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时间差和信息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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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下午五点的委托，但鉴于我介入，一番商议以后决定提前一些出发。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又被乱步、太宰和国木田按着灌输了一堆注意事项和小技巧。
对，你没看错，武装侦探社双壁也在给我恶补他们工作的相关知识——虽然从结论上来说，真正在给我上课的只有国木田，其他两位完全是捣乱。
“琉夏小姐一定能明白我的苦心吧！”他做作地、光明正大地，把他自己的工作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被他的不要脸和随意的态度给惊到了，没有第一时间就把文件夹甩回去。
不过也不用我动手，国木田直接离开了他的位置替我把文件夹拍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我递给了国木田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随后用谴责的目光试图唤醒对方那不存在的良心。
乱步吃着薯片，发出了不小的嘲笑声。至于嘲笑谁……反正不可能是我！
玩笑归玩笑，太宰治直接把员工才能看的文件交付给我已经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瞬间觉得压力山大了啊！我顿时挺直了腰背，郑重地看向了乱步先生。
“您可以用凡人听得懂的方式讲课吗。”我的身形在看见乱步的那个瞬间又垮了下去。
江户川乱步眯着用那只沾满了薯片渣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潜台词是“你太笨啦”。
于是我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为我衬衫上的薯片渣。
琉夏，当你选择成为一个师范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勇敢面对问题学生——
所以，不生气不生气，只要把对方看成六岁小朋友就好了。
看成猫猫也不是不行，我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完全没有意识到，就目前看来，对方才是老师。
“不准在内心捏造名侦探！”
“我没有！”我狼狈地拍了拍桌子，尴尬地看了看四周，轻咳两声迅速找到唯一靠谱的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先生救我！
乱步嘟囔了几句，托着下巴眯着眼盯我：“琉夏小姐——”
“……在在在。”我无奈地转回身。
“你说，这是你第三次轮回？”他伸出手拿出黑框眼镜轻巧地戴上。
“对啊。”没人会想对上戴着眼镜睁开眼的乱步，我也不例外，于是我偏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之前不认识我们？”
“不能说不认识吧……”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接近于空白，下意识地隐瞒了最重要的事情，“我认识你们，你们不认识我，我了解你们的渠道也不过是网络和纸质报纸。”
没有说谎，但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乱步放下黑框眼镜，恢复到眯着眼的状态。
我讪讪地笑了，这种情况除了露出笑容也没别的选择了。难道要我说出，啊，你们其实是一本小说、漫画、动画里的人物，在见到你们之前我甚至不确定你们到底是哪个版本的？
于是我重新翻阅开那份纸质报告。
委托人是某个大公司的社长，委托内容是调查清楚他儿子的死亡真相。
尸检报告我看不懂，于是我直接跳过看向了结论那一栏。
意外事故上被打了一个叉，连续杀人事件后面涂了一个铅笔印子。
连续杀人事件？我点了点手里的档案夹，根据日期排序找到了前面几份调查报告，并试图通过那些被害人的照片、经历在脑海里寻找到一点点印象。
不过这些都是世界融合之前发生的，我处于我世界的时候，对连续杀人事件从未有所耳闻。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有留心关注，但大概率是前者。
“警方那边并没有向公众通告这些案件的联系。”国木田在敲完太宰治以后看到了我查询之前报告的动作，解释了一句，“你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内部机密资料。”
我若有所思地应力一声，下一秒，我猛地回头：“啊？”
等，我我我，我有权利看这个吗——
“乱步先生的决定。”
“哦。”我顿时安静地像个鹌鹑一样，勤快地翻开了最后一页。
然后我愣住了。
“……感觉，被卷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啊。”我看着白底黑字，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些连续杀人案件的共同点是——被害者在被害前，告知过他人自己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死亡场景。
异能力？还是其他什么我所未触及到的能力体系？我飞速地转动着大脑，无声地翕动了双唇。
没有东西能够解答，而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乱步先生是下一个受害者。
那位薛定谔的受害者看见我面露难色，嘴角划出一个肆意的弧度。抽离开现实与虚拟之隔，他正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宣誓着独属于他的胜利。
“你在小看名侦探吗！”江户川乱步抽出纸巾擦干净双手，话语里是遮不住的傲气，“害怕？不，倒不如说我太期待连续杀人案件了！终于有点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啊。”
“……”我抿了抿嘴，“怎么可能。”
目前来说，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江户川乱步的能力有多反人类。
因为这是一种设定，一种只要有线索残留，就必然逃不过“江户川乱步”的眼睛，必然能够得到所有事情的真相。
“诡异的连续杀人事件加上奇妙的一天轮回。”太宰治评价道，“这些设定足够拍好莱坞大片三部曲了。”
我看了看太宰治，太宰治微笑地看了看我。
“再加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异能力。”我吐槽了一句，“真没想到如此普通的我也能有如此殊荣。”
总而言之，我也被划进了那群怪人中，成为了临时员工。
真是难以平静啊。
……
……
……
江户川乱步死了。
就在我的眼前。
他的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混合着血腥味的空气直达我的肺部，被解放的血浆叫嚣着逃离人体，我就那样地呆愣着站在原地，看着他倒下。和幻觉的5D体验不同，这次我就在现实。
太宰治和中岛敦好像在吼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意识在众叛亲离的前一秒，我看见敦背起了乱步，穿着沙色风衣的太宰治抓着我的手臂朝仓库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我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眼泪在眼眶处打转。
