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咏叹调》芊里翎

3、同类

　　12.

　　伊万斯家隔壁搬来了一家新住户。
　　“你们好。”
　　花园中坐着的两个女孩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篱笆。
　　扎着黑色马尾的金瞳男孩站在篱笆另一边，见状眨了眨眼睛:“吓到你们了吗？很抱歉。”
　　红发女孩们轻轻呼了口气，拥有一双翡翠般碧绿清澈的眼睛的女孩大大方方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们只是还没有习惯隔壁突然有人住了而已。”
　　男孩眯眼笑着:“哦，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就走了。”
　　“为什么？你们不住在这里吗？”另一个棕色眼睛的女孩好奇问道。
　　男孩耸了耸肩，咧嘴笑道:“这里有一些特殊原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瑞亚·弗兰克，我的父亲是莫尼克·弗兰克，他买下了这栋房子。我的妈妈名为塞拉，她很擅长做食物。”
　　“你的妈妈？”绿眼睛女孩睁大眼睛追问，“是那位金发的美丽女士吗？”
　　“哦，是的。”阿瑞亚微笑回答。
　　“啊！”女孩开心地晃了晃脚，“她真是一位美丽温柔的女士，昨天她还非常温柔地和我们打招呼，还送了我们美味的小甜点。”
　　“我叫佩妮·伊万斯，这是我的妹妹，莉莉·伊万斯。”佩妮看了看只顾着赞美弗兰克夫人的妹妹，略有些无奈地代替她做了自我介绍，“弗兰克夫人的手艺很棒，那一定是我们吃过的最令人难忘的美味。”
　　“我替她接受你们的赞美。”阿瑞亚冲她们眨了下眼，笑意狡黠，“她也很喜欢你们，昨天回来还和我们提到隔壁有两个可爱礼貌的红头发女孩子。”
　　“哦！”莉莉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请替我谢谢弗兰克夫人的夸奖！”
　　佩妮咯咯地笑着，没有说话。

　　13.

　　“妈妈，隔壁的伊万斯姐妹好像不是麻瓜。”阿瑞亚捧着一块咬了几口的鲜花饼，突然对塞拉说。
　　“唔？”旁边的夫妇两个都愣了愣。
　　塞拉认真地看向儿子:“为什么这么说？”
　　“嗯……”阿瑞亚思考片刻，“我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有时会出现一些……不麻瓜的现象。”
　　“比如说找不到的玩具突然出现，而我并没有使用魔法。”他举例说。
　　夫妇俩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要不我们住这里？”塞拉提议，“这样你就有同龄的巫师小伙伴了。”
　　阿瑞亚皱了皱眉，看向莫尼克:“爸爸不是还有生意要处理，也留在这里吗？”
　　莫尼克眉头一挑:“我没问题。”
　　“啊，好吧。”阿瑞亚吃掉手里的爱心甜点，“伊万斯们还挺可爱的，我也没问题。”

　　14.

　　这是哪。
　　地面上乱七八糟地散布着垃圾与污物，一些不明的痕迹溅落在路缘与墙角上。午后的阳光慷慨地落下明净的光斑，反倒使这里的杂乱不堪更加明显。
　　真脏。黑发男孩站在巷子口，金瞳里流露出不甚明显的嫌恶之色。
　　‘通常来说，这里是很多挣扎求生的底层人生存以及一些见不得光事情发生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阿瑞亚皱眉，转身就走。‘没兴趣。’
　　‘啧，别这样嘛，小孩子要有好奇心，被爸爸妈妈宠坏的小宝宝迟早也会认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的，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哦。’
　　真烦人。阿瑞亚默默吐槽这个据说是曾经的自己的意识。
　　‘你骂我，我有听到。’
　　‘你听错了。’阿瑞亚莫得感情地回应。
　　几个小孩从旁边经过，打断了奥迪修斯想说的话。
　　‘嘿，小弗兰克，看，他们在做有意思的事情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瑞亚听出来了一种兴致勃勃的感觉。
　　沉默片刻，小阿瑞亚选择听从内心，迈开步子靠近那一群小孩，看看热闹。

