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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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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秦樱就感觉左手被捏了一下,心跳瞬间加速,她赶紧更加用力地捏了回去,意思是:等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啊!
看谢随穿着一身睡衣,刘大爷又问:“那你俩是住在一起的吗?”
秦樱尬笑点头:“嗯哈哈、对。”
嘶——
手又被捏了一下。
秦樱怕谢随开口说些不该说的话,没牵着他的手偷偷从背后绕过,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这人才终于暂时消停了。
电梯到达一楼,三人走进去。刘大爷摁了六楼后,又帮秦樱把七楼也摁亮。
秦樱立马说了声谢谢。
“这有啥可谢的。”刘大爷摆摆手,又把话题拉回了谢随身上,问:“小秦你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
“他、他是设计师。”
“设计啥的?”
“额……服装。”
“哎哟!那肯定很赚钱吧?”
“还行,哈哈,还行。”
很快就到了六楼,电梯门缓缓打开,刘大爷边出去边说:“拜拜啊小秦,回去早点儿休息,看你男朋友困的那样,小伙子,眼神都涣散了。”他回头指指谢随。
秦樱连连点头:“嗯我们知道了,大爷拜拜。”
电梯门关上,秦樱长舒一口气,心道终于走了。她一刻也等不及,立马抬头看向谢随,解释说:“你别误会啊,我刚才说你是我男朋友是因为……”
“之后再说吧。”谢随却低声打断她,闭着眼捂嘴打了个哈欠,闷闷地说:“太困了。”
秦樱:“……哦。”
出电梯后,秦樱把谢随领到他家门口,松开握了一路变得有些汗津津的手,偷摸在裤腿上擦了擦,转身回自己家。
输入密码,锁开了,正准备开门进去时,秦樱发现身后一直没传来什么响动,一转头,只见谢随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脑门抵在门上,跟面壁思过似的。
有这么困吗?站着也能睡?
秦樱忍住笑,走过去拉开他,帮他把密码锁打开,门打开,抱起胳膊站远一点,说:“你进屋吧,我也要回家了。”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有些困了。
说完,秦樱就转身想要回自己家,结果却又被一只手拉住。
秦樱脚步一顿,问:“干嘛?”
“你牵我上去。”谢随大概是真困的要升天了,连声音都气若游丝,但语气却跟下圣旨似的,“不然我上楼梯会摔倒。”
秦樱本来不太想答应,又脑补了一下谢随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闭着眼睛走楼梯走一半突然摔下来会是什么后果,瞬间吓的瞌睡都醒了,只好认命地拉谢随进屋。
因为这是谢随自己家,秦樱以为他对家里的环境应该足够熟悉,所以就没像刚才那样时刻提醒他哪里有障碍物。
结果没想到,刚一进门,谢随的脑门就撞到了玄关吊顶的储物柜。
“咚”的一声清脆响亮,秦樱急忙转身,看见谢随一手捂着额头,原本就一直紧皱着的眉心陷的更深了。
如此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秦樱连思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比大脑抢先一步做出反应,她立刻也伸手捂住谢随的脑门,一脸关切地安慰他:“哦没事的乖乖,不哭不哭啊。”
“……”
刚才连磕到头都懒得把眼睛睁开的谢随,在听到这话后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樱——
“你是在把我当三岁孩子哄吗?”
秦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串台了,烫到般放下手,语速飞快:“抱歉!我在幼儿园经常这么哄孩子,职业病职业病啦。”
谢随没再说什么,也放下手,嘴角扯了扯,又闭上眼。看样子似乎是想嘲讽她两句,但没精力。
秦樱牵着他来到二楼最里面的卧室。怕谢随现在脑子不清醒有距离障碍,很有可能会撒手没,秦樱一直把他带到床边才准备离开。
“到啦,你躺下休息吧。”说完,就准备转身走人。
但牵着她的那只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在她转身后狠狠拽了一下,秦樱感觉自己像是被绊倒般,视线一阵天旋地转,最终定格在鹅绒枕头上。
谢随倒在了床上,而她,倒在了谢随身上。
“咚、咚、咚、咚。”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的身体好烫啊,肯定是发烧了。
秦樱侧着脑袋,耳朵贴在谢随炽热紧实的胸口,双眼睁大,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在一旁堆叠的浅色床单上,如同墨水打翻在宣纸,铺陈出一幅唯美画卷。
耳边的心跳如同拍打礁石的海浪,汹涌澎湃、轰然作响。
窗边,不请自来的月光像个局外人,大大咧咧地躺在地板上,冷眼旁观这场暧昧不清的意外。
寂静的黑夜、急促的呼吸、乱了节拍的心跳、极速攀升的体温……
还有那股存在感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清冽白檀香。
秦樱感觉心里某道本以为早就封死的门,此刻出乎意外地,被翘出了一条细微的缝隙,透出旖旎的光。那么美丽,那么令人向往,瑰丽而绚烂,热烈又滚烫,像是飞蛾情愿扑向的火,带着危险致命的吸引力。
秦樱先是觉得惊讶,但紧接着,根深蒂固的恐惧便瞬间破土而出,把怦然悸动冲的一干二净,脑海里冒出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
这时,谢随突然低低地“唔”了声。
他察觉到自己身上正躺着个毛茸茸的玩意儿,压得他有些呼吸不畅,于是立刻甩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着的手,想将毛茸茸推开。
半梦半醒还闭着眼的谢随完全没注意,他这一推,直接推到了秦樱的……
胸上。
啊!!!耍流氓啊!
