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兄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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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阿瑞亚很快就找到了独自缩在城堡连廊的黑狗。多亏了沐尼的鼻子。
黑狗自闭地缩在角落，那么大一坨硬生生地把自己团起来。
阿瑞亚走过去。他瞥了一眼，把脸往毛里埋了埋，继续自闭。
“伤心了？”阿瑞亚蹲下来，揉揉狗头，“从雷尔的房间跑出来，还跑的那么急，被人看到了多不好解释。”
“不过没关系，我让他们都忘了。”阿瑞亚自我夸赞，“我真贴心。”
他捏捏沐尼的耳朵，小猫咪忙着钩他在身后甩来甩去的辫子，敷衍地应和一声。
西里斯瞥了他一眼。
“如果被有心人看到，雷尔会受到很多试探。”阿瑞亚对地面施了个清理一新，坐到地上，“即将到来的聚会上，他也将受到更多的关注。其他与会人，乃至这场聚会的主人，都会审视他。他加入食死徒的考察会变得更长更复杂。”
“和我有什么关系。”西里斯变回人形，蜷在角落，“他最好永远别被那些人认可，永远不能成为他向往的那些人的一员。”
“你知道食死徒会给他什么样的考察吗？”阿瑞亚自顾自说，“找一个麻瓜家庭，让他用攻击诅咒或者其他方式，将他们变成无法逃跑的残废，再用钻心咒，或是随便什么黑魔法，把他们折磨到奄奄一息，最后用索命咒终结他们不幸的一生。走之前，他们还会要求他用……大概是厉火，毁掉那个本来可以简单温馨的家。里面的尸体，男人的，女人的，幼婴的，老者的……都会化成焦炭。”
他转头看向西里斯：“你猜，做完这些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雷尔很柔软。
柔软到，做完这些后，他会像亲身经历过一样痛。
伤口会流血，心脏、骨骼，被细细地研磨。火焰升腾，尸身碳化，温热的灰尘飞舞。
他可能会十天半个月地睡不了觉，因为梦里的哭泣与哀嚎太凄惨，火焰的温度太高，将他灼伤。
他知道，身为哥哥的西里斯也知道。
西里斯缩起来，盯着脚尖前的地板。
阿瑞亚转回头，望着走廊窗外的黄昏：“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对现在的他来说，加入食死徒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可以离开，就像我一样，远离那些黑暗。”
“因为你啊，西里斯。”
“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逼他去加入那群疯子的吗？”西里斯说。
阿瑞亚瞥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从你踏入格兰芬多那一天开始，这个结局就注定了。”阿瑞亚微笑，“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
“布莱克家族一直倾向‘他’，你知道。老布莱克们将新一代作为筹码和把柄送给那个人，既然你逃离了，总要有人顶上去，代替你。”阿瑞亚轻飘飘地说着，“布莱克想要复兴，想要重回辉煌。它不会因为一个长子的逃脱而终止它的计划。所以，雷尔注定会加入食死徒。而且因为你的‘反叛’，为了强调布莱克的忠诚，他一定会早早加入。区别只是早，或更早。”
西里斯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就为了所谓的家族复兴？为了……那个腐朽的破房子？”
“家族可不只是破房子。”阿瑞亚用指尖绕着猫咪柔软的尾巴，“地位，荣耀，血脉，天赋，历史……家族是荣光，也是枷锁。它是华贵的镣铐。小天狼星，他比你辛苦得多，而他背负的本该是你的责任。”
“那个没落的陈旧家族早该消失了。”墙角的人咬牙说。
“雷尔是对的，你还没有长大。”阿瑞亚叹了口气，“他愿意让你自由。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
阿瑞亚起身，抖了抖袍子。沐尼灵活地爬到他的肩头。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替他也哭出来。”走之前，阿瑞亚轻声说，“你很幸运，西里斯。”
“你会去吗？”西里斯哑着嗓子问。
“聚会？”阿瑞亚偏过头看他，夕阳暗淡的紫色余晖落在他侧脸上，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模糊不清，“不一定。”
“如果去的话，替我看看他。”
阿瑞亚轻轻应了一声，安静地离开。
走过拐角时，阿瑞亚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哭泣与嘶吼。
眼圈红红的，哭声惨惨的。阿瑞亚想。真可怜。
不知道小小的雷尔在做出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哭得崩溃又无助。
大概不会。阿瑞亚自我否定。
也许他只是在一个没什么特殊的日子里，坐在窗前，沉默着，写下了一封信的开头。
从此之后，决定放弃自己的愿望，替哥哥承担一切，去投身精美的囚笼，去追随危险，去擦拭尘埃，让冠冕的光辉重现。
哥哥只要自由就好了，去完成他们的愿望，去不尊礼节，去打破规则，去结交有趣的朋友。
哥哥，哥哥。
去自由吧，哥哥，去快乐吧，哥哥。
哥哥，哥哥。
52.
