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成精后又长成了大魔王》页澈

4、危机2

　　神界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景象，连一草一木长的位置都还跟当初离开时一样。许久未见，也不陌生，见峪径直往清澜殿走去。

　　神界依旧有人记得他，路上遇到的仙见到他标准行礼：“神尊。”

　　见峪不记得他了，但还是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各自走开，四周归为寂静。

　　见峪回到清澜殿在他的书房里找寻解咒和破阵的古籍，未过半晌却听殿外徐徐走来一人。百里着一袭桃红色长衫，捏着一枝海棠悠哉悠哉地晃悠进来。

　　“小厨子刚做了点心就听说你回来了，我可是一口没吃就来看你了。”

　　见峪撇了一眼他手上的花并未说话。百里似有所感，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门外捡的。”

　　见峪挥手，一缕清风拂过百里的嘴角，吹落了他嘴角残留的糕点碎屑。百里发觉后带着笑意的脸僵了一下，尴尬得恨不得马上消失。

　　见峪看着他难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弯了弯嘴角，一个两个都这么爱吃糕点。不再管他，见峪转身继续找自己想要的书籍。

　　“找什么呢？有我这么风流倜傥的百宝书在你有什么需要自己找的？”百里已经恢复了常态，一脸骄傲地靠在角落里等着见峪来问他。

　　见峪知道他的本事，自是不客气地开口：“解咒、破阵。”

　　“哦？细细说来。”百里闻言大咧咧地往桌边一坐，“就没有我百里不知道的事。”

　　见峪端正地坐在旁边讲这段时间在人界遇到的事娓娓道来，包括风扬城内的一片死寂，百姓们的异常行为，以及消失不见的小妖怪。

　　“咦？你遇到那棵白菜了？”百里仿佛抓到了什么重点，饶有兴趣地凑过来，一双狐狸眼里掩不住的狡黠。

　　“你知道？”见峪淡淡的问。

　　“我说过，这世间万物就没有我不知道的。”百里故作神秘地笑，却也不透露分毫，只转而谈到解咒和破阵之法。

　　他双手灵动施法，面前浮现一串符文，而后将其印到见峪手心，“这串符文你带着到时用在被下咒的人群里即可。

　　百里手上不停，向远处挥开一束小小的光：“一个小魔咒罢了，很好解，但是魔族的咒解了也会对凡人身体有碍，他们醒来以后会很痛苦。我已经跟墨酌说了配置一点药，可以让他们恢复如初。”

　　“至于那个阵法，我跟你一起下凡去玩玩，本神亲自替你去破了它。”

　　顺便去看看那棵小白菜长啥样。

　　两人到传药殿的时候，墨酌正在石桌旁将一堆各色的药粉药丸装入精致的瓶瓶罐罐中，长睫微垂，认真而安静。使得刚进来的二人不由得放轻动静。

　　墨酌抬头看到走来的二人，安静地笑了笑，将装好的瓶瓶罐罐全都塞给了见峪。

　　“这瓶药粉是给城中百姓的，刚才百里已经跟我说了，他这个药粉化成水给他们吃了就好了。

　　“这瓶药丸是给你的，心绪大动的时候吃一粒。”

　　“这瓶你留着，以后用得到。”

　　他事无巨细地嘱咐着不同药物的功效和用法仿佛要编一本书给见峪带着。

　　百里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出声：“倒也不必如此，不如我们也跟着见峪去人间玩一玩。”

　　“好。”

　　另一边林归自沉入水中径直下沉，待再睁眼时却已不知所在何处。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身处水中的窒息感，眼前的景象也不似在水中。

　　目光所及，一片赤色，连树枝都是光秃的，分不清是岩浆还是血液在周边流淌。他倒也不觉得热，只感到一阵寒凉，远处传来几声鸦鸣，更显万籁寂静，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哪里？

　　耳畔似有人细细碎碎地低语，但他听不清那人说了些什么。身后身前皆是一望无际的赤色，根本分不清方向。他摸索着陌生的环境，一点一点往前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他熟悉的小城。

　　眼前逐渐氤氲起雾色，他逐渐觉得熟悉起来，好像曾经来过这里。耳畔好像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喊他，心里不自禁地沉重着，他感到有一种无法言说地压抑与难过。

　　他听到了，有人喊魔尊，有人喊秦沉白。魔尊是谁？秦沉白又是谁？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回到了人间。人来人往、热热闹闹，那么温暖的人间，那么美好的人间，他好爱这人间。