秦樱心里惊叫一声,立刻从谢随身上起来,差点一拳头呼他脸上,但在看到月光下谢随不太安稳的睡颜后,又忍住了,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她盯着谢随的脸盯了两秒,然后蹲下帮他把鞋脱了,再费力地摆成原先的睡姿,盖好被。
做完这些后,秦樱伸手轻抚上他的额头,感觉很烫。
秦樱不知道谢随家有没有药箱,就算有也不清楚药箱究竟放在哪里,于是她回了趟自己家,从客厅电视柜里的药箱拿了盒退烧贴和一盒感冒药,再回来。
秦樱拆开一张退烧贴给谢随贴上,然后把剩下的半盒退烧贴和感冒药都放在床头柜最外边的位置,只要谢随一睁眼就能注意到。
除此之外,柜子上还放着一瓶药和一瓶喝过的矿泉水,秦樱拿起药瓶一看,发现上面写的全是英文,手指抚过其中的sleep,然后把药放回原位,转身想要走人。
这时,床上的谢随突然不安地呓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为什么那样对我,我明明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
他嗓音沙哑,声音也很小,像是暴雨天浑身淋湿的流浪猫发出的叫喊,脆弱又无助,还带着一点点哭腔,格外惹人心疼。
秦樱脚步停住,回头看向床上的人,眉心轻折,眼里闪过几分犹豫和担心,但最终还是离开了,没忘记把卧室门也带上。
……
回到家后,秦樱把还夹在三脚架上直播的手机取下来,结束直播,点开微信,给谢随发去了一长串解释——
秦樱:抱歉,关于我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事情,是因为当时我和你牵着手,所以如果我说咱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那刘大爷肯定会以为我在跟你搞暧昧,他这人嘴特别碎,不出意外这事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小区,我是为了咱俩的名誉才这么说的,你别介意啊。
秦樱:还有就是,刘大爷之前特别痛恨你家装修声扰民这件事,所以我才说你和我住在一起的,免得气氛尴尬。
虽然谢随这人嘴硬的要死,但秦樱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里自生自灭,于是又点开贺燃的聊天框,告诉他谢随发烧了,让他明早如果有时间的话赶紧来照顾一下,免得烧傻了。
字打到一半,秦樱回想起自己对刘大爷说谢随是她男朋友时对方的反应,证实了谢随并不喜欢她的事实,于是再在最后加了一句:
“对了,你以后别叫我嫂子了,你哥他真没在追我。”
发完后,秦樱摁熄手机,去浴室洗澡。她稍微有点洁癖,今晚折腾小半宿,各种热的臊的闷的出了不少汗,不洗澡的话根本没法上床睡觉。
洗完澡吹干头发,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了,秦樱关灯上床,却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睁开眼,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脑海里一遍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沉稳清新的白檀香仿佛还萦绕在她的鼻尖,热烈的心跳似乎还在耳畔作响。
还有xiong……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
秦樱啪地拍了下脑门,狠狠闭上眼,道:“睡觉睡觉!明天下午还有正事要做呢。”
秦樱说的正事,是她几天前收到邀请,去一个锦川市新开的网红咖啡厅探店,当然这是需要录视频的,剪进之后的vlog里,给咖啡店做推广。
秦樱不是美食博主,也不怎么爱喝咖啡,再加上社恐,为了避免到时候拍出来的效果不好,所以就叫上了咖啡深度爱好者郑楠楠陪她一起去。
还是睡不着啊。秦樱又翻了个身,侧躺着,把被子往上拉,包住脑袋,在黑暗中自己催眠自己。
睡觉睡觉睡觉睡觉……
被窝里的空气逐渐变的闷热稀薄,秦樱曲着腿缩成一团,心想要是半小时后还睡不着的话,那干脆就别睡了,等天亮后再补个午觉。
她睁着眼,目光在黑暗中发散,找不到落脚点,肺部传来快要窒息的压迫感。
秦樱皱了皱眉,心里忽然莫名升起了种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从何而来。
这时,被她塞到枕头下露出一角的手机亮了一下,还伴随着震动,应该是软件推送或者有人发了消息给她。
秦樱下意识就想把手机拿出来看看,一段被她刻意遗忘多年,却始终没能成功忘掉的记忆突然在脑海里闪现——
冬夜、停电的学校、高三教学楼后没人的小花园。
那人的两只手像手铐一样死死锁住她的胳膊,手臂被掐的很疼。
黑暗中烟雾缭绕,唯一的光源就是烟头小小的红点,温热气息不可抵抗地慢慢逼近,她的唇被堵住,紧接着一口恶心至极的烟圈灌如喉咙,她拼命挣扎,偏过脸,耳边传来一阵放肆大笑。
“呕——”
秦樱一下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捂嘴忍了好久,终于勉强忍住没吐,两滴生理泪水啪嗒掉落在床单上,打湿的地方立刻变成深色,像是沾染了什么污渍。
秦樱放下手,长呼了一口气,抬眸看向窗外,眼睛红的像是沁了血。
良久。
“没事的,都过去了。”
秦樱喘着气,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自言自语:“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