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主调】 永恒为谬误的命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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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月，沧月...要下车了。”
白沧月强撑着困意睁开眼，“彦哥，几点了？”
“六点零五分，还有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开展，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开展前可以再上去走位一次”。蒋彦每次的回答都简洁明了，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也很快。
他带着疲倦点了点头。白沧月是现今大热男团Moki的ACE，副舞兼主唱，名副其实的顶流。他是混血，五官比一般的亚洲人深邃许多，眉目漂亮得像雪花石膏制的雕塑，与冬日凝结的霜般苍白。为了今天的游戏发布会，长发已染作了应景的灰白，隐约掺杂了几缕黑，素白的丝巾松松地在脑后扎了一个结。他的双眼是铁灰色的，最坚韧的那种颜色，眯眼时慵懒得与眼角的泪痣连成一片。
“那我先去做造型。”白沧月打着呵欠打开车，地下停车场凉嗖嗖的风糊了他一脸。他接了一个即将发布的VR游戏Requim（安魂曲）的代言，要在发布会上负责开场预热演出和主持后面的互动环节。
他在经济人的陪同下走进会场的工作人员通道。海城会场的历史很短，却是世界上第一个全自动数据化的活动会场，系统的高级管理员以AI Brunbild担任，上千万个电子元件组成的超智大脑能在零点几秒内计算出最优解，尽快在所持权限内做出应急反应。当然，海城也是华国最繁华科技智能化最高的城市之一。
电磁式电梯间飞速上升，透明的门壁外暗蓝深红与深绿的数据流相互交织，一闪而过。到达对应楼层的时间不足一秒。主办方准备的化妆间就在附近，特邀的化妆师阿塔妮娅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了。那是个白金色卷发的娇小女孩，典型的俄罗斯美人面庞，穿了一件连衣纱裙，浑身像一个雪精灵。她浅浅皱着眉头和蒋彦交谈了几句，蒋彦便说有事找主办方选走一步，就留了白沧月一人在化妆间里。
“你本身就很有吸血鬼的气质。阿塔妮娅摊开手上的钢化屏，一条条荧蓝色的数据在屏幕上浮现。这种设备是由笔记本电脑进化而来，所有元件都嵌在不足两厘米的柔软物质中。她的手指在上空划了划，光粒分子荡羡开有种海涛般的美感。“我需要对你的面部做出一个总体分析...”
幽蓝的光束在他的脸上上下移动了几秒，钢化屏上有新的绿色数据出现。化妆师低头看了几眼。“你的肤质是我合作过的艺人中第二好的”。
“那第一是谁？”白沧月困到上下眼皮打架，语气微弱。
“施琨。”阿塔妮娅的回答毫不含糊。“其实你的数据和他差不了多少”。
她展开脚旁的折叠工具包，各种各样的高价化妆品依次出现，白沧月只撇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实在是不感兴趣，也分不清抹出来颜色一样的粉底有什么区别。
美妆发展到现在已经出现了便捷的模板。那种产品类似于面膜，敷在脸上几分钟后就可以完工。化妆师这个行业也变成了主要为艺术化创造性的职业，像阿塔妮娅这种著名化妆师，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师。
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各种职业通过运用数据流已经可以用AI的超强计算力算出最优解，例如美妆面膜这种实质为模板的产品充斥各行各业，似乎只有创造力的职业由人类担任。虽然没有明确的划分，在人文社科学家的眼中，世界上需要只剩下了四种人，掌权者，科学家，艺术家和群众。
而另一种说法更为简洁：精英与普通人。
当阿塔妮娅给他化妆时他又睡着了。醒过来时俄罗斯姑娘早走了，数据流上的时间显示变成了六点五十。白沧月勉强恢复些精神，把要穿的演出服换上了。Requim的游戏背景是中世纪古堡吸血鬼，演出服也是西欧古典风的绣花边白衬衫加十字架装饰的大衣，仔细观察特殊面料上还流动着秋水仙的若隐若现的花纹。
AI的合成音色在空间中响起。
“白先生你好，请在八点前到达等候厅。”
“Brunbild？”白沧月尝试唤了一声，流动型的天花板转动，一道光束粒子聚集的人影在他身旁出现。那是一个凌厉漂亮的高个子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套装，长发在脑后束成干练的马尾，双眼狭长，是传统的华国美人长相。
“什么事需要帮助吗？白先生？”
白沧月刚想开口问什么，一道清脆的少年音色却突兀的响起。“白先生。”
他往发声处看去，注意到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亚裔少年靠在门旁。令他映像深刻的是少年的一双蓝绿色眼睛，让他想到色泽鲜妍的热带海湾，柔和地一声声拍击在礁焦石上荡漾出玉琼般的波涛。可少年的神色更像是北极圈的永冻港，凝固顾盼生辉的生机。他的身形纤瘦，紧身衣勾勒出脆弱易折的轮廓，简单干练到仿佛只属于满目疮痍的战场。