　　他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感受到了源自于血脉深处的强大情感，那么热烈而深沉地爱着眼前的人间，又那么想破坏它，想独占它，想开疆扩土，将那一片赤红跟人界相连，想让那片土地不再荒芜，而人界也不再属于人类。

　　这是源于谁的执念，源于谁的梦。那片土地该由谁来生存。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荒芜。

　　这一次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在絮絮叨叨，一遍一遍重复让他去换。

　　“过来吧，过来换他吧。”

　　“过来吧，来换他吧，以尔为祭，换他降临。”

　　“过来啊……”

　　那个声音不停，一声声仿佛叩着神魂，带着他向前。他的他恍恍惚惚地跟着那个声音往前走，仿佛尽头有什么在等着他。

　　突然他听到一声暴喝：“退下！”

　　那个声音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寂静。意识逐渐清明，突然天空仿佛被撕开，他听到了见峪清清冷冷的声音，他喊他“林归，回来。”周遭的一切都扭曲起来，渐渐化为虚无，林归支撑不住地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见峪依旧是一袭白衣安静而淡漠地坐在他身边。见他醒来，也是淡淡撇了一眼，仿佛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见峪，是你救了我吗？”短暂恢复了以后林归又快乐了起来，一定是见峪救了他，“见峪你真是个好人。”小妖怪暗自决定以后也要继续跟着见峪，还要跟着见峪学习更厉害的法术，以后要做一只不能被人欺负的妖怪。

　　另一边的魔界，一个黑衣红发的少年出现在了林归离开的地方。他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不放过任何一个方向，但不论向哪个方向望去都是一片荒芜，怎么可能呢？明明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找不到呢？他尚带稚嫩的娃娃脸上迷茫而焦急：“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这里！”

　　然而无论他怎么喊，回应他的都是沙沙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鸦鸣。漂亮的桃花眼不知何时红了眼眶，泛起一层雾气，连声音也带了几分沙哑：“求求你了，出来见一面好不好，哪怕只看一眼……”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小小的少年颓然地坐到了寸草不生的地上，低下了头，连带着那原本张扬而热烈的红发仿佛都带了几分委屈。八百年了，他们都说你被见峪一剑刺穿，神魂俱灭。可是你明明就在这里，明明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

　　秦千城不知道的是他的身边有一个高挑的虚影，一直静静地看着他。那个虚影蹲下来摸了摸秦千城的头，可惜手穿过了他，原来已经化为虚影，摸不到了啊。刚才还能借着林归身上的魔气出个声，现在也不可以了。

　　他叱咤数万年，从未有一刻感到这么无力，静静地陪在秦千城身边，只希望他的小小少年能好好长大，总有一天顶天立地。

　　风卷起带着赤色的沙，卷起小小少年的红色发梢。少年抬起头，露出哭红的眼眸，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伸手感受风从指间拂过，摸到风中粗糙的赤沙。带着泪光的眉眼弯了弯，这样也算见过了吧。

　　他永远不会忘记八百年前神魔大战，彼时他还是一个小小幼童，跟晏枫和商婵两位姐姐留在了魔界，由魔尊亲自率领大军。没想到自那以后魔尊秦沉白消失于天地间，再也没有出现。他们都说魔尊遭人暗算被当时的神界战神见峪一剑刺穿神形俱灭魂飞魄散，怎么可能呢？那样肆意张扬的人就这样不见了。他根本不相信，但是自那以后确实再也没有见过秦沉白，他找遍了大河山川，八百年间没有找到他的任何气息，就好像三界六道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他放不下，也忘不了，那样张扬而温柔的人，会俯身笑眯眯地问他想不想吃人间的食物，会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教他识字教他法术，他说他会把他的千城养成魔界最厉害的魔。要怎么放下呢？他都没有等他长大。这八百年，秦千城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练功和找秦沉白，他不相信秦沉白就这样消失了，他要找到他，到那时给他看看他的千城是不是魔界最厉害的魔。

　　八百年的执念啊，一朝化为妄想。

　　要怎么甘心呢？秦千城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杀见峪，让他也试试一剑刺穿的滋味吧。还有那个暗算他的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叫皎皎，皎皎明月光。

　　如果他去练禁术的话，秦沉白知道了会生气吧。可是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杀不掉见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