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绕指柔》四季野

6、006

　　“哈哈哈哈哈……”

　　谢随和陈舒城离开后，秦樱看着笑到蹲在地上起不来的郑楠楠，又羞又恼，整张脸红成一颗苹果。

　　她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楠楠，你能别笑了吗？”

　　郑楠楠捂着肚子，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尽、尽力了——但就是忍不住啊哈哈哈！”

　　秦樱抿着唇，嘴角绷直，心想：毁灭吧，这个世界，老娘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尴尬过，都怪谢随那个混蛋！我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碰上他这样的邻居！

　　轮椅上，秦樱双手捂住自己通红的脸颊，脑子里全是对谢随的亲切问候。

　　对我不满就直说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还小瘸子？我瘸你大爷！怪不得今早贺燃说你是、是……

　　欸？是什么来着？狗贼？

　　对！就是狗贼！谢！狗！贼！

　　秦樱回想起谢随那张冷淡的臭脸，觉得这个词简直就是为谢随量身打造的。

　　半分钟后，郑楠楠终于笑够了，从地上站起来。

　　秦樱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问：“不笑啦？”

　　“哎呀，我刚才那是没忍住嘛。”

　　郑楠楠吸吸鼻子，扶正镜框说：“其实当时第一秒我没反应过来小瘸子是谁，结果一低头看到你耳根通红，就立刻get到他说的原来是……”

　　“停！”
　　秦樱察觉到脸颊又有发烫的迹象，赶紧打断郑楠楠，一脸严肃地说：“我要把这段记忆从我脑海中彻底删掉，以后你也不准再提了。”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郑楠楠小鸡啄米点头，她知道秦樱脸皮薄，再笑下去的话她俩友谊的小船就得翻了。

　　上一位患者从诊室里出来，郑楠楠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秦樱进了诊室。

　　诊室里明亮且整洁，医生是个穿白大褂的中老男子，发量不出意料地比较堪忧，头顶直接秃了一大块，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看见两人进来后，他小声嘀咕了句“今天来的病人怎么颜值都这么高，还成双成对的”，然后起身给秦樱做检查。

　　在确认只是有点严重的扭伤，但没伤到骨头之后，医生敲着键盘给秦樱开了一盒软膏加两瓶药水，让她回去后按时擦，以及最近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一周之内不能用右脚走路。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看病五分钟分钟，去药房拿药五分钟。十分钟后，郑楠楠推着秦樱走出医院大门，又进了医院旁边的一家小超市，让秦樱抱着框，往里疯狂扔吃的。

　　秦樱以为郑楠楠是对她请假的时间有什么误解，忍不住提醒道：“楠楠，我就请一周假，吃不了这么多。”

　　郑楠楠：“我知道。”然后继续扔。

　　“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拿这么多？”秦樱一脸懵。

　　郑楠楠拿起一盒肉松小贝看它背面的标签，在发现保质期只有三天后，放心地丢进框里，没好气道：“还不是担心你又把自己饿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郑楠楠是真不敢相信有人会为了减肥，两天时间只喝水不吃东西，硬生生把自己饿晕在宿舍床上的。

　　要不是那天郑楠楠刚好去秦樱宿舍借东西，秦樱估计要晕上一整晚才能被人发现。往夸张了说，她就是为了减肥连命都不要！

　　提起之前的黑历史，秦樱自知理亏，讪讪地笑了笑，没再开口阻拦，任由郑楠楠给她挑了满满一大筐食物，结账后装进购物袋抱在怀里，沉得要命。

　　两人坐出租车回去。

　　上车后，秦樱把购物袋放在她和郑楠楠之间的位置，见郑楠楠一上车就低头捣鼓手机，以为她正忙着和别人发消息，也就没和她聊天，独自望着窗外的景象发呆。

　　一段时间后，秦樱感觉身边人戳了戳她的胳膊。

　　“樱樱，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秦樱转头，郑楠楠把手机递了过来，她接过一看，是一个国外的女士香烟品牌，并且价格还不便宜。

　　秦樱当即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不是我抽。”郑楠楠拿回手机，神秘兮兮地说：“是之前在诊室外面的时候，我看见谢随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这个牌子的烟，当时我就觉得眼熟，好像我的一个朋友也抽过，上网一搜，还真是同一个牌子。”

