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小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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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还认为我在骗你？”
妖司夸张地叹口气，懒散地鞠躬道：“是是是，我看走眼了，您说的都对。不过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从何得知的？”言外之意你在仙界藏得挺深啊。
陌衡这才舍得用正脸看他：“很想知道？”
妖司直觉没什么好事，但还是道：“我可太好奇了。”
陌衡勾勾手，妖司把头凑过来洗耳恭听，就听到陌衡无情道：“不告诉你。”
“......”
妖司被耍，妖司生气，妖司离开。
陌衡也不拦他，掏出一壶酒“咣当”放在桌子上，拔掉酒塞，浓郁的香味就飘进了妖司鼻子，后者登时迈不动道了，片刻转过身，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妖司大人。他一掀衣摆坐在塌上：“带酒来不早说。”
陌衡等他一连喝了几杯，神情微敛：“谈得如何？”
妖司没有立刻回答，捏着酒杯晃了晃，片刻才道：“还可以。不出意外，他们会答应的。”
陌衡紧接着问道：“那出了意外呢？”
妖司“嘶”了一声：“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陌衡冷冷回击：“你就不能有十足把握再出手？”
妖司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说错了，他们一定会同意的。我要没有把握，也不会与你说这件事。”他笑容淡了些：“但是我没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岂不会很难过。”
陌衡道：“你想多了。除非有人告诉他。”
妖司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但愿是我想多了。”
你的表情可不是那么轻松。
陌衡也懒得拆穿他，转而道：“你想去看看他吗？我把他带过来了。”妖司用手捂住脸叹口气，最终还是拿出面具戴上：“走吧，他需要知道这件事，接下来才会好办一些。”
陌衡带着他在宫殿里穿梭，妖司边环顾四周边称赞道：“你这宫殿建的不错，花了很长时间吧。怎么，想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妖魔鬼怪三界聚集地吗？”
“不止，还有仙界。”
妖司：......不是，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他放弃和陌衡的交流以免自己得脑梗，走廊中重新变得静悄悄。不多时，二人停在一座偏殿前，陌衡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妖司早已换上了另一副姿态——妖族祭司该有的姿态，抬手敲门，两下，又一下。
“请进。”
......
第二日。
妖司果不其然得到了准确答复：“那我就先感谢仙界能施以援手，等计划成功了，妖界定会遵守承诺。”
阡越道：“我们相信大人的做派。只是如今我们对妖界知之甚少，还需亲自打探一番。”妖司清楚他的意思，道：“那最好不过，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
于是四人商讨一番，决定按照昨天未完成的计划继续进行，只不过多了一项机要任务，打探情况也变成了实打实的摸查。几人乔装打扮一番，重新混入妖群向不同方向进行，再与公孙无忌碰面。
只是计划很完善，现实很骨感。阡越才行了一炷香，突然被一个东西扯住袖子，力度很大，直接拉着他脱离人群。阡越只小小挣扎了一下就放松下来，任由那东西带着他走。说是东西，是因为阡越真的很想努力辨别出那是个什么物种，但是很抱歉这东西长得实在太抽象了。全身覆盖着打结的白绒毛像是谁家不要的拖把条，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头四个肢干的正常生物。
它像一个刚学会直立行走的婴儿，步履蹒跚摇摇晃晃，时不时还撞到墙，艰难地领着他进入空无一人的小道。阡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你没事吧？”那东西好像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吓得松开了他窜进一旁不知名小巷子，全然不顾阡越伸出的挽留的手。
阡越：......他应该没有这么可怕吧？
“师兄不用理它，没适应好罢了。”阡越收回手，好奇道：“所以这是个什么？刚化形的妖吗？”
陌衡道：“算是吧。”他打了个响指，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东西“嗷呜”一声叫，变成了一只白色卷毛修勾。它变回来后终于大胆了一些，迈着短胖的四条腿朝阡越奔过来，一下子扑到阡越......脚上。
