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无亲时，抱紧我》骨芽

28、逃离

　　“雨川，你上次跟我说，要出院，那就要填这张表哦。”
　　“好，方叔叔，我上次好像看见……看见秦星川在你办公室外面。”
　　“是，星川替你爸妈来看看你。”
　　“哦，知道了，他们是怕我会出院吧。”我说。
　　“雨川，不要想这些了，先好好填表吧。”
　　我躺在木屋前。
　　“又躺在这？”
　　“屠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一个好消息。”
　　“你的作品得奖了。”
　　“你怎么知道？”
　　“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恭喜你，屠屠，太厉害了。”我说。
　　“也是因为你的原因。”汪屠说。
　　“屠屠，你……那个，送你来这里的那个村官，叫什么？”
　　“闻颖。”
　　“闻颖？不姓方吗？”
　　“她是有个朋友姓方，不过她朋友在我们隔壁村。”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方叔叔的女儿送你来这里的。”我说，“闻颖总是戴着眼镜，小时候，我可不愿意在方叔叔家见到她了，她一见着我，就让我背古诗，不背根本不让人走的。”
　　“你也认识她？”
　　“是啊，她是方姐姐的闺蜜嘛，小时候，我不是很喜欢她，她总是爱揉我的脸玩。”
　　“奇怪吧，屠屠，我应该失去记忆了的，我只躺在床上那段时间，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过后来，我又全部想起来了。”
　　“但是住在精神病院的那两年，我是确实想不起来了。”
　　“这也是好兆头。”汪屠说。
　　最近我的状态，有些昏昏欲睡。
　　我打了个哈欠，“雨川，你最近失眠吗？脸色看着很糟糕。”
　　“所以说，有这项技能的人，很神奇，你和周妈都有这项技能，我是怎么都看不出来，自己的脸色不好的。”
　　“我在想的事情，还没有得到答案呢。”
　　“啊，屠屠，很抱歉，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我要回去睡一觉。”
　　“没事，好好休息。”汪屠说。
　　“雨川，你的情况，还不适合出院。”方叔叔跟我说。
　　“我知道了，那我就再等等吧。”
　　我从方叔叔办公室出来，腿都是软的，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房间了。
　　“屠屠。”
　　“你很久没在晚上来我的房间了。”
　　“想你了。”我说。
　　“上床上来。”
　　“屠屠，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也许我根本就真的是个神经病，所有的故事，都是我编出来的，或者全部都来自我的想象。”
　　“我看着正常，其实这也是我的发病状态？”
　　“那么，你呢？雨川，你有没有这样想过我？”
　　“没有。”
　　“为什么？”
　　“这是我的心告诉我的，这是独属于我的直觉。”
　　“那么，我也是一样的，我们是用心在认识对方。”
　　我抱住他，泣不成声。
　　汪屠啊，你怎么会这么好呢？
　　“屠屠，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你在说真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你在说谎，因为你是精神病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你说的话。”
　　“被别人这么对待的日子长了，连你自己都有怀疑那些是不是都是假的，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你真的是精神病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的这种感觉，更大的可能是，这是在前面那家精神病院里出现的。”
　　“我总是觉得自己害怕极了这种日子，还好，还有你在我身边，在相信我。”
　　“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想的就是……”
　　“方叔叔，可能跟那个畜生是一伙的。”
　　方叔叔，我的朋友，我最信任的人，就是这样的，我的生活，刚刚有一点希望，就会立马被掐灭，可我这次，是打算拼一次的。
　　“你发现什么了？”
　　“那个畜生在方叔叔办公室，我看不见他，但他真的在，我能感觉得到，这听着很不可思议吧，屠屠，但我真的感觉到了。”
　　“我看见他，没有立刻发疯，这就说明，我的情况已经好了大半了，而且，我的头总是很疼，情绪也挺低落的。”
　　“方叔叔是知名的心理医生，他不可能被那个畜生，三言两语的就能哄骗了。”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方叔叔知道他要害我，却自愿助纣为虐。”
　　“我相信你。”汪屠说，“那他不愿意你出院的原因，就是他自愿助纣为虐的理由了。”
　　“对。”
