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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踩踩更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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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本该安歇的慕容小五却被楼下一阵吵闹声吵醒。她本就眠浅,平日里但凡有一点动静本会惊醒。
“慕容旦!你给我出来!”楼下喊声凄厉刺耳,慕容小五只觉得脑内被搅成一团,额上冷汗不断冒出。
“阿鲁!”她这么一吼,听声音便知俨然已经动了真火,“何人喧哗!”
“少主。”阿鲁在门外低声道,“是峨眉派的少英。”
“她?”听到“峨眉”二字,慕容小五心中一沉,方才的怒火消散了半,“唉,这却叫我难做了。”
“慕容旦,你给我滚出来。难道堂堂慕容家的少主便是如你这般畏畏缩缩的么?”
“可你总得容我穿身衣服。”慕容小五懒洋洋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字句间俨然透着无奈,房门随之“吱嘎”一声打开,慕容小五披着件外衣,头发还是散着的,脸色有些苍白。
少英见她手中空空如也,她来见自己,竟然连剑都不拿。真不知这人是太愚钝,还是太狂妄。
“若你现在再来找我比武,那你便可回去了,我认输。”慕容小五托着下巴强打着精神道, “少英姐姐,这样可能满意了?”
“谁是你姐姐!”慕容小五睡眼惺忪,举手投足间竟然多了几分慵懒妖冶之气,较之往日可谓更是撩人。任凭少英是个女子,也被她看得面红耳赤。“二十五年前,我雪师叔自武林大会之后便再无音讯。定是被你们慕容城的妖孽害了去!我技不如人输你,但是雪师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为她讨个公道!”
“师叔?”慕容小五转头认真地问阿鲁道,“师叔不是男的么?怎么峨眉派也能有难的?爹爹不是说了,那里只有一群姑子和一群……”她转头看了一眼少英,终是将那半句,“虽做不了姑子但胜似姑子的男人婆咽回了肚里。”
“少主……”阿鲁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一句解释的话来,“师叔便说的是师傅的师弟,也可以是师妹。”
“师妹,那不是女的么?叫师婶不行么?”
“……这般说法,甚是拗口。”
“这般啊……”
“够了!”被晾在一边的少英终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慕容旦,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诶?”慕容小五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少英,似乎在说,“我不是装,我是真傻。”
“少废话,快把我雪师叔的下落交出来!不然,便是拼个玉石俱焚,我也不罢休!”
慕容小五不断用眼睛偷瞄少英,看她模样也近三十了,凶悍如斯,难怪到现在也没能嫁出去。当然这话只能放在她自己心里说说,是断然不能讲出去的。于是她只得笑道,“可我真的不是认识你的雪师叔啊。”这是实话,她真不知道那少英的“雪师叔”还是“冰师叔”在什么地方。再说了,自己家里没事藏个大活人做什么,还一藏就是二十多年,慕容城里的人是做事不爱合乎常理,可他们家的又不是怪胎。
“你还装模作样!”少英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二十多年来踪影难寻。这天下间除了你们慕容家,谁还有这么大能耐?
“这……”慕容小五欲哭无泪,老爹,我能说你名声实在太好了点么?
“而且你还熟知我峨眉派的剑法路数,不是你们逼迫雪师叔透露的又是什么?”
“我哪知道你们峨眉派的剑法,不过……”慕容小五脑内突然飞快地扫过了几个片段,心下顿时明了了。
“不过什么?”
“你的雪师叔,是姓萧的吧?”
“嗯。”
“萧雪溪?”
“对!”
“那是我娘亲。”
“……”少英默了。
“……”慕容小五叹息了。
慕容小五,少英:作者,你还能再狗血点么?
某人:= =你们就当驱邪好了。
原来,当年名镇江湖的峨眉女侠,雪女萧雪溪,不是被慕容晨暗害,而是被他骗回家做了夫人;原来号称天下无敌的慕容晨,其实早就被人打败,且一生都不得翻身;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叫婚姻。
送走了少英,已是第二天清晨。慕容小五连打了几个哈欠,却怎么也再睡不着了。索性穿戴好,想着这几天都忙着武林大会,自己都没能好好走走逛逛,不如趁着此次机会,好好游玩一番。
“若是小雷来了,你便叫他自己先去会场,我稍后便到。”慕容小五拒绝了阿鲁等人的跟随,独自抱着剑逛市集。早上的市集还有些冷清,风凉刺骨。慕容小五空着肚子,连连打了几个寒噤。突然,她看见不远处有个馄饨摊,便兴冲冲地跑到馄饨摊上要了碗馄饨吃,热乎乎的馄饨连着汤一块吃到腹里,慕容小五总算觉得找回了点阳气。
“老板,要一碗馄饨。”她突然觉得身后的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是小姝扶着她那哑巴大哥也来这个摊上吃馄饨。小姝转身正看到慕容小五,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却扶着自己大哥往别处坐去了。
慕容小五无奈地耸了耸肩,想着方才那碗馄饨吃得太急,都没品出什么味道。于是便就又叫了一碗来吃。馄饨上来了,她吃了两口,好奇地瞟了眼身后。小姝兄妹二人,却只要了一碗馄饨,也不知道这个馄饨他俩是要怎么个吃法,分着吃?