陌衡看着那蹭来蹭去的小白狗，愣是没敢看阡越，道：“送给师兄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他说这话时略显紧张，指尖蜷曲，但等了一会没听见阡越说话，余光中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僵住了，发觉不对，一把握住阡越的手：“师兄？！”
那只手没有一点温度。
阡越确实僵住了。脑壳仿佛被什么钝重的东西敲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全身血液褪得一干二净，冷气上翻，恍惚中心脏又开始针扎一样的疼痛，粘稠的液体顺着颤抖的指尖缓缓滴落，碰巧滴在了小白狗的头顶，在一片白中极其刺眼。
陌衡瞳孔骤缩，想掰开他的手查看。阡越比他反应还大，周围景物在迅速倒退，视线中心只留下那带着血迹的白，与数年前那一幕完美重合。他哆嗦着倒退数步，直到后背贴到墙上，避无可避——
“阡越？阡越！看着我！”
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阡越别看！你要进入梦魇了！”视线被阻挡，陌衡焦急的话语在耳边炸开。
对，它明明已经死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汪！汪汪！”几声狗叫响起。阡越听见这声音，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是了，这不是小筒，只是个外表相似，刚刚化形的小妖罢了。理智回归一些，他才察觉自己被陌衡紧紧抱住，挡住了他的视线，连忙推推他：“抱歉，刚才有些失态。”
陌衡松开他，担忧中又夹杂着一丝懊恼：“对不起，是不是因为这只狗，让你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我马上就让它离开。”
阡越摆摆手：“不是，不关你的事，也不关这只狗的事。我很喜欢它。”说完他低头看去，小白狗已经乖巧地蹲坐在地上，见他看过来立刻摇了摇尾巴。阡越悄悄舒一口气，伸手将它抱起来，顺便除去了毛上的血迹。
陌衡依然皱着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阡越叹口气：“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地方吧。”陌衡道：“好，你跟我来。”他带着阡越到了一家位置偏僻但环境很好的酒楼，要了间包厢，关上门后就迫不及待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阡越将小白狗放在膝上，一边给它顺毛，思绪就飘回了原来的世界。
要说亲人，除了生他养他的父母，那就剩小筒了。小筒是他刚上大学时在路边捡到的。那天阡越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辆自行车，大晚上睡不着觉在市里骑车兜风，然后很不幸遇上大雨了。他找了个带棚的地方避雨，看着雨越下越大心中惆怅。也就是这时，他听到一阵很小但很有气势的狗叫声。低头一看，是只小白狗，卷毛，短腿，还挺可怜。
他蹲下来观察这只小白狗，越看越觉得有缘，对它说：“你也是大雨天没地方去吗？”
小狗“嗷”了一声。
阡越感叹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他想了想：“不如一会雨停了，你就跟我回去吧。如果你同意，你就再叫一声。”
小白狗不叫了。阡越又叹一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
雨渐渐停了，他起身拍拍土，还是重新问了一遍，这回小白狗“汪”了一声。于是往后阡越身边多了一只小白狗，叫小筒。
原本阡越以为他俩会相依为命一辈子，起初几年也确实是这样度过的，小筒越长越大，从单手就能抱起，长成了双手勉强颠颠的大胖筒子。阡越觉得不能再这样了，虽然他整天泡在实验室，每天也会抽出时间陪筒子跑步。
又是一天晚上，又是一个下雨天，一人一狗又被困在了外面。片刻雨渐渐小了，阡越拍拍筒子：“一会听我的，咱俩跑着回去。”筒子兴奋地甩甩水，率先奔了出去。阡越刚跑到一个十字路口，雨水打在交通灯上，红色的数字有些模糊。
阡越眯起眼睛，十六，十五，十四......
刺耳的女声响起：“来人啊有小偷！他偷了我的包！”阡越猛地扭头，看到一身黑衣的人与他擦肩而过，身后紧跟着那个女人和几个见义勇为好市民。小偷速度很快，奇怪的是察觉到阡越的目光后，那人突然转过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
阡越愣住了。交通灯上红色的数字不断闪烁：九，八，七......又一个声音尖叫起来：
“快躲开！”
......什么？
六，五，四......
狂叫的狗声将他扯回现实，阡越在一片混乱中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辆车失控了，离他不到十米，还在加速冲来。
三，二......
阡越被大力拱开，又被不知道是谁拉了一把，手中狗绳滑出——
一。
黑色轿车冲过，有什么东西顺着脸上的水一并滚落。阡越下意识摸上脸——
是血。
“......小筒？”
谁的血？——小筒的。
小筒去哪了？——......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小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