　　“所以，雨川，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办？”
　　“今天想好了，先从这里出去吧。”
　　“只是，我放心不下你，我会把保镖都留下来陪你的，你自己也小心点，我出去之后，也会尽快想办法的。”
　　“你的情况？”
　　“我最近一直在调节了，我在附近的房子里也有药，也有可能过期了，先看看吧。”
　　“雨川，你要出去的真正原因，你清楚吗？”
　　“嗯，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想逃离这种欺骗，好像，也是因为我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你怎么出去？”
　　“用来这里的办法，我已经让保镖联系我外面所有的人了，徐娇娇来探视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这家医院，可以说是方叔叔的，但这里看得，应该没有暴怒时期的我爸那么严。”
　　“徐娇娇？”
　　“我并不相信那个畜生说的话，但我为什么还去见徐娇娇，也许是我需要用她，去假装正常，也可能……”
　　“她是我进精神病院以来，唯一来看我的朋友。”
　　“雨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保镖要是也助纣为虐了呢？”
　　“想过，我总得赌一赌。”我说，“而且，我感觉我的房间里，有摄像头，但连我的螃蟹都察觉不出来。”
　　“你这里，我没有感觉到，但也说不准，我在你这里说了这些也没事，从小时候开始，方叔叔就总是能一眼看穿我。”
　　“是挺疯狂的，我一直在按我的感觉行事。”
　　“我知道，这也许是独属于作家的敏感。”
　　“哎，屠屠，这么说，我得要羞愧的脸红了。”我笑着说道，“我的这种感觉，我从来都是刻意忽略它，它总是能让我感到痛苦。”
　　“所以你爱写小说，也适合当作家。”
　　“这么一说，我倒是挺开心的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我跟你一起走。”
　　“屠屠？”
　　“雨川，你想想我，我可不喜欢被丢下。”
　　“好，我们一起逃离。”我说，“好，那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吃药，好好吃饭，调节情绪。”汪屠说。
　　我重重的点头，“嗯。”
　　我们两个紧贴大楼背面，“这时候被发现，也不奇怪了。”汪屠说，“嗯，我的保镖去吸他们的引注意力了，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走。”汪屠牵着我的手跑着，我们一路躲躲藏藏。
　　“在那边，站着，你们别跑了。”
　　“藏这边，屠屠。”
　　我们钻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都在看四周，我拿起一块石头，扔向了另一边，汪屠扔得比我的远，还没来得及看我们的方法有没有奏效，前方，突然有个人蹿了出来。
　　“贺医生？”汪屠说。
　　“是……是……你们，和我回去吧。”
　　“贺医生，你是医生吧，你想想我们以前的表现，我们能出院吗？”我说。
　　“我……不……那个……”
　　看来害怕的，不止我们两个。
　　“贺医生，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可师父没说你们能出院，而且……我是个新来的，笨手笨脚，师父对我很包容，我应该尊重师父的决定。”
　　“贺医生，那里有人吗？”
　　“贺医生，有人要害我，我知道这听着就更像神经病了，但是你想想我之前的表现，做出你自己的决定，拜托了。”我说。
　　“哦……没……没有。”
　　“那你在这里和谁说话呢？”
　　“我……我只是……在练习遇见他们应该怎么说。”
　　贺医生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我也经常看见他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你……你不用过来了，赶紧去找吧，一会儿他们应该跑了。”
　　“还没找到，你在这儿自言自语什么呢，赶紧找。”
　　“好好。”
　　“谢谢贺医生。”
　　“谢谢贺医生。”
　　我和汪屠向他鞠了一躬。
　　“你们抓紧走吧，我去引开他们，只能一会儿。”
　　“哎，秦雨川，你快回来。”
　　贺医生这次倒是不结巴了。
　　“雨川。”
　　是我侦探所的人。
　　“门打开吧，让我们出去。”我说。
　　“上车吧。”
　　“不，开车走。”汪屠说。
　　“对，赶紧走。”我说。
　　“也好，那这些给你。”
　　我和汪屠牵着手，玩命奔跑在树林中，我们一起去逃离那片欺骗，以后，我们也要一起牵着手，去逃离更多地方，去到更多地方。
　　我告诉你，在我一团糟的生活中，汪屠在牵着我的手，他爱着真实的我，我的世界开始变得明亮。
　　“痛快，屠屠。”我说，“没想到，跑步这么痛快。”
　　“是啊，痛快。”汪屠说。
　　“现在还没有人追上来，先把衣服换了吧。”我说，“我们都换，也许上面有着追踪的东西，但我们必须换，屠屠，你穿的还是病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