「rose in the war」
脆弱刚烈的战场玫瑰。
他抬头明媚到熄了万家灯火，低头蓄了一地月光。
“水树刑理。”是冰冷且偏低沉的声音。“国际犯罪备忘录特派调查员水树刑理。”
“有事吗？”白沧月皱起了眉，指骨轻轻敲着桌面。国际犯罪备忘录是国际反赛博犯罪和重大恐//怖//活动//组织，与联合国是并列等级机构，在这被调查员找上，绝对没有好处。
“是西塞罗教授的提议，希望你可以帮一点忙。”
“教授...”白沧月收了手，神色看不出情绪波动。“他在和ICN：“合作吗？”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水树刑理直起身，“你是他的学生。”
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确实是ICN的合作对象，那一席话几乎是默认了事实。
“Brunbild。”水树刑理打了个响指。“是一个文字游戏。”
一块虚拟投影屏幕出现在半空中，墨迹显现。白沧月明白这事无法拒绝，虽然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来看所谓的文字游戏，但是顽劣的心一起不住挑刺逗人玩。“专员，至少给个大致方向？”
他的语气说得轻佻，水树刑理低了一下头，耳尖有点红。“宗教方向”。
白沧月伸了伸懒腰，往后躺在靠背上。“是UD吗？”
“我要怀疑你的清白了。”
“我一直都不清白。”白沧月开口便是瞎撩，却也不忘补上一句充当解释。“你也不看看我在什么位置。”
“有UD的人希望拉你入组织”。这句话是陈述句。“那为什么你没有答应？”
白沧月挑眉，魂丽凄艳的妆容漂亮得像末日的焰火，几近让人失色。
“我可是idol唉。”
水树刑理狐疑地看了一眼。
“为这群孩子们的爱，我也不能将他们交给那些人。”
只有说到这句话时几乎与他身体融成一体的假面才露出了一点裂缝，稀薄的情绪涌出。
“UD这个组织的核心思想是“物竞天择，即，社会不需要福利，在机器人AI普及的情况下，底层公民应被彻底清除。”
现今社会，基础劳动力被机器全面代替，社会出现大量剩余劳动力，普遍国家GDP极高社会福利极高，少数激进派分子成立UD组织，“物质天择”理论在高级知识分子中传播。
白沧月笑起来时眼角的泪痣像活了一般，明明线条凌厉的眼却像含着情，深处却是冰一样冷。“ICN要面对的敌人可是顶尖智商中的天生变态者，反社会人格中的天骄之子，空有蛮力的ICN要怎么做？”
面对白沧月的嘲讽，水树刑理面不改色。“所以来请你了。”
嘲讽没效果，撩人倒是有趣。白沧月冷笑一声，把注意力转向屏幕。
“这是故事？”白沧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莫扎特向神界献上了永恒的安魂曲，然后万神花苑花团锦簇，风妖在歌声中在世界树的中庭中安家…有蛇盘旋于十字架的尖顶，以圣徒的裁决来殉道，用天牛充当祭品，诺亚方舟在地狱九层之下漂荡…审判的未日到来，巴别塔轰然坍塌。”
“所以，因为密报中出现的Requim，你们就认定这个发布会有问题？”
“中间不已经说了吗。”水树刑理点头算是默认。“莫扎特向神界献上永恒的安魂曲，这句话是指行动开端吧？”
“聪明，目前看是这样。这些信息是从哪来的？”白沧月头脑中的文史知识一股脑涌上来，关键坏节却怎么都对不上。“好像漏掉了关键东西。”
水树型理把手放在耳侧的联络器上，轻轻敲了一下，大片的公式论文在另一面投影显现。“Orginal论文平台发现UD问题后对高知分子活动平台有监视，那是密码学的范畴，破解出来也就这几句。”
白沧月理科不好，计算能力极弱，看了几眼就头疼。“那先不管破泽出来对不对...我大概蒙出来一些文字游戏的意思，先看一下大致方向。”
小树刑理表示赞同。
“第一句，莫扎特向神界献上了永恒的安魂曲，《安魂曲》是莫扎特死前的遗作吧？应该有死亡的含义，但为什么是向神界？”白沧月眉皱得很深
“然后万神花苑花团锦簇，这两句话应该联系在一起，倒像是无意义的...风妖是不列颠妖精里面的吗？不，不像，世界树和中庭应该都是北欧神话了，中庭有关，的应该是中庭之蛇耶梦加得，洛基的孩子之一，身躯能绕着地球，沉浮在海洋深处，但在这里盘旋于十字架的尖顶，十字架是耶稣象征，是要推翻信仰的意思吧。”这么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Brunbild，把万神花苑为关键词查索，方向在史诗一类。”
AI顿了半秒。“有1876条有效信息。”
“除开希腊神话类，缩小范围，关键词是树。”
这次几乎没有停顿。“有5条有效信息，《伊斯坦尔下冥界》。”
“这么看我干嘛？我只是瞎猜一下。”白沧月睨了他一眼，肌肉牵动时有流光制的花纹漫延，分明是从中世纪走出的古堡吸血鬼。“Brunbild，把全文调出来。”
墨迹如流水般铺泄而下。水树刑理之前没看过文史类作品，怎么也没看出来全文和它的标题有什么关系。“它写的是...恩奇都下冥界吧？”
“看看泥板的前景提要。”白沧月之前就看过这部史诗，在大学时也研究过楔形文字。“有一天发大水，把一棵橡树顺着河流走了，伊斯坦尔女神把橡树云到了众神的花苑里打算当木材培养，但风妖在树中安了家。这样一理，第二、三句的意义是不是就通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主调】
永恒为谬误的命题（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