哥哥真的去了格兰芬多。
小小的雷尔坐在窗边，看完手中的信，微笑着摸了摸送信的猫头鹰，眼中酝酿着温柔快乐的笑意。
门外传来母亲愤怒的吼声。
门被打开，母亲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他桌上的信。
“雷尔！”母亲的声音是愤怒的，他却在母亲眼睛里看见了悲伤与惶恐，“你的哥哥是的没用的废物！叛徒！以后不准再和他来往！”
母亲烧掉了那封信。
“雷尔，雷尔。”母亲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不要像你的哥哥那样任性……”
“你要听话，要听话，”母亲大声告诉他，“要去追随那位大人，为了布莱克家族，为了布莱克。”
他垂着眼睛，拍拍母亲的背，一下一下地顺着。
想和哥哥一起。
不想听母亲的。
想逃，想逃。
想哥哥。
他见到那个人了。
他站在高高的楼梯上，看到那个人坐在大厅里。陌生的人们站在大厅各处，肆意品评他的家。
他的家好像变成了什么可以随意观赏的地方。
这不对。
不对，不对，和祖先们讲的不一样。
不该是这样。
这里布莱克家族的祖宅。这里应该有优雅的晚会，起舞的宾客。这里应该明亮，华贵，像它的主人们一样高傲。
父亲和母亲跪在那个人脚边，谦卑地趴在地上，吻那个人的袍角。
“我亲爱的布莱克，”那个人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从粗糙的砂纸中磨出来的，“我很愿意相信你们的忠诚，但是贵公子的分院结果实在是让我不安。”
父亲和母亲惶恐地跪在地上：“陛下，请原谅我们。那个逆子，他是布莱克家族的叛徒，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子了，他和布莱克家族没有关系……”
“是这样吗？”那个人说。
阴森的绿色光芒在他魔杖尖闪烁，父亲惨叫起来。
好可怕。
好痛。
那些人在看。
母亲苦苦哀求：“请您原谅我们的过失，我们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平息您的怒火……”
“我记得，”那个人说，“布莱克家还有一位小少爷……”
母亲僵住了。
过了一会，他听见母亲缓缓地说：“是的，是的。陛下，可是，雷尔他还是个孩子……”
他只听见这一句。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他没记住。
他只记得，母亲抱着他哭泣，火光落在哥哥的名字上，留下一个带着一圈焦痕的小洞。
“你一定要去斯莱特林学院，雷尔。”
母亲的怀抱仍然温暖。
可是好冷。
“雷尔，你没有哥哥，记住，你没有哥哥。”
没有哥哥了？
哥哥呢？
后来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就站在族谱前面，先辈的画像默默看着他。
族谱好长。
祖先们给他讲家族辉煌时的景象。
“你要保住它，雷尔。”有一位祖先看着他，“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他说。
家族不是没有没落过，但它现在还在这里。
它是荣光，它也沾着血，它也带着泪。
它是冠冕，也是镣铐。
每一个布莱克都被它加冕，每一个布莱克都被它囚禁。
哥哥走了。
丢下荣耀，也卸下锁链。
哥哥可以很快乐。哥哥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不用遵守礼仪，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和那些没有身份的有趣的人交往。
我也想那样。
可是，可是。
父亲，母亲，布莱克。
不能走。
哥哥，哥哥。
哥哥来找他了。
他知道哥哥来问什么。
他会去参加马尔福庄园的聚会。
他会和父母一起出席马尔福的婚礼和食死徒的迎新，以下一任家主的名义。
但是他知道，那个人不会标记自己。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年纪还是太小，另一方面则是一种敲打：布莱克家族必须乖乖听话，才能得到更多。
哥哥，哥哥。
你太天真了。
哪有什么事情，能够不付出代价就逃过呢。
哥哥，快走吧，小心一些，别再和布莱克家族粘上关系。
回到格兰芬多，那是你该在的地方。
那里金红交织，那里明亮灿烂。
那里欢声笑语，那里炽热璀璨。
这里是囚笼，你在囚笼外。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兄弟（二）