“大哥。”小姝拿勺子盛了一个馄饨抵到桓阳嘴边喂他,“你这几日身体愈发差了,吃一点。”
桓阳犹豫再三,似是看见慕容小五正也在看自己,便没有张嘴。
“老板,付账!”慕容小五猛地起身,铜板拍在桌案上声音极响。她临走时扭头又看了那俩兄妹一眼,继而又拿了几粒碎银给摊主,轻声道,“他们下次再来吃,便多给几个吧。这钱算是替他们先付了。”
“这……”老板拿着银两,心道奇怪。这姑娘若是心善,索性就替他们付了这顿馄饨钱罢了,又何必这样翻来覆去地,故作麻烦。难道只是为了不让那俩兄妹知晓?这姑娘……他看了一眼那边的男子,被他那张脸吓得立刻转过了头。算了吧,这么如花似玉又出手阔绰的姑娘,又怎么会喜欢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怕真只是姑娘心善吧?
桓阳目送着慕容小五的背影消失在市集小街的尽头,却没留意一旁的小姝还举着勺子,里面的馄饨已经凉透了。
“大哥!”小姝强忍着怒火道,“她便有那么好?”
桓阳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姝一眼,“是你多想了。”
“我知道是她,就是她害得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她不认你,还和别人卿卿我我的;可你却还要念着她好!”
“不是。”
“你骗我!”
“小姝。”桓阳抬头,唯一完好的一只眼睛里透着坚毅的光,“她是天上的白羽鸟,我只是水沟里的一条臭泥鳅。”
配不上的,配不上的。以前的桓阳尚且匹配不了,又何况现在的自己?
慕容小五好不容易走到街角,转身。狠狠一拳砸在一旁的石阶上,石阶被她砸断了一个角,顺带着她的手也是鲜血直流。
“出来!”她朝不远处低吼了一声,阿鲁便恭恭敬敬地垂首立在一旁。
“阿鲁我问你。若你真心欢喜一个人,是不是要他事事顺意?”
阿鲁低头不语,慕容小五继续追问道,“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他的心愿,我便要给他达成,可是这样?”
“少主。”阿鲁看了一眼慕容小五手上不断流下的鲜血,“今日还有比试。”
“那边称心如意吧!”她索性用另一只未曾受伤的手,一掌拍在一旁的石壁上,顷刻两只手都是鲜血直流,“都如意了,我也乐得清闲!”她怒极反笑,“不过,做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又是为哪般?”
“他未免也太小瞧了我!”
这几天的武林大会,很安静;亦或者是,很和谐。
只不过,在一向崇尚血腥暴力的武林大会,这样的和谐是很明显不和谐的。
这几天的武林人士,很忧伤;亦或者是,压力很大。
“啊!”转眼间,慕容小五已经将又一个门派高手打趴下,右脚使劲踩着那人的脸,不断用力下踩,直到踩至扭曲变形,也没有停下。
是的,这几天,但凡来挑战慕容小五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她老人家踩歪了脸。其中不乏有实在看不下去她这种行径而与出手教训的前辈,却也无一例外都加入了歪脸一族。
慕容小五的靴子鹿皮,牛筋底。最是精美耐穿,踩在人的脸上,也是格外地疼。
来一个,踩一个;来一对,踩一双。
武林大会,说了不许伤人性命;但是没说不能踩歪你的脸。
整个武林大会的人都知道,有人惹到慕容小五了,而且是实实在在地惹火了这位姑奶奶。别看她平日里一副和和气气人畜无伤的模样,动起真火来,真叫是死了一片。
见没人上前,慕容小五脚下又用了几分。突然她长舒了一口气,脚底下的可怜路人甲不禁内牛满面——你终于踩够了!
慕容小五将脚从那人的脸上挪开,笑着温柔扶起他,“是我送你下去,还是你自己下去?”
那人视死如归地看着慕容小五,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说罢,便张开双臂,飞扑下台,落地成完美“大”字型。
“还有谁要来赐教?”慕容小五冷冷扫视了一眼台下,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神彷佛在说:“还有谁要让姑奶奶给你整形?”
此刻,不少武林人士用饱含同情的眼神看着小雷——娶妻如此……少年郎,你保重了。
小雷只是看着台上英姿飒爽的少女,双眼饱含柔情。
“小五,你无论怎样都是那么地好看。”
众武林人士默了——年轻人,你还可以再没有节操一点。
“少主!”阿鲁肩上停着一只雀鸟,“城主有信。”
“爹爹有事找我?”那雀鸟见了慕容小五,扑腾扑腾翅膀便飞到了她的肩上,冲她唧唧喳喳叫唤了一阵。
“小八的婚期提前了?知了,我这便回去。”慕容小五一招手,那雀儿便又扑腾扑腾翅膀,朝远处飞走了。
“阿鲁,收拾东西,回去了。”慕容小五一个箭步跳下比武台。底下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终于……”待她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久久沉寂的人群终于爆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里面隐约还夹杂着哭声,竟是还有几人抱在一起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