那颗子弹是怎么打过去的？
在我们的前方，是仓库的出口，阴冷的月光撒在门口划出一个半圆弧度。
三步、二步、一步。
死亡的阴影马上就要触及到我的衣角，我用上了我此生最快的速度越进了生的那边。在我踏出仓库的最后一秒，那栋岌岌可危的房子骤然倒塌，完全虎化的敦把我们三个压在了身底下。白虎咆哮着对抗最后一波冲击。
月下兽在悲鸣，为了某个人的离去。
我匍匐在泥土地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了他的鼻下。
没有鼻息。
左半边的大脑在叫嚣着这不可能，而右半边的大脑试图用更大的音量把我的懦弱，我的无力压制回去。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拉上与谢野一起来的，如果与谢野在这里，乱步不可能会死。为什么我没有拉上她？是因为相信乱步的安排？还是盲目地跟随了太宰的决定？
不，他们，他们不应该会犯这种错误，我能想到的解释是……
“啊呀，没想到呢。”太宰治还是微笑着，但我全身都在发冷，看见他毫无感情的双目时更是打了一个寒颤。
“别这样看我，真正提出这个计划的人明明是乱步先生，也不知道乱步先生看到了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觉太宰治和敦根本没有实质上的接触，这个男人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保持着百分百的清醒。
“24:00过去以后，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将会迎来无意识的轮回。”太宰治站了起来，背对着月光的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点严肃的表情，“你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差和信息差。”
什么时间差……什么信息差……
“你们……是在利用我吗？”我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答案很重要吗？我没有空余的精力去思考别的问题，巨大的疑惑在我的胃部沉淀，消化不良。
该死，我现在真的可以吐出来。
“唯有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太宰治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们没有利用你的意思。”
没有利用的意思，但从结果上来看确实如此。
“琉夏想摆脱这一切吧。”太宰治该死的像个老师一样对着我循循善诱，光打在了他的睫毛上，鸢色的双目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琉夏会为了自己，为了我们，为了更多的人去争取happy ending吧？”
“不要……”
“你……你们……”我的愤怒压倒了我的惶恐，我一把揪住了太宰治的领口，直视着对方的双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们？我就算当个缩头乌龟一样等待一切结束也是可以的啊！凭什么，你凭什么……”
那个声音不合时宜地说道，如果不解决这一切，都会死。
可是，你凭什么要求我去承担、去面对这些？！
太宰治任由我抓着他的领子，我们僵持了几秒钟，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抱歉啦。”他轻快地说道，“是我们自私地将你卷入了漩涡里，琉夏想一走了之也是很合理的行为。”
“但是……就当是为了更多人吧，为了更多人的幸福。”
我从未想过，我会在太宰治的口中听见这种话。就好像他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其他人在做好事。
切，你真的在乎这些吗？
这是一句气话，但我在短时间内说不出任何答案。
我其实没有很生气，毕竟我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需要做的也就是传递信息，当个工具人传话筒。
但是，但是……
“好过分啊……乱步先生……”我的脸上流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就是您向我讨取的回报吗？”
“怎么会呢。”回答我的理应是太宰治，他温和的外表下是被他收敛在最深处全黑的深渊，他笃信着，出于我并不理解的理由信任着我，“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吧。”
太宰治是对的，我确实需要记住他说的重点，以此来抓捕真凶。
他总是对的……吗？
我看见敦坐在地上扶着乱步的尸体，脸上是和我之前一样的惶恐。
“琉夏小姐……”那个少年在害怕，晚风把他的刘海吹得更乱了，金色的兽瞳里剩下的只有痛苦，“只要过了24:00，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吗？”
我沉默了一会，随后绽放了一个自信的笑。
“相信我吧，敦君！”我又一次比了一个大拇指，斜挎包随着我的动作晃了晃，“我会解决这一切的！”
包括……
“包括救下乱步先生！”
太宰治闻言侧目。
“乱步先生他是自愿死亡的哦？”他提醒了一句。
“哈，那又怎么样。”我撇了撇嘴，“只要解决掉凶手不就可以不用死了？”
“确实是那样呢。”
“所以啊。”我朝敦伸出了手，没头没尾地安慰道，“都会解决的，侦探社也会一直在。”
毕竟那可是小老虎的家啊。
也许是我乐观的情绪感染了中岛敦，他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23：40分。
我把太宰治扯了过来，外带一个中岛敦和尸体乱步。
太宰治：……？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快门键，还是闪电十连拍。
“试试，试试。”我谦虚地说道。
“你可以试试我给你的信息。”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对太宰的不信任直接挂在了脸上。
“我那样去说真的不会被您直接按到横滨下水道里去吗？”
“怎么会，这里又不是哥谭。”
可怜的黑白团敦敦夹在我们中间一脸茫然。
“cool！你最喜欢哪个超级英雄？”
“哦，我更喜欢反派。”
“反派也行啊。”
“是吗？”他特别纯良地笑道，吐出的却是恶魔低语，“我最喜欢小丑了。”
我：……
我：西内！
……
现在是23：59分。
我坐在泥土地上，用自己的脏手拽了一把太宰治飘逸在身后的腰带。
“问你一个问题。”我说道。
“嗯？”
“你刚才……”我一边看着手机指针缓缓走过53秒，一边快速说道，“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织田作？”
武侦宰难得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他的瞳孔不自觉地缩放，身形僵硬。
第58秒的时候，我举起了手机。
第59秒的时候我拍下了照片。
第60秒的时候，我的意识消散了。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那零点几秒，我扔给他一个嘲笑声。
“哈！”
时间差、信息差，还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时间差和信息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