　　15.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
　　那个酒鬼不知道去了哪里，母亲也外出做工。
　　没有棍棒、酒瓶、呕吐物，也没有隐忍的悲泣与哀嚎。灿金色的阳光落在荒废萧条的花园里，丛生的杂草居然也有些温暖悠然的美感。
　　饿了。
　　美是饱食者的奢侈品。
　　男孩站在门口抿了抿唇，转身进屋，在厨房里找了一会，翻出一块发硬的面包，拿出一个杯子，倒了点水，又回到花园，在一块阳光照耀着的地方铺开垫子坐下，咬一口坚硬的面包，就着一口水咀嚼到可以下咽的程度，稍稍填一填空荡荡的肚子。
　　一块面包很快就吃完了，但男孩正值长身体的时候，饥饿感仍然若隐若现，挥散不去。
　　我已经饱了。
　　他抿唇按着肚子，心里自我安慰般想着。
　　太阳的温度落在身上，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睡一会吧，睡着就不会饿了。
　　他蜷在小垫子上，过长的黑发因无人打理成了一绺一绺的，搭在眼前，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暖洋洋的，安逸又舒适。
　　轻盈的，柔金色的，恍惚又脆弱的梦境。
　　“小混蛋！”
　　身上传来痛感，意识回笼，伴随而来的是冲入鼻腔的酒气和汗臭。
　　已经习惯了。
　　男孩忍受着来自父亲的殴打，又自己默默爬起来，清理掉男人醉酒后从喉咙里涌出的污秽。
　　如果不被发现就不会挨打了。他平静反思。
　　已经下午了。他绕过在酒精中早早结束一天的男人，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匆匆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当然，外面的世界并不会因他悲哀的身世而对他格外宽容以待。
　　是的，外面的确没有来自家人的伤害和痛苦。
　　但蜘蛛尾巷从不缺少恶意的评论和讽刺，孩子们天真却残忍的欺凌也如影随形。
　　不同年纪的孩子嬉笑着推搡他，或恶意或无意地嘲笑他，辱骂他。
　　从最初的反抗到现在的沉默，他知道，他所谓的父亲不会为他出头，他的母亲只会软弱道歉，然后……他又将回归那个满是殴打、辱骂和泪水的悲哀家庭。
　　而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是无权反抗其他孩子的。

　　16.
　　‘……你说的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这？’
　　阿瑞亚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儿童霸凌现场。
　　‘是啊。’奥迪修斯理直气壮，‘这不是想着你没见过，给你开开眼嘛。’
　　阿瑞亚无言。
　　‘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吗？’奥迪修斯带着笑意问他。
　　阿瑞亚思考了一会儿:‘阻止他们？’
　　‘多么标准正直的好宝宝答案！’奥迪修斯夸张地感叹，‘说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和我是一个人。’
　　‘所以你会怎么做？’阿瑞亚问。
　　奥迪修斯轻快地笑了一声:‘无视，或者干脆加入他们。’
　　‘……为什么？’
　　‘小家伙，你不懂。从众是凡人的正义。尤其是在曾经的年代。’奥迪修斯平淡的语气中隐含着不甚明显的惆怅。
　　‘当然，我不反对你阻止这场欺凌，前提是你能做到。毕竟现在不是我生活过的那个年代了，小孩子还是得有点正义感。’
　　……既希望他成为自己熟悉的样子，又想看看他过不一样的生活。
　　奥迪修斯最终将选择权交给了他。
　　小阿瑞亚没什么表情地环抱双臂，打量着发生在眼前的霸凌:‘你教过我，明哲保身。没必要因为没有价值的人做出牺牲。’
　　‘你说的对。’奥迪修斯表示赞同。
　　被欺凌的沉默男孩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抬头，视线相撞。
　　那是一双乌黑的眼睛，沉淀着小阿瑞亚现在还看不懂的东西。
　　他很快移开视线，消极抵抗着来自其他孩子的欺负。
　　阿瑞亚用舌尖抵住牙龈，用力舔了舔。
　　奥迪修斯闷笑了一会儿。
　　‘我突然想起记忆里有一个魔咒，在这种情景中可以应用，要不要试试？’
　　阿瑞亚眼一眯:‘我一向热爱知识。’
　　‘好吧，知识。’奥迪修斯对小家伙的心口不一表示无奈，‘是麻瓜驱逐咒的一种妙用，还记得吗，咒语是……’
　　金瞳男孩抬手，带着些许晦涩感的音节自他口中吐出，音色清亮，与脑海中低沉的呢喃声同调:“Muggle-Repelling Charm（去去麻瓜走）。”
　　被咒语影响的麻瓜小孩们纷纷脸色一边急忙离去，留下不明所以的黑发男孩。
　　‘做的不错。’奥迪修斯夸奖道。
　　‘挺有效的。’阿瑞亚扬扬嘴角点评。
　　在他想转身离开时，突然对上了被欺负的小可怜赤裸裸的视线。
　　虽然狼狈，但完全没有一般小孩被欺凌后委屈巴巴的模样，看起来更多的反倒是意外和一点点好奇。
　　阿瑞亚愣了一下:‘他不是麻瓜？’
　　‘看起来不是。’
　　啊，这一片巫师浓度过高。阿瑞亚想。真有意思。
　　“你好，”阿瑞亚温温柔柔地笑起来，“我叫阿瑞亚·弗兰克，先生，我是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黑发男孩抿唇，低声回答:“西弗勒斯·斯内普。”
　　“很高兴认识你，斯内普先生。”阿瑞亚撩了一下扎进衣领的马尾辫，笑眯眯地说，“介意我叫你西弗勒斯吗？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阿瑞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