　　秦樱皱紧的眉毛又松开：“你的意思是，谢随抽女士烟？”

　　郑楠楠关了手机分析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正常男人谁抽女烟啊，我更倾向于那盒烟是别人的，比如……”

　　剩下的话郑楠楠没说出口，而是给了秦樱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秦樱：哦，无非就是女朋友嘛。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

　　“还好你没抽烟。”秦樱松了口气，低头整理了下衣服的褶皱，斜眼看郑楠楠：“不然我就算瘸着腿也要立马制裁你。”

　　郑楠楠闻言，立马贴心地表示：“知道你对烟味深恶痛绝，放心吧，就算哪一天我真开始抽烟了，也一定避着你抽，绝对不会让你从我身上闻到一丝烟味。”

　　秦樱收回目光：“能不抽就别抽，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

　　出租车在天华园门口停下，郑楠楠先下车把后备箱的轮椅拿出来，然后扶秦樱坐上轮椅，推她进小区。

　　秦樱家住七号楼，经过六号楼下的物业办公室时，秦樱让郑楠楠拐弯进去，想让物业赶紧把装反的门牌号换回来，免得将来又闹出什么乌龙。

　　两人推门而入时，一位身穿格子衬衫，面容憔悴连胡茬都没刮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愤怒地向物业控诉什么，面红耳赤的样子把秦樱和郑楠楠吓了一跳。

　　“你们必须得给我把那个人找出来！真他妈的太丧尽天良了！我老婆昨天多疼了半个多小时才被送上救护车，我一定要找那个乱按电梯的人，跟他算账！”

　　现在临近物业工作人员的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在值班，她没空理会门口的秦樱和郑楠楠，忙着安抚男人的情绪：“先生您先别激动，放心我们肯定是会帮您找到那个人……”

　　格子衫男喷火：“那你现在找啊！愣着干嘛呢？！”

　　物业小姐被吓得一激灵，整个人欲哭无泪：“还不是因为办公室的电脑坏了没办法调监控嘛，要不您先回家，哦不，是回医院陪陪您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等电脑修好我们找到人了就会立刻通知你的。”

　　“不行，我就在这儿等着。”
　　格子衫男的态度很坚决，他扯过一把凳子坐下，抱着胳膊说：“害我老婆多疼了这么久，我一定要和那个傻逼当面对峙才行，不骂死他难解我心中只恨！”

　　物业小姐的额头开始冒汗：“先生，咱们解决矛盾还是得采用温和一点儿的方……”

　　“温和？”格子衫男被气笑，“这事儿换你难道你能温和得起来？”

　　物业小姐恨不得多长一张嘴，握着手：“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乱按电梯这事儿，一般都是不懂事的小孩才干得出来的——到时候您总不能骂孩子吧？”

　　“孩子怎么了？孩子就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男子瞪着眼睛，越说越激动：“到时候别说他了，我连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祖宗十八辈儿都一起骂！什么东西，连孩子都不会教育……”

　　物业小姐背后直冒冷汗，找了个借口停止对话：“先生您先平复一下心情，修电脑的师傅应该马上就到了，我我、我去帮您问问啊。”
　　说完，她掏出手机。

　　虽然嘴上说是去问修电脑的师傅，但物业小姐实际上联系的却是安保大队，让他们赶紧派俩人过来，要是一会儿真起了肢体冲突，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肯定拉不住。

　　联系完后，物业小姐这才注意到门口的秦樱和郑楠楠，心道今天怎么事儿这么多，放下手机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了这么老些，秦樱大致明白到底发生啥了。

　　大概是这位大哥的老婆昨晚突然要生产，打了120叫救护车来，但因为每一层电梯都被人摁了，医生没法乘电梯只能爬楼上去，耽误了送他老婆去医院的时间，所以他才大发雷霆的。

　　秦樱想到自己昨晚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于是先把门牌号的事情放到一边，说：“我昨天晚上九点多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人把电梯的楼层全都按了，我等了好久才坐上电梯回家。”

　　凳子上的格子衫男闻言，立刻探头问秦樱：“妹子你也遇到和我一样的情况了啊？”

