴儿子,便打算借由工作之便,在一场小型古玩拍卖会上拍下陆洲喜欢的竞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刚刚陆洲在手机上翻看的就是这场拍卖会的竞品花名册,其中有几个物件儿他看着还不错,算是能入得了眼的程度,可就是不能深究,一旦深究起来又总觉得差着点儿意思。
他一边往后面翻着册子,一边等苏糖出来,就在车门被拉开的瞬间,一尊青铜豆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陆洲眼前一亮,不知从何时起,他对青铜器类的物件儿似乎格外多了一层关注。
之前在学习青铜器这一块的时候,陆洲在一本专门讲述青铜器的书上读到过关于“豆”这种器具的简介。
豆作为中国古代贵族使用的一种礼器,往往用来盛装食物,常见于各种祭祀、宴飨,以及丧葬等活动中,其使用的数量多少也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豆的外形类似于高足盘,整个器具的下部是一根带有底座托盘的柄,支撑起上部的圆盘,圆盘顶部是一个半圆形顶盖,与圆盘组合起来呈现出近圆球的形状,足像一颗浑圆饱满的豆子。
古人对礼器类别极为讲究,规定了不同种类的食物分由不同品种的礼器盛装,而最有趣的是,在一众食品中,豆又是专门用来盛放腌菜和肉酱的。想到腌菜,陆洲轻声笑出了声,思绪又飘回了在铜水镇集市遇见苏糖的那个早上。
苏糖不知道陆洲的思绪竟飘去了那么远,见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苏糖也很受感染地跟着笑笑,回应道:“早啊。”
陆洲快速截屏,将花名册上青铜豆的那一页给妈妈陆秋仪发了过去,迅速敲定好今天拍卖会的目标物后,陆洲启动车子,载着苏糖朝城郊开去。
一路上陆洲很安静,社恐如苏糖自然也不会想不开去寻找话题,所以除了最开始的几句寒暄外,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里都很安静。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陆洲打开车载音箱,他鼓捣了好半天后,一句“我是一颗活力四射朝气蓬勃五彩缤纷的跳跳糖~~”欢快地从音箱里蹦了出来。
苏糖正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听见这句生动的歌词后,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洲快速看了眼苏糖的方向,故意问她:“笑什么呢?”
苏糖闻声敛起笑容,可眼角的笑意却迟迟没有消散,她侧过脸看着陆洲,道:“我没想到你还喜欢听这种活泼可爱的歌。”
陆洲“哦”了一声:“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听什么样的歌?”
“emm....”苏糖还真的顺着陆洲的话思考了起来,片刻后她再次开口道,“钢琴曲吧,像李斯特的《钟》,或者肖邦的《夜曲》,要是活泼一点的就是Johann Pachelbel的《卡农》,反正没想到会是流行歌曲。”
陆洲听后不禁失笑,晨光透过窗子斜照进车里,打在他满含笑意的侧脸上,长密的睫毛和弯弯的眼角仿佛镀上一层金光,毛茸茸的格外好看。这样柔和的景象和他那慵懒的气场格格不入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直戳上苏糖心中的某一处柔软。
陆洲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门上,轻点着额头的一侧,目视前方地笑道:“我看上去真有那么高雅吗?你该不会是在揶揄我吧?苏糖小朋友,我语文学的不好,你可不能欺负我。”
emm....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高贵冷艳的豪门贵公子,从小便接受着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的混合式教育,中英法俄德意韩日,但凡叫得上名字的语种都得轮着番儿地学学。
除此之外,什么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手风琴,古筝、吉他、贝斯、架子鼓,还有各种风管乐器,也都排着队地请人来教。要是连个钢琴曲儿都不听的话,哪里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谁家的小少爷?
不过说起来,苏糖也没在豪门里生活过,这些知识都是她通过各种小说和电视剧获取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况且,一想到青铜镜还得修,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也还得靠陆洲罩着呢,她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苏糖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僵硬地扯起嘴角,朝着陆洲小声地哼哼一笑,算是蒙混过关。反正她社恐,陆洲看着善良得很,应该不会为难人的。
因为躲过了早高峰,又是逆着车流朝城外开去,出城的这一路上都十分顺畅,往日里这段路程要开上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今天才一个小时刚过就远远地能瞧见庄园大门。苏糖看见庄园门口上方挂着一个木雕牌匾,上面写着“清山庄园”四个大字。
陆洲指着牌匾介绍到:“这个庄园是我爷爷的,牌匾上的字也是他写的,当年写完后就差人请了工匠刻上去。我爷爷说城里空气不好,所以很多年前就买下这块地,修建了这个清山庄园,他闲下来就会到这边住上一阵子。因为他老人家十分热衷修复文物,很多先进的设备和器材买来后就直接送到了这边,供他方便。不过后来爷爷年纪大了,不碰上别人都处理不了的物件儿,他都懒得亲自上手。前两年又搬去新加坡定居,这边基本上就成了专门修复文物的地方,除了管家和爷爷的几个徒弟外,我们家的人倒是很少过来。”
说话的功夫,越野车已经开到了庄园的大门外,门禁系统识别到车牌号后,道闸杆自动抬起,陆洲开着车进了庄园。
车子一直开过两条类似主干道的马路,停在一处两层高的红色尖顶别墅门前。听见车声响,别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看上去五十六岁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看见陆洲后快步迎了上来。
那人是李家的管家,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李老爷子的身边,后来老爷子出国定居,他不愿背井离乡,便留在了国内,负责打理庄园这边的事宜。
管家笑着招呼道:“少爷来了。”
陆洲推开车门,抬起腿一步跨了出去,他想起苏糖上车时有些费力的模样,又绕去副驾驶那边,伸出一只胳膊供她支撑着跳下来。
二人站定后,陆洲开口介绍到:“齐叔,这是我朋友,苏糖,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给她修复青铜镜的。苏糖,这是我们家的管家,齐叔,就住在这座庄园里,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齐叔帮忙。”
苏糖冲管家礼貌地笑笑,也跟着陆洲喊了声“齐叔。”
管家笑着应道:“对对,苏小姐,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随时差遣我,千万别客气。”说完,又对着陆洲道,“这一晃,您得有四五年没来过这边了吧?”
陆洲朝四周看了看,点点头,不无感慨道:“是啊,从我爷爷搬走后我就没来过了,刚刚这一路过来感觉外面变化挺大的,新修了路,街边的那一排杂货店也都不见了,再不过来真就要找不到地儿了。”
说着,他问管家:“对了,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道:“都准备好了,就在正房那边的修复台上搁着呢,那间修复室的光线最好,之前老爷子都是在那儿干活的,我一早就给收拾出来了。”
正说着话,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陆洲定睛一看,是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土狗。那狗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正朝着他和苏糖的方向一边摇尾巴,一边撒着欢儿地跑过来。
陆洲皱起眉头,冷声问到:“谁在这儿养的狗?”他说话时,脸色整个黑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