　　“嗯。”秦樱点头。

　　“那你的脚是也是因为电梯的原因才受伤的吗？”

　　“这倒不是。”秦樱解释说，“是等电梯前不久摔的。”

　　格子衫男点点头，转身又对物业小姐说：“你看看！居然还不止我老婆一个受害者，这位妹子说她昨晚也碰到了那个乱按电梯的傻逼！”

　　物业小姐彻底傻眼了：啊？怎么又来一个啊？！！

　　她赶紧又去联系安保大队，看这架势，两个人恐怕不太够，得再来两个才行。

　　让物业小姐没想到的是，五分钟后，她发微信催了两次的保安没到，但她一次没催、甚至盼着对方晚点儿来的修电脑师傅却来了。

　　师傅三下两下把死机的电脑修好，然后就在格子衫男的催促下，调出昨天晚上九点半到十点间，七号楼电梯的监控视频。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是住在8楼2号的一个小男孩搞的鬼。
　　不出意料，还真是熊孩子。

　　郑楠楠看到监控里熊孩子伸手胡乱把电梯所有按钮全部摁亮，然后蹦蹦跳跳出了电梯，顿时血压飙升，拳头梆硬。

　　她低头小声问秦樱：“樱樱，你有没有想打人的冲动？”

　　秦樱作为受害者之一，本来是最有资格生气的，但与此同时她还是个幼儿园老师，看见孩子捣蛋犯错，心里下意识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发怒，而是该如何教育他。

　　所以秦樱轻轻摇头：“其实还好。”

　　被人坑了都不生气，郑楠楠真想狠戳几下秦樱的脑门儿，让她清醒点。

　　“樱樱，你现在就应该拿出今早冲去隔壁算账的气势来啊！”郑楠楠握拳。

　　秦樱有些讪讪，指了指电脑前一脸愤怒，辞严令色让物业小姐赶紧打电话把熊孩子以及他的家长叫来的格子衫男，小声道：

　　“人家才是主角呢，咱俩等会儿在一旁看戏就行，你不是最爱看别人吵架吗？”

　　“也是。”

　　一想到待会儿有戏可看，而且还是现场版的，郑楠楠就有些小激动。

　　“麻烦你再把时间往前拖一下。”格子衫男对修电脑的师傅说，“我想看看这男孩还做没做什么其它缺心眼的事儿。”

　　调监控本来不该是维修师的活儿，但因为此刻物业小姐正在饮水机旁心惊胆战地联系熊孩子家长，格子衫男又很凶神恶煞，所以维修师傅只能乖乖按照他的要求，把监控视频往前拖了十来分钟，倍速调到五。

　　秦樱自觉不是主要受害人，所以没再继续盯监控，无所事事的她点开某短视频软件，打算随便刷刷视频，打发下时间。

　　没想到一点进去就是张亦熙昨天发的和乔宇的情侣合拍视频，点赞量高达50w，比秦樱的视频播放量还高。

　　秦樱呼吸顿住，然后立马把手机调整到郑楠楠看不到的角度，怕这位姐姐发现了又要数落她。

　　视频中的两人分别身穿粉白色和黑白色情侣装，无论是颜值还是身高都非常登对，动作配合默契，眼神甜到拉丝，评论区里清一色全是“kswl”。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热烈的爱意。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秦樱的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阵微妙的、酸溜溜的不爽。

　　要不是因为恐男，早在大一秦樱就应该谈上恋爱了，毕竟当时暗恋她的人很多，明着追的也不少，秦樱也曾动摇过，要不要交个男朋友试试，但每当临门一脚，也就是对方表白的时候，她都拒绝了。

　　问原因？
　　抱歉，你人很好，但我恐男，所以咱俩不可能。

　　短短二十几秒的视频结束后又开始重播，秦樱叹了口气，心想：难道我这辈子真的要注孤生了吗？

　　轮椅上的秦樱正垂着头丧着气，突然听到格子衫男“诶？”了一声，疑惑道：“他在乱按电梯前居然还去7楼踹别人家的门？这倒霉孩子怕不是有啥暴力倾向吧！”

　　听到“7楼”和“踹门”两个词，秦樱心中猛地一跳，赶紧抬头望向电脑，亲眼看到在昨晚9点37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鬼鬼祟祟出现在了7楼的楼梯口处。

　　紧接着，男孩走到【7-1】和【7-2】两扇门的中间，仰头看了看两边的门牌号。

　　在确认门牌上的数字后，男孩像是锁定了目标般，开始狂踹秦樱家的防盗门，从视频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门上留下了他的脚印。
　　而这正是昨天晚上秦樱看到的那一串。

　　完、蛋。
　　秦樱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今早居然冤枉谢随了！！！

　　格子衫男显然是个小心眼，在抓到熊孩子的又一罪证后，立马对物业小姐说：“哎那个谁，你再联系一下7楼2号的户主，这傻逼小孩昨晚还踹了7楼2号的门，等会儿我们正好一起找他的父母要个说法。”

　　物业小姐刚打完电话，此刻正在联系安保大队让他们赶快过来，听到格子衫男的话后，物业小姐当即傻眼了：不是吧！怎么还有啊？！

　　刚才她给熊孩子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了，对方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如果7-2的住户也是个暴脾气的话，那等会儿该怎么办啊？

　　就在物业小姐握着手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秦樱忽然开口道：“不用打了，他踹的是我家的门。”

　　物业小姐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位美女一看就不会是咄咄逼人的性格，待会儿有救了！

　　“这么巧？”格子衫男人惊讶地看向秦樱，问：“难不成这傻逼小孩和你有仇？想报复你？”

　　“不知道。”秦樱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她自己也满肚子疑惑，为什么熊孩子要踹自己家的门呢？算了，一会儿直接问吧。

　　大概五分钟后，熊孩子一家三口连同保安终于全部到场。

　　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室在塞了这么些人后立刻显得拥挤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格子衫男把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熊孩子父母，语气相当冲，说完后还要求熊孩子一家必须去医院给他老婆和岳父岳母当面赔礼道歉。

　　熊孩子父母原本以为只是孩子顽皮乱按了电梯，给人家出行造成了困扰，来之前心想随便道个歉应该就能解决，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想到居然是耽误了人家老婆去医院生产的时间。

　　熊孩子一家自知理亏，但格子衫男盛气凌人的态度又让他们心里很不爽。

　　其中那位卷发纹眉、颧骨突出的中年女人，也就是熊孩子的母亲在听完后，当即狠掐了一把熊孩子的肩膀，骂道：
　　“孟梓繁！我平时都教育过你多少回了，让你少出去调皮捣蛋，安心在家里学习，你还是死性不改！现在好了，闯祸了吧！”

　　“哇呜呜呜呜……”
　　被掐疼的孟梓繁立刻开始嚎啕大哭，还没经历变声期的小男孩嗓子大多都又尖又细，听起来就跟有人在你耳边用手指甲刮黑板一样。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因为这声音简直太难听了。

　　咦！！！
　　郑楠楠感觉自己瞬间鸡皮疙瘩起一身，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秦樱，发现她的表情居然还是和之前一样淡定。

　　郑楠楠搓了搓胳膊，心里感叹：樱樱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幼儿园老师啊，这种声音都能忍！果然没有强心脏的人都干不了幼师这份工作。

　　孩子在外人面前哭成这样，按理来说家长应该立马安抚让他别哭才对，但孟梓繁妈妈却依然还在大声责骂他；而他爸呢，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在旁边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孩子犯错与自己无关。

　　完全就是家庭教育的典型失败案例。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秦樱可以忍受孟梓繁的哭喊声，却不能对他父母的态度视若无睹。

　　她思索两秒，开口对卷发女人说：“梓繁妈妈，你先别责怪孩子了。关于昨晚的事，我想问他一个问题。”
　　秦樱冲孟梓繁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孟梓繁妈妈一看秦樱是个漂亮温柔的年轻女生，语气也很温和，于是用力推了一把还在嚎啕大哭的儿子，凶巴巴地催促：“快去！人家姐姐有话要问你！”

　　催完又补充一句：“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反正我是不会再帮你擦屁股了。”

　　孟梓繁一听他妈不管他了，哭泣声瞬间放大了两倍不止，他仰头看着女人冷漠的表情，好像是真的不会管自己了，于是害怕的站在原地不敢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一直没说话的孟梓繁他爸突然也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他的声音又粗又厚，孟梓繁被吼得小身板一抖，扭头看向轮椅上的秦樱，战战兢兢地，却不敢迈出一步。

　　秦樱叹了口气，心道这都是些什么家长啊，然后又扬起微笑对孟梓繁柔声道：“放心，姐姐不是想怪你，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孟梓繁周围全是站着的高个子大人，只有秦樱坐在轮椅上，最没有压迫感，而且又是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样子，所以她说不责怪，应该就真的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孟梓繁鼓起勇气，畏畏缩缩走到秦樱跟前，整个人还在不停抽泣，但声音要比刚才要小多了。

　　秦樱拿出陈舒城用剩下的半包纸巾，熟练地帮他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轻声安慰：“没事儿没事儿，不哭了啊。”

　　孟梓繁闻言，觉得秦樱似乎是要给他撑腰，于是又向前走近了一步，两手轻轻扯着他的袖子。

　　不待见熊孩子的郑楠楠见他凑过来，立刻往旁边挪开半米，一脸晦气。

　　等到孟梓繁基本上止住哭泣，秦樱才开口询问：“你能告诉姐姐，昨晚为什么要踹姐姐家的门呢？”

　　孟梓繁看着秦樱，双手更加用力地捏住她的衣服，嘴唇轻微地动了动，却不敢回答。

　　“没事的，别怕啊。”秦樱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温柔道：“你跟姐姐说实话就好，我是不会生气的，更不会怪你。”

　　被以德报怨的孟梓繁这下彻底红了耳朵，嗫嚅许久才小声说出实话：“因、因为姐姐你家的装修声音太吵了，我爸爸妈妈一听到装修声就会发脾气吵架，所以我就想报复一下……”

　　秦樱一愣：装修声太吵？可装修的不是谢随……哦我知道了！

　　她反应过来：是因为门牌号装反了，所以孟梓繁才以为是我家在装修——
　　合着自己这是替谢随背黑锅了啊！

　　秦樱内心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奔完之后，她又问：“那乱按电梯的事情呢？也是因为想要报复我吗？”

　　“不是。”
　　孟梓繁摇摇头，像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样把头低下，愧疚地说：“是我觉得好玩才按的……”

　　结果意外坑到了这么多人。

　　得知全部真相的秦樱无语至极：自己昨晚到底是什么鬼运气啊？这么些倒霉事居然都被她给遇到了，真是有够水逆的。

　　秦樱思考着该如何教育孟梓繁，好让他明白自己随手的恶作剧会对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困扰，一旁的格子衫男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好玩？！你他妈知不知道昨晚我在家里有多着急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坏，以后说不定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

　　孟梓繁被吓的又开始大哭，因为离得近，秦樱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他给震碎了，但又不敢把孟梓繁推开，毕竟这孩子现在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孟梓繁他妈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吼了回去，音量比刚才提高了三倍不止：“你这人神经病吧！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你老婆不也平平安安没什么事吗，你再凶他信不信我让我老公跟你动手啊！”

　　“动手就动手！我他妈的今天不把他揍一顿我就不姓林！”说着，格子衫男就伸手去逮孟梓繁的衣领。

　　“诶诶你干嘛呢！！”

　　孟梓繁他妈见了赶紧就想去拦，但又看到身旁一动不动的老公，
　　她用力拍了一下孩子爸的后背，大声道：“你儿子都要被人打了，你不管管啊？！”

　　孟梓繁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欺软怕硬的他红着脖子回怼：“我管什么管？是你没教好儿子，要管你自己管去！”

　　说罢，他转过身背对孟梓繁他妈，一副关我屁事的态度。

　　“难道孩子没教好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啊？！你这个当爹的有跟没有一样，平时在家就只知道吃饭玩游戏，打扫卫生和做饭全都我一个人来，合着我就该伺候你们父子俩对吧？！”

　　到这里，郑楠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虽然乐子很好看，但再待下去的话她无论是耳朵还是心灵都将受到严重摧残，说不定还会被误伤。

　　于是郑楠楠不顾秦樱的眼神阻拦，赶紧把她连人带